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从发呆中回过神的苏眠澄澈干净的杏眼中透着迷惘，像某种在森林中迷路的小动物，呆呆傻傻的，不过表情比照片上生动。
时樾“啧”了一声，对苏眠道：“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
“啊……啊，好的！”
苏眠反应了两秒，连忙跟上。
他也不知道时樾要喊他去哪儿，不过前辈的话还是要听的。
时樾带苏眠来到楼上一个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看时樾轻车熟路的样子，难说是他个人的VIP套房，他拿了几套衣服在苏眠面前比划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套烟灰紫的高定礼服。
老头衫换成绸缎衬衣，针织衫换成手工定制的烟灰紫西服外套，再搭上同色系的领带和袖扣……苏眠看着镜子里的路人甲变成光彩照人的模样，不禁感叹人靠衣装。
只是他对时樾这个行为有些不理解，他问：“你为什么带我换衣服？”
时樾倚在落地镜前，两手抱臂将苏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已经由方才的嫌弃变成欣赏，他懒洋洋丢出一句。
“好歹是要演我CP的人，穿成那样，丢我的脸。”
苏眠：“……”
这人多少还是有点毒舌属性的。
两人都提前到，折腾了一会儿下楼，卡点赶上围读会。
走廊上碰到导演童予，看他们俩一起出现童予有些惊奇，她顿了顿脚步，道：“我说你怎么同意接《天骄》，原来你俩认识。”
“我……”苏眠正要解释，童予已经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苏眠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之前不认识，但现在确实认识了。
“之前给你们的是初稿，现在给大家定稿。”导演助理给每人发了剧本，又给大家订了柠檬水外卖。
苏眠一边小口喝柠檬水一边看剧本，突然看到剧里两位主角的吻戏，一口柠檬水没咽下去差点被呛到。
“咳咳咳……”
他记得初稿的时候没有吻戏啊？！
“喝水都能被呛到，好笨啊……”身旁的时樾凉飕飕飘过来一句话，而后一张纸巾递了过来，语言与行为完全不贴。
苏眠已经知道了这位前辈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谢谢。”
平复了一下心情，苏眠继续往后看，看了几行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合上剧本，问时樾：“你……看到哪儿了？”
时樾展开剧本给他看了一眼。
他发现时樾跟他看的是同一页！
苏眠移开目光，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剧情……你觉得怎么样？”
“著名编剧写的，自然很好啊。”说着时樾自然的翻了一页，“怎么了？”
苏眠：“……”
原来时樾已经看完这一页了。
真不愧是圈内前辈，对同性的吻戏居然也接受良好。
苏眠自然也没意见，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戏份，演员拍戏有吻戏很常见，不过这次是跟同性而已。
围读会结束，休息室。
经纪人也看了新的剧本，她犹豫了一下对时樾道：“别的剧情都没问题，唯独那场吻戏，我去找他们编剧把它删……”
“不用。”时樾斩钉截铁的拒绝。
经纪人道：“吻戏本来没什么，但对方同为男生，对你影响不太好……”
“没关系。”时樾大大方方靠在沙发靠背上，手机在他手指里转了一圈，带有私心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一个好的演员，理应为艺术献身。”
“……”
经纪人跟看鬼似的看着他。
那当初是谁连一个亲脸颊的戏都要求删掉的？
围读会进行了三天，期间苏眠还抽了一晚上的时间去傅璟笙家里做试卷。
原本这几天他很累，但做卷子的时候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傅璟笙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学经济学，但还是应他要求给他出了几份试卷，他做完后傅璟笙给他批改，而后又把错题给他讲了一遍。
苏眠来的时候是黄昏，结束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准备告辞离开，傅璟笙突然开口。
“苏眠，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这一次傅璟笙没再犹犹豫豫，他将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甚至没打草稿。
“如果那天我没有跟你结束关系，如果合同无限延期……”傅璟笙一步步走到苏眠面前，“你会主动结束关系离开我吗？”
苏眠望着落地窗外认真的想了想，回头看着傅璟笙缓缓开口：“合同没有到期，我不会走，你不赶我走，我应该也不会走……如果有一天，你跟我说你已经放下白月光，跟我说，我们不再是合同关系，从此以后只是恋人关系，我想我会很开心……”
城市的灯光太亮，将深蓝的夜幕照亮，却也将星星的光芒掩盖了。
苏眠没有去看傅璟笙惨白的脸色。
他望着远处的夜景，唇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只要你允许，我应该会一直待在你身边，自然……也不会进入娱乐圈。”
傅璟笙忍不住开口：“那如果我现在说……”
“但是傅璟笙。”苏眠打断了他，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似的，那双总是脉脉含情的眸子此刻望向他时一片清明理智，唇角的笑也不见了，“我现在已经进入娱乐圈，我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我不会再跟你签任何合同了……我们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傅璟笙沉默了很久很久，“……所以我们现在以后都只能是朋友。”
“是。”
.
围读会结束后是为期两周的演员封闭式培训。
童予导演的要求很高，《天骄》是古装剧，里面无论主角还是配角甚至龙套都有武打戏，大部分演员没有接受过这方向的培训，为了保证剧的质量，剧组请了专业的武打戏老师，开机前统一培训演员的武打戏。
封闭训练的第一天。
时樾总算没有穿得花里胡哨，他穿了套简单的运动服，微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即便如此，跟别人站一起气质还是胜出一大截。
苏眠也穿得比较简单，因为要封闭式培训两周，除了行李外他还带了一些零食给大家分，他没想到参加培训的演员会这么多，因此分到时樾的时候零食刚刚完。
“没了……”苏眠只好抱歉的给时樾看了看空了的塑料袋。
“这不是还有嘛？”时樾指了指苏眠揣在怀里的薯片。
“这袋是我的，我吃……”
时樾直接将他薯片拿走，“现在是我的了！”
苏眠想说那袋他撕开吃过了，但时樾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坐椅子上一片一片把剩下的吃了。
吃完又过来兴师问罪：“昨晚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
“额，手机没电了。”昨晚从傅璟笙那里回来收拾了一下行礼他直接就睡了，压根就没注意信息。
“没电不会充？你是笨蛋？”
苏眠挠了挠头，“……忘了。”
时樾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实际上人心肠很好。
时樾男团出身，有舞蹈功底，学武术上手很快，基本武术老师教一遍他就会了，只有一些高难度的动作需要武术老师矫正，其他演员有些接触过武术的学得也比较快。
苏眠没有基础，学得异常艰难，甚至还不如几位群演。
他只能勤能补拙，每天课程结束后自己留下来继续训练到天黑。
时樾说留下来帮他，被他拒绝后，时樾劈头盖脸骂：“自己练？怎么练？继续往你错误的方向飞奔？明天武术老师想纠正都纠正不了，你是不是傻子？”
苏眠：“……”
时樾说得也没错，没有基础的人是这样的，只会越练越跑偏，越勤奋跑偏得越远……
为了不拖剧组的后腿，苏眠接受了时樾课后的补习，当然也不是白补习，苏眠已经欠下时樾好几顿饭了。
时樾是位嘴毒但负责的老师。
虽然每次都骂他很凶，但也每天陪他熬到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