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光洁如初的青年被蝉丝被遮挡住关键,俊美的脸上睫毛微微颤动似融化的冬泉,随即睁开惺忪睡眼,迎来万物复苏的春意。
令狐莲头晕晕乎乎,一些身体带来的疲惫感明显的告诉他,脑海中第三杯酒的记忆不是黄粱一梦,而正是他所期盼的一场醉生梦死。
转头朝身旁看去,凌乱的床榻空空如也。手上抚过胸口守宫砂的位置,也无往日微微凸起的那种磨砂感。
令狐莲半支起身子,任数千墨丝倾泻。他以为自己已不再是含苞待放,而是被倾心之人所采撷而归的一株玫瑰。神情中透露着娇羞和殷殷期盼。
“你醒了?”陆雨青等了良久,没想到还是令狐莲先醒来,正好等会儿来人见证,也让他提前对案发现场有个心理准备。
眼看对方脸色从少男怀春再到惊恐诧异,神情转换过度十分不自然,她已经联想到,对方下一句: 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令狐莲抓着被褥缩在被子下,以免泄漏春光半点。看着对方白皙脖颈斑驳的痕迹…空气像是寒冰,瞬间让他肌肤体温骤降,四周如同冰窖。
而陆雨青则痞里痞气的环抱双臂,不怀好意的打量起眼前受惊的小狐狸。
这个场景刚刚就在她脑海中反复排练了多个版本,所以驾驭起来轻车熟路。
“不是我,那你觉得是谁?啧,又不是没看过,遮了也白遮…我闭上眼睛不都是你…”
她承认讲出这些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油腻,这些也都是参照那些不靠谱的反派小喽啰学来的。
只有这样是绝对可以恶心到对方且不需要什么技巧。紧接着对方就会说出你无耻!你下流!你趁人之危!
(陆: 呜呜绝对不是我不管读者死活呀TvT)
“你无耻!你下流!你趁人之危!”
陆雨青一字不差的对着口型,还要一边闪躲着从床上被令狐莲砸过来的枕头。
陆雨青走近床畔,右手掠住青年倔强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如墨瞳孔里透着轻佻轻而易举就将他的颤栗攫取。
“这么快就恢复力气了,原先我想着你初尝人事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到底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你看起来不是很需要…”
令狐莲双手拽住被子不敢有所松懈,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陆雨青,嘴里却又吐露不出半个字。
他总不能说是约了苏鸢来这里,一男一女私下见面,本就不妥,如今他又不着寸缕,那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但他的名节会受损,苏鸢也会因此事有所牵连,招致非议。
清泪滑过面颊,青年不吭一声,将头别向一边半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底色。
陆雨青本想更恶劣一些,可她现下已经把眼前的人弄哭了。看来是已经很过火了,只好稍微正经一些音色,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轻浮。
毕竟,男人的眼泪是黑丝。不管在哪里都适用。
此举在令狐莲认知当中当然聊胜于无。
“我可没有趁人之危,我好心出来寻你,有人告诉我,看到你进了逍遥居。多亏我在这京城中也算半出名了…别人知晓我是你妻君才允放我进来。”
陆雨青起身将他的衣服从地上一一捡起小心搁到床上继续说道。“我推开门就看见你中毒了,抱着我予取予求的,我大可一走了之,最后还是选择牺牲自己去救你,曾想过你醒了之后会讨厌我,但是却没想过你会恩将仇报倒打一耙。”
如果此时再来一根事后烟,那可就太都市短剧了。恰好符合她妈妈辈爱看的中老年窝囊爱情故事。
陆雨青故意无奈般加重了语气,随地大小演,让她荣获京城最佳绿.老实人没有之一。
床上的青年冷静片刻,也好像信了她所说,不再像个炸毛刺猬周身竖着敌意。照陆雨青所说,她确实好像无端被卷进来的。
“你转过去。”
令狐莲的语气依旧生硬,陆雨青转身照做,也将自己的衣物穿戴好。此时苏鸢推门而入。身后还有逍遥居的几名侍者和来妹。
“公子…公……子??”来妹看着床上缩在被子下的男人,又看看穿外袍的陆雨青,最后目光又落在眼前的苏鸢身上。
逍遥居的几名侍者也相当有眼力劲的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陆雨青将床幔放下遮住令狐莲的身影,爽朗一笑。
“今日我约了夫郎在此小酌,各位这是…在。”
苏鸢轻咳一声,脸色似有尴尬
“刚才我与魔教教主月孤云交手,将他打伤,看着他消失在了这个方向,故追至此,打扰到雨青娘子雅兴,实属抱歉。”
眼下人多嘴杂,一向品行高洁如竹的苏鸢确实不太适合讲谎话,配上她躲闪的眼神,与谈天说地时娓娓道来的自信完全不一样,她也是想保全令狐莲的名声。
不过她刚才提到,月孤云受伤了…受伤了也好,至少那厮能安分几日。
陆雨青闻言与在场众人出了雅间,只留下来妹在里面照顾他家公子。侍者也识相的离开,只留下她们二人站在走廊。
