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安顿好白术,再回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错过的马车亦是行色匆匆。

冯侍卫驾着马车,快要驶过转角时,他突然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冯侍卫回头:“姑娘,吴道长正在同侯爷碰头。”

听到这话,程澜梦伸手挑起车帘,透过车窗朝着侯府门口看去。

夜色里,身作灰色长袍的吴道长仿若与周边景物融为一体,只有臂弯中搭着的白色拂尘亮眼。

这副装扮同程澜梦在电视剧中见过的道长一模一样。

今日公主的马蹄伤太子殿下,不管马儿是否是因为昌平公主动了手脚的缘故还是其他,但凡跟马沾上关系,都同太仆寺有关,今日一整天程敬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才因凤凰石得来的荣耀就要付之东流。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却被一道人拦住,程敬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

吴道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侯爷莫要心烦,万事万物有因才有果,今日贫道主动寻来,便是想为侯爷消灾减难。”

这种江湖术士,程敬本不打算理会,然而那句‘有因才有果’成功留住了他的脚步。

程敬盯着吴道长,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你是说有人故意害我?”

吴道长摇头:“倒不是故意,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

“阴差阳错?”

吴道长点头:“侯爷身上沾了污秽,不小心惹到小人。”

一听这话,程敬顿时冷笑,什么污秽什么小人,果然是一个骗子。

吩咐下人将其拦下后,程敬抬脚便要走。

吴道长见状立马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侯爷最近是否失眠多梦,常常半夜惊醒,醒来后有种身在何处的茫然感。”

“侯爷!”

常伴程敬身边的小厮出声,这道士说的全中了,莫不是侯爷真的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小厮怀疑,程敬更怀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吴道长伸手推开面前的人,脸上的急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从容,“侯爷,贫道乃白云观弟子,若是侯爷还不愿相信贫道,自可派人前去白云观询问观中是否有一元道人。”

程敬面露惊讶:“你是一元道人?”

吴道长抬手行礼:“正是贫道。”

远处,冯侍卫同程澜梦说到:“姑娘,吴道长已经顺利进府。”

坐在马车里的程澜梦勾起嘴角:“明日告诉卫娘,可以继续付款。”

吴道长是个嗜酒又好赌的烂人,几个月前将老婆孩子都输给了赌坊,正巧那日程澜梦去赌坊收账,遇见了这一幕。

对付这种人便是要让他输给彻底,于是程澜梦推开人群上场。

赌可以,但是她只赌一个人自己有的东西,比方说钱或者是这个人身上的某个部位。

吴道长要是还有钱,哪需要抵押老婆孩子,那么能赌的便只有身上的手和脚。

兴许是未见过这么骇人的赌法,吴道长一时想要退缩,程澜梦哪会给他退缩的机会。

于是吴道长只能咬牙上了。

不过三局,吴道长便输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程澜梦当即让人将他捆绑在桌上,千钧一发之时,吴道长突然对着程澜梦说:“贵人,我看你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

赌坊管事是程澜梦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对程澜梦尤其忠心,一听这话管事当场怒了,拿起刀便要亲自动手,剁掉吴道长的手和腿。

程澜梦却在此事站出来拦住了管事的动作,她看向吴道长:“你会算命?”

“会会会!”吴道长挣脱束缚,从怀里拿出家伙式,随后抚了抚下巴上的长胡子, “贫道乃白云观弟子,驱邪捉鬼、算命测字无所不能。”

管事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哦,那你怎么没算出你今日要破财?”

吴道长嘿嘿笑了两声:“算命者从不自算,同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

满口胡言!管事想告诉姑娘不要上当,姑娘却领着吴道长上了二楼。

再后来吴道长变成了赌坊常客,至于赌资,都是由赌坊买单。

没人知道吴道长同程澜梦达成了什么协议。

芬兰院灯火通明。

见到女儿平安归来,容和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澜梦上前扶着娘亲坐下:“怎么了?”

怎么了?容和伸手打了一下女儿的手臂,然后皱着眉头说:“书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回来怎么没有告诉娘亲?”

程澜梦更迷糊了,书院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怎么不知道?

