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翎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有三个杀毒软件同时运行的电脑,又热又卡。
他最后道:“我们没睡过,行了吧。”
叶一湍:“哦。那亲过没?”
傅翎:“……也没有。”
叶一湍:“我委婉地问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啊,你阳.痿吗?”
你管这叫委婉。
傅翎暴躁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我爱的是阿越!我只爱他,我找你只是想对着你的脸思念一下阿越的!所以我们没亲过没睡过都没碰过手,好了吧,你满意了?”
手都没碰过,看来之前那个“叶一湍”找傅翎,大概率不是恋爱脑作祟,反而另有原因。叶一湍琢磨着,同时忍不住发出了感慨:“我去,都痿了你还养金丝雀,这个行业的目标群体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啊。”
傅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省略号生产商。
他说:“我都说了,我只爱阿越。我之前跟你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你像阿越。现在我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你根本不像他!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叶一湍,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随便吧,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心中却没有一点解脱的感觉,反而更加郁涩。
胸口仿佛被混凝土堵住一般。
他垂下了头。
结果叶一湍看着他,无语道:“哈?你想得美。”
傅翎的头又猛地抬起:“什么?”
叶一湍:“这金丝雀,我当定了。”
傅翎呆愣愣地看着他,头上飞出了一堆问号:“为什么?”
叶一湍:“干一行,爱一行喽。”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手搭在两边,坐姿很狂野,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只会迎风流泪的娇花的样子:“只有一个问题,得加钱。99块实在是太少了,埋汰人呢吗。99万吧。”
傅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他从来没有想过叶一湍会跟他谈钱。叶一湍过去可是收到99块都开心得不行的。
他说:“我卡被停了,哪儿搞99万给你?”
叶一湍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脸上写着“这还用我教你吗”,对傅翎嫌弃地说道:“跪求你小叔啊,说你现在懂事了,想自己创业,发掘了一个铁定赚钱的项目,就差一点启动资金,请他赞助一下喽。这都不会吗?这还用我教你吗?”
傅翎:“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创业?我现在能创哪门子的业,金丝雀养殖基地吗?”
叶一湍:“还敢跟我顶嘴,找打?”
结果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傅冥承就在门口,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副懒懒的、动也不想动的神色,道:“叶小少爷,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傅翎:……你好像在骂我是狗。
傅翎父母去世得早,老太太对他过于溺爱,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傅家能收拾住他的,就只剩这个小叔。
他从小就怕傅冥承怕得要死,往日里也不常和他碰面。真被旁人说成是“狗”,傅翎肯定要炸,这时候却没吭声。甚至没抬头去看傅冥承,避免了目光接触。
叶一湍却不怕他,道:“你是主人啊?我帮你教育了他一下,没管你要教育费都不错了。”
傅冥承:“教了他什么?”
叶一湍:“教他做人不能太嚣张,会挨抽。”
傅冥承突然就笑了。
他那张脸在那儿摆着,笑起来很好看,叶一湍看着都觉得这一幕赏心悦目。可是傅翎听见那笑声,就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揭开被子往里面躲。
只是似乎也躲无可躲。
傅冥承从轮椅上站起来,径直走进病房。周围很安静,他的脚步声就一声又一声地响起。
他走到傅翎床前,低头盯着他,道:“抬头。”
仍然是懒散的语气,其中的威压却是不容置疑。
傅翎抬头。
傅冥承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毫不留情,打得很重,空气中传来了清晰的“啪”一声响。
傅翎差点要蹦起来,结果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后傅冥承又扇了他一巴掌。
傅翎捂着脸,他不服气地叫道:“你凭什么打我?”
傅冥承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睛却冷得像一处深潭。他说:“凭我是你的长辈。凭你让你将近70岁的奶奶担心了一晚上没睡觉。凭那是我妈。傅翎,我告诉过你,平常你再怎么胡闹我都不管,但是你要有个度。我说没说过?”
