第32章 利用

慕辞目中的景象逐渐扭曲变形,猩红的色彩冲破眼膜直击大脑,抵在沈望舒喉间的剑鞘因他失控的情绪而压迫更深。

“慕辞!”门被一脚踢开,顾云川衣诀翻飞,看到眼前的场景没有停步,疾步走过去趁沈望舒无暇顾及之时,将一张符纸贴于慕辞身后。

顾云川师从天师道张凌,最善绘制符箓,慕辞本质是死人回魂,阴气最重。他的符纸自然能帮他驱散邪气。

符箓冒出粼粼金光,渐渐地,他眼前那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开始急速消退,理智如同潮水般回涌。

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沈望舒因窒息和恐惧而憋得通红的脸庞,那双冰冷倔强的眸子也在此刻蒙上一层水雾,倒影出慕辞如同恶鬼一般的倒影。

“我......我在做什么?”慕辞此刻才夺回神智的控制权。

抵在她脆弱脖颈上的剑鞘,那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咳......咳咳咳......”束缚一松,沈望舒立刻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双手捂住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久违的空气,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顾云川也彻底松了口气,扶住慕辞防止他彻底倒下,顺着岩兰草的香气锁定目标。

“滚。”顾云川毫不犹豫,上前一脚将香囊踢得老远,直接滚到角落里,隔绝了那刺激慕辞的神经来源。

毕竟那香囊的主人,就是当年唆使沈望舒杀魏凉的人。

他快步走到慕辞与沈望舒之间,隔开两人,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尚在微微喘息、眼神有些空洞的慕辞,然后转向蜷缩在地咳嗽的沈望舒,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歉意与后怕:

“夫人,对不住!慕辞他......并非有意如此,方才一时失控,是有原因的,冲撞了夫人,顾某代他向您赔罪了。”

顾云川深深鞠了一躬,自己兄弟闯下的祸自然要担,还要诚心诚意地担,毕竟自己算过卦,两人是天定的上上缘分。

他算的卦从未出错过。

慕辞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地上那个脆弱的身影。他竟然......竟然差点失手杀了她?就在刚才,他被心魔掌控,几乎酿成大错!

沈望抚着疼痛的脖颈,呼吸渐渐平复,但身体依旧冰冷。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不过咫尺。

她撑着墙壁,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没有再看慕辞,也没有回应顾云川的道歉,只是步履有些虚浮地朝门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屋内,声音带着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留下了一句:

“草木香坊。那香囊,是那里的主顾给我的。”

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但绝不是屈服,而是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那个男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让慕辞有如此剧烈反应的人,背后定然隐藏着秘密。为了这样一个可疑之人,替其隐瞒而独自承受慕辞的怒火,实属不智。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待确定沈望舒彻底离去,顾云川彻底松了口气,如劫后余生般道:“幸好我来得及时啊,不然你就要闯下大祸了。”

慕辞还停留在刚才那幕,靠在桌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猩红已彻底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后怕。

他差一点,就亲手杀了她。

顾云川走到角落,俯身拾起那枚香囊,指尖捻着细腻的布料,眉头紧锁。他凑近轻嗅,脸色一变:“这岩兰草的配香手法......倒像是陆临州的手法。”

“陆临州?”慕辞指节骤然收紧,杯盏中的茶水微微晃动,“他当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即使时隔多年,回想到还是怒火中烧,前世若不是自己被蒙蔽双眼,早就把他鞭尸几千遍。

“我没亲眼见过尸首。”顾云川将香囊掷在案几上,随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一脸严肃:“难道是......假死?”

“那就去亲自确定......是不是他。”慕辞放下茶杯,扬起细微的涟漪。

“来人。”陆浊很快推门而入,而陆川还在被芍药牵制中,暂时脱不开身。

“去草木香坊。”慕辞语气平静得可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制香人找出来。”他指尖轻叩桌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事一了,顾云川也想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还有件要事。郑家军三日后抵京,宫中已下旨设宴接风。”

“三日后?下月初一?”慕辞推算过路程,怎么着也不会那么快。

“更蹊跷的是,太后半月前故意派人拖延郑家军粮草,恰巧让归期撞上这个日子。”顾云川取出截获的密信,“她似乎特别关注你每逢初一的......特殊状况。”

太后的狼子野心,慕辞早就知晓,可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她为何知道每月初一这个秘密。

是谁告诉了她?更害怕她若是知道自己前世的身份,恐会对靖北候府不利。

顾云川深思熟虑开口道:“当务之急是拖延郑家归期。不如让我伪造天象......”