苏鸢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解释。
“雨青娘子…其实我…”
陆雨青朝平静的水面扔了一颗石子打断她的出言。
“我知道的。”
湖面泛起圈圈涟漪惊扰了水中皎皎明月。
两人之间很有默契的沉默半晌,又如眼前湖水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对了,尚未祝你新婚快乐,这个送你。”
苏鸢自袖口中拿出一条红色发带,末端还坠着小铃铛,上面的刺绣暗纹与她平日高束马尾的款式极为相像,应是一家铺子里的东西。
陆雨青接过,将头发用手抓住再用其缠绕固定,留了些许长度自然垂下,将整个人衬托得无比英姿飒爽。
“怎么样?我美吗!”陆雨青偏头,用手捋了捋发带,发出丁零零的响声,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造型。
苏鸢看着陆雨青,将她耳鬓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嗯,很美。”
她之前拿到这条发带时,便觉得红色很适合她,想象过她戴上这条发带的样子,应是娇俏的,应是活泼的,应是恣意的。
“我看鸢娘子你平时打扮素来简洁大方,说实话我还挺期待你打扮一下的,毕竟以你的花容月貌,就连我也会很心动的哈哈。”
陆雨青轻轻挑起苏鸢的下巴,带着天真烂漫的神情,黑夜寂静,微风轻拂,将两人的发带缠绕在一块,只听叮叮作响,掩住了苏鸢的狂跳不止的心跳。
“是么,那你大婚那天,不要忘了我的样子。”
苏鸢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心里没来由的让她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了。
或许她只是出于欣赏陆雨青的性子,或许她鲜少有同龄女娘玩伴。那股眉宇之间的倔强又散漫轻佻的态度,让她觉得很特别。
饶是刚才那般局面,她也相信陆雨青跟令狐莲两人之间并不会发生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先行回去了,等会儿劳烦雨青娘子替在下交代一二。”
陆雨青点点头,看着苏鸢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这位一向以稳重自持的女公子今晚也变得有点奇怪。
或许是苏鸢觉得自己差点让她戴了绿帽子,秉持着君子修养的一些愧疚吧。
来妹和令狐莲从房门里出来。他此时无颜面对苏鸢,陆雨青等在门外,始终是顾及了令狐莲的体面。别人也不好说三道四。
三人相继离开逍遥居,回到山庄已至亥时。
“楚蓝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成婚前可是要沐浴净身的。让我们今天一顿好找。”
庄子上的管事见陆雨青回来,嘴上絮絮叨叨,还不停张罗下人准备热水桶送去房里。
成婚前的习俗从古至今都那么繁琐。
陆雨青不习惯连洗澡都被人服侍,加上天色已晚便遣散了众人,一人在浴桶里搓洗起来。今晚让那小子吃瘪,心情大好,想必现下在房中狠狠搓洗自个儿呢。
“何事让护法你那么高兴呢?”
陆雨青感到背后凉意皱起,变态语气的确不似往常那般,受伤了都还如此阴魂不散。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不怕…”
陆雨青将身子往下蹲了蹲,确定花瓣将身体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分毫。
月孤云的手撩起水,轻轻淋过陆雨青的肩膀。似想起什么又将手抽回,将头搁在陆雨青的肩膀上,话中语气似陈醋打翻。
“…不都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小郎君共度良宵,护法可曾有一点感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月孤云这是找她讨要利息来了。
“怎么,吃醋了?属下一直是听令行事,只为做教主手中的一把好刀。”
肩上没有传来回应,陆雨青悄悄瞥眼看去,月孤云已昏倒在地。
身上也没见受伤痕迹,难道是内伤?陆雨青不顾其他,起身裹了一件寝衣,将月孤云抱至床上。眼下他重伤昏迷,正是摘下他面具的好时机,大不了看完再给他戴上。当一切没发生。
陆雨青小心摘下月孤云的面具…
怎么会是…
“你既已摘下我的面具,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了。”
“你是装的。”
(??;)好的成功被杀!之所以掉马也是为了剧情服务,不是因为拉快故事节奏,如果不掉马的话,后续会很突兀。大家可以猜猜看教主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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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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