傅翎听到老太太一晚上没睡,脸上还是闪过了愧疚,但是马上又不满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这就一点皮外伤,都是医院不懂事,还闹到我奶那儿去了。”
傅冥承:“我说的不是这次。说的是前几天晚上,你喝到烂醉如泥,吵着自己不活了,要为了白越去死。视频传到了老太太那里,她一晚上没睡。”
他俯身,凑近了一些,直视着傅翎道:“傅翎,你是真想去死吗?”
傅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次彻底闭上了嘴。
那天晚上,白越又一次拒绝了他,说“只愿意当朋友”。他喝到断片,耍酒疯,的确是寻死觅活过。哪知道被个损友录下视频发去了朋友圈,最后还被老太太看到了。傅冥承此前去他的别墅找他,也是为了这个,却遇到了叶一湍。
傅冥承道:“说啊,你是真的想去死?”
傅翎声如蚊蚋:“……不是。”
傅冥承这才重新站直。“不是就好。”他说。他拿出张酒精湿巾,擦着刚刚扇了傅翎巴掌的手,擦得无比用力,像是要把皮肤都搓掉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傅冥承随手把酒精湿巾一扔,道:“行了,说完之前的事,再说说这次你们争风吃醋,把自己弄到医院的事。”他偏过头,看向叶一湍:“叶小少爷,他监护人还没死呢,要教育他,也轮不到你出手吧。”
叶一湍搓了搓下巴:“没死吗……”
他方才在沙发上坐着,一直没说话,这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主要是因为,在傅冥承走了过来,走进自己周围三四米左右的范围内时,他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系统音:
【末世概率计算器启动!检测到导致末世的关键人物,目前概率:14%!】
同时,他眼前还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箭头,箭头指着傅冥承的脑袋,箭头上面还有个鲜红鲜红、带着金色光圈、闪着五彩光芒的数字:
14%!!!
是的,后面有三个感叹号。
可以说是,非常简洁且直观了。
简直就是直观地有些过分的程度。
看着傅冥承顶着个数字说话的感觉,非常奇特啊。
所以说,走进他身边一定距离的范围内,会激活计算器,显示个体导致末日的概率?这就是计算器的用法吗?
那么解决方式,似乎有点简单。
那就是:把人干掉。
叶一湍:【系统,我找机会把他干掉,那末日危机是不是就解除了?】
系统:【不一定。】
叶一湍:【不一定是个什么意思?还要把人杀了再看看吗?】
系统:【可能解除,可能解除不了。】
这不废话吗。
叶一湍心中纠结。
他打量着傅冥承,心想,这人长得不错,人模狗样,居然妄图毁灭人类啊,危险分子,大反派,这谁能想到。幸亏有世界拯救大师(指自己本人)在,当场就把你消灭。
他开口道:“可是我人都打了,手也出了,傅总说说,要怎么办呢。”
两人都是直视彼此,不避不让,目光陡然在空气中对上。
傅翎看了看自己的金丝雀,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叔,头顶冒出了几个问号。
他们在看什么呢?
不过……小叔本就为人冷酷,不讲情面,什么事做不出?叶一湍那种遇事只会迎风流泪的娇花,对上他,不是要被扒下一层皮来。
……啊等等,叶一湍好像完全不娇花哦。
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傅翎硬着头皮开口道:“小叔,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他的事,你别管。”
傅冥承勾起嘴角笑了笑:“哟,你还真是个情圣啊。”
傅翎:“你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行了吗?我们闹着玩儿的,你还要什么交代。这是我们的事,你别管。等下我就给我奶打电话。”
他说得恳切,认错态度良好,倒是第一次。
只是这语气,整得傅冥承跟棒打鸳鸯的封建大家长似的。
傅冥承突然就觉得有点无趣。
不针对任何人。就只是,这个世界,都有点无趣。
也就是这时,叶一湍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傅冥承头顶上的数字,动了!突然之间从14%,提高到了27%!
什么情况,因而侄儿太过白痴导致毁灭世界的意愿变得更强烈了吗???