“不必。”慕辞打断他道:“郑老将军最重名声。你只管散播消息,就说他副将之子在边关强占民田——等御史台的弹劾奏章递上去,足够耽搁他们三五日。”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香囊的暗香仍在空气中萦绕不散。

“正好趁这段时间......”慕辞眼底泛起血色,“把该清理的旧账,一并清算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沈望舒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从小照顾她的皖娘。

烛光下,皖娘小心翼翼地用浸了药油的棉签,轻轻擦拭着沈望舒脖颈上那道清晰的、泛着紫红的勒痕。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皖娘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

“小姐......这、这姑爷也太.....就算有天大的事,怎么能对您下这样的重手!这要是再用力些......”她说不下去了,拿着棉签的手都微微发抖。

沈望舒感受到药油带来的清凉刺痛,却只是轻轻拍了拍皖娘的手背,故作轻松地宽慰道:“皖娘,别担心,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甚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下次......下次我肯定找机会把狠狠打回去。”

她嘴上说得轻松,心底却还是一阵后怕,慕辞方才那可怖的模样,确实是吓到了他,却也让她坚定了心里某个念头。

待皖娘为她上好药,收拾药箱时,沈望舒想起慕母交代的事,便吩咐道:“皖娘,明日你记得把今日我买回来的那盒檀香,给老夫人送过去。”

皖娘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给老夫人送檀香?夫人,您与老夫人似乎......并无太多往来,为何突然要送檀香?”她记得清楚,老夫人对夫人态度冷淡,而夫人也并非刻意逢迎的性子。

沈望舒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道:“不是你让江意行转告我,老夫人让我去草木香坊买安神檀香的吗?”

“我?”皖娘更是满脸错愕,连连摇头,“夫人,老奴从未让江护卫传过这样的话啊!老奴今日一直在府里,从未见过江护卫,更别提让他传话了。”

沈望舒一时说不出话,不是皖娘让传的话?那江意行为什么要那样说?

他去草木香坊的目的,难道根本不是替慕母传话,而是......另有所图?引导她去那个地方,见到那个神秘的坊主?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执网之人,似乎并不止慕辞一个。就连她身边看似最可靠的人,其言行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看着妆台上那盒精致的檀香,只觉得那不再是一盒简单的香料,而是一个引子,一个指向未知迷雾的引子。

第二日,天色阴沉。沈望舒依约来到城西一处鱼龙混杂的黑市。这里巷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古怪气味。

两旁地摊上摆放着许多见不得光的物件,从盗墓得来的冥器到官府明令禁止的兵器、药物,应有尽有。往来之人也多神色诡秘,行色匆匆。

沈望舒压低了帷帽,在人群中穿行,最终在一个贩卖各种奇异种子的摊位附近,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江意行。

沈望舒走近,心思却有些飘忽,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昨日皖娘的话。

江意行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是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昨日之事,是我利用了你。”

沈望舒倏然抬眼,帷帽下的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江意行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我与陆临州有旧怨,查到线索指向草木香坊,但他极为警觉,我的人一连数日都不见他现身。我知道他......对那张脸执念极深。”他顿了顿,没有明说那张脸具体指谁,但彼此心照不宣,“所以,我借慕老夫人的名义,引你前去,只为逼他现身。”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我本打算在你离开后便动手拿人,没想到他会赠你香囊,更没想到......那香囊会引来慕辞剧烈的反应,让你身陷险境。”说到这里,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握紧了些,看向沈望舒脖颈方向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极沉痛的自责。

“昨夜你离开后,我确实擒住了陆临州,如今人已秘密关押在影阁。”他最后补充道。

江意行见沈望舒没有丝毫反应,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双手递到沈望舒面前,语气平静无波:“我利用了你,险些害你丧命。此错在我。你若心中有气,便用这匕首刺我几刀,我绝不反抗。”

沈望舒看着他递来的匕首,心中五味杂陈。

但她很快压下所有情绪,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冷硬:“收起你的匕首。眼下有正事要办,余下的账,等出了这黑市再说。”

她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说辞,至少,还没搞清他与陆临州的具体恩怨。但现在,解决那个愚昧残忍的村庄是当务之急。

她不再理会江意行,转身走向那个售卖种子的摊位。摊主是个干瘦精明的老头,正吆喝着一种能快速生长、散发特殊迷香的“醉仙藤”种子,这正是沈望舒此行的目标。

将其种在村子水源或风口,便能悄无声息地迷晕所有人,方便他们行动。

就在她仔细查看那些灰扑扑的种子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摊位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陶罐。

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关乎着她的同胞亲姐和陈肖死亡的真相......

兔兔:大家周五好,我不好,因为试讲时嗓子跟装了电疗仪似的,不小心脸蛋微红啦~[裂开]

我很好,真的,别担心我[爆哭][爆哭][爆哭]

全体角色:没事的兔兔,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不会有人记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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