程澜梦看向旁边的嬷嬷。

嬷嬷见状站出来说到:“夫人是听说了李渔李夫子杀人的事。”

原来是这啊,程澜梦松了一口气,她对娘亲说:“李夫子的事目前大理寺的人还在查,真相如何还不得所知。“

“为什么是大理寺的人查?”容和虽然久居后院,但作为曾经的一国公主,该知道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见娘亲和当初的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程澜梦解释:“当时人证物证俱在,夫子又不曾喊冤,京兆尹便直接将案子上传刑部,刑部得知李渔是闻山书院的夫子,便将案子推给了大理寺。”

谁都知道苗思博这个人,不仅护短还极其毒舌小心眼,既然是同事那就交给他查吧。

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李渔目前才没有受过任何的刑罚。

大牢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管你是不是被冤枉,先打一顿让你老实了再说。

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容和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说:“明日你还是不要去书院了。”

今天才旷过课的程澜梦顿时摇头,她问:“这是为何?”

容和:“夫子都杀人了,还去书院上什么学,太危险了。”

娘亲这是把她当小学生了吗?程澜梦内心有些酸涩,同时也庆幸没说自己去义庄的事。

程澜梦靠在娘亲的怀里撒娇:“娘亲,李夫子的案子究竟是怎么样的,大理寺的人还在查,而且就算是李夫子杀了人,我也不怕。”

容和:“为、为何?”

“人是因为没有自保的能力,才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女儿虽然没有高超的武艺,但自认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娘亲您不用担心我。”

程澜梦脸上的自信毫不掩饰,容和垂眸便能见到。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容和突然转头对身边的嬷嬷说:“嬷嬷,你说我如果有了自保的能力,是不是就不用怕程敬?”

嬷嬷皱眉:“公主是想……”

容和抬眸看向远方,“我这一辈子其实并没有给梦儿带来什么优越,梦儿小的时候我害怕程敬也像打我一样打梦儿,便将梦儿拘在房中,梦儿只能自己和自己玩,和谁都不亲近。”

“后来梦儿渐渐长大,又让她看到了程敬的真面目,虽然她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很恨自己的弱小无能,觉得是她没有保护好我这个娘亲。”

说到这里容和发出阵阵苦笑:“弱小无能的哪是她,是我这个娘亲才对,如果没有我的步步退让,程敬怎么会一次次肆无忌惮。”

“公主。”嬷嬷握住容和的手。

刚开始的时候公主哪次没有反抗过,只不过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是程敬的变本加厉。

但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公主不是一个人,她相信公主这次一定能反抗成功。

程澜梦并不知自己的一句话,竟让娘亲的心态再次发生转变。

昨日已经没有上课,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请假,程澜梦只得将调查贾家的事交给卫娘去安排。

然而到了书院,程澜梦却发现一众学子里认真读书的并没有几人,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像是在讨论什么事。

不等程澜梦发问,舒承恩已经凑了过来:“程兄你终于来了!”

看出舒承恩脸上迫切需要发泄的倾诉欲,程澜梦一边取下书袋,一边说到:“可是昨日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舒承恩簌簌点头,然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

“昌平公主?”

“对呀!礼部的人昨日快被皇上骂死,凤凰石大会定在哪天不好,偏偏定在昌平公主生辰这天,不仅让昌平公主搅了凤凰石大会,还害太子殿下中毒,幸亏天师出现及时,不然后果不知有多严重。”

那个场景,舒承恩现在想想都还后怕,若是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昨日宁愿在书院抄一百篇大字,也不愿随父母去宫里。

想到娘亲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困境,也可以说是拜昌平所赐,程澜梦便忍不住问:“昌平公主惹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最后怎么处罚她?”

舒承恩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昌平公主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在手,皇上哪能罚。”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程澜梦:“那就当没发生过?”

舒承恩刚要回答,一道愤恨的声音从旁边插过来:“皇上下令处死了昌平公主随行的侍卫和丫鬟。”

说话的这人是先前针对过程澜梦的胡营,

那次在课堂上被裴温纶吓过后,他在家养了几天才敢再回到书院,对程澜梦更是有多远离多远,方才他真的是气急了才冲过来说这话。

话音落下,他便偏着头小心翼翼的窥探程澜梦的神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这时教舍门口却传来严厉的呵斥:“做什么!上课钟声响了没听见?不想上就收拾包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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