靠,都是傅翎的错啊!现在再抽他一顿来得及吗!
傅冥承的脸上,倒是表情一点未变。他看了眼手表,不咸不淡地说道:“行吧,那就这样。傅翎,你平常怎么样我不管你,只是下次再没有个限度,就不是停卡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轮椅扔在了病房门口,傅冥承没理,居然是脚走的。
叶一湍这次着重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距离,目测傅冥承是在离开他三米远之后,头顶上那个数字和箭头消失。
这就是那个“末日概率计算器”的运作方式?那万一自己以后都遇不到会导致世界毁灭的人呢?叶一湍觉得这玩意非常坑爹。
傅冥承刚走出去,傅翎就迫不及待地问:“叶一湍,你之前说的那些,什么99万的,是认真的吗?”
叶一湍:“当然,非常认真。以后我还是你的金丝雀,薪水的事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傅翎:“可是——”
叶一湍:“可是什么可是。你以为金丝雀那么好养。没听过那句话吗,没有物质的包养,就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赶紧去给我赚钱!”
说完这句话,已经懒得理他了,直接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傅翎惊呆。
因为叶一湍是追着傅冥承的方向走的。
所以刚刚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吧,叶一湍果然是在观察他小叔!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一边,叶一湍已经追上了傅冥承,悄无声息地靠近。
果然,在距离三米范围之内,他再次在傅冥承头顶上看到了带着感叹号的数字:27%。
叶一湍是真的动了杀意。
鞭子拿在手里。他是木系异能,这鞭子其实是一根魔鬼藤,尖端锋利无比,他只要一抬手,魔鬼藤就能从后面穿透傅冥承的心脏。
将这个可能导致末世的人,斩杀在此刻,将末世的可能性,降低为0。
这是他应该做的事。
然而刚动杀意,叶一湍就眼睁睁地看着傅冥承头顶上的数字,从27%开始一路飙升,到了30%,50%,80%,眼看着就朝着100%冲过去了,最后停留在了——99%。
99%啊喂!
这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要99%了!
叶一湍心中迷茫、震惊、不可置信和满头问号占了上风,杀意稍减,结果他就看着傅冥承头顶上的数字开始慢慢滑落。
最后就又降低到了27%。
叶一湍:……
懂了。
这货还杀不得了啊!!!
所以现在这要怎么搞?
难不成还得教育下他不要毁灭世界,用真情真爱来感化他吗?
什么玩意啊!
叶一湍正无语着,就在这时,傅冥承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通了电话:“喂,李叔。”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什么?李爷爷现在怎么样?……我现在就在医院里,七楼。好的。”他一边说,一边又快步朝前走去,前面便是这幢大楼的电梯间。
几十秒钟后,电梯在本层停下,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急匆匆地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电梯。
傅冥承迎上前去:“李叔。”
男人急得不行,抓着傅冥承的手臂:“小傅,我爸我刚刚见过你们医院的陈主任了,他看了片子,也说我爸的病情不乐观。”
傅冥承向来要用酒精湿巾擦上个100遍的手,就被他握着也没挣脱,道:“他怎么说?”
“正常情况应该做开颅手术,但是我爸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但如果是保守治疗,后续只可能是更加恶化。”男人道,看起来陡然苍老了很多。原本也是商界中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时心中动荡,情绪失控,甚至眼含热泪,“小傅,你们傅氏旗下有医疗行业,这方面你熟,你帮我再多介绍几个医生吧。”
傅冥承道:“好,我这就联系。李叔,你先别急,你冷静下来。”
男人叹口气,失魂落魄道:“小傅,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做这个手术啊。我怕我爸他——”
怕他根本下不来手术台。
傅冥承心下左右思忖,也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然而这时,他的背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是叶一湍。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别做手术。他撑不过来。不过——不是大事,我出手就是了。”
李叔的眼泪还在眼眶里将落未落,这时看着他,呆愣愣地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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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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