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去

据元鹿所知,温酌的出生,是不被期盼的。

她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可言,平时都是各玩各的,只有慈善晚会才会共同出席,营造一下人设。

而她的小名,“小酒”,更像是一个耻辱的符号。

父亲在一次饮酒后强.暴了母亲,这才让母亲怀上了温酌,家族不允许打胎,温酌也就被父母厌恶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醉酒和粗暴的性.行.为导致她一出生就在视力方面有缺陷,不少下人都偷偷叫她“小瞎子”,也是后来温酌对于被说瞎那么敏感的缘由。

尽管是家里的大小姐,温酌却活得不如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自由,就连想去盲人学校都得哭着求奶奶。

奶奶是家里唯一爱护她的人,送她去学盲文,保护她不受欺负,还送了她一只导盲犬,那是温酌小时候仅有的玩伴,还被嚣张跋扈的私生子投毒害死了。

转折出现在她十六岁那年,奶奶去世,遗嘱里单独留了一笔钱给温酌去做手术,还签了捐献协议,同意将自己的眼角膜捐出。

温酌也是在十六岁那年,才见到了奶奶的模样,通过奶奶留给她的眼角膜见到了这个世界。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时落行,这位由母亲聘请的、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温酌唤她“小时老师”,尽管对方说她已经二十八岁了,该叫“时老师”,温酌却越来越放肆,到后面直接简化成了亲昵的“小拾”。

之后的两年,温酌跟着时落行学习高中的知识,准备高考,却在终于考取了理想的成绩后,失去了能够一起庆祝的人。

小时老师不见了,连一场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再次见面,时落行已经是母亲的合作伙伴,身边还跟着一个缩小版的时星洄。

温酌哭着问她当年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时落行却一副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模样,礼貌而疏离。

当初给她找来家教的母亲也丧失了那段记忆,好像整个世界都把小时老师给遗忘了,只有她还记得。

温酌一度感觉自己疯了,猜测或许是自己太孤独了,才臆想出了一个同伴,可是……

“抱歉,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一个人走了。”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时”字。

想着过往,温酌再次从保险柜里翻出这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条,贪恋地摩挲两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找出了那份时星洄签的合同。

她并不会鉴定笔迹,而且现在眼睛也看不清,所以,温酌拨通了专业机构的电话。

“你好,我这里有两份字迹,我想鉴定一下是否出自同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不过可能需要保证样本的数量。”

“一份是十七个字,另一份,我可以让她再多写一些,样本足够吗?”

“嗯,够了,小姐您有空将样本送过来就好。”

挂断电话后,心率直接乱了节奏,温酌把两份字迹放回保险柜,摸索着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正在熟睡的时星洄的手。

如果时星洄真的是小时老师,那她……可真是错得离谱。

可是结果证明了这个猜测的荒谬。

一周后。

“温总,鉴定机构那边发来了文件,两份字迹笔锋和写字习惯根本不一样,时星洄不是……”

“我知道了。”

温酌狼狈地挂断了电话,如今她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有期盼,所以没怎么哭,面色看上去也容光焕发的,此刻希望落空,目光陡然垂落,化为一片虚无。

什么雷水解卦,什么转机,都是假的。

这时,时星洄拿着剧本走进来,见她面色不虞,问:“怎么了?”

这一周,她们之间难得氛围比较和谐,想着有温酌这个老师在,时星洄干脆拉着她对起戏来,决心要拿下边越这个角色。

然而,温酌的情绪简直比过山车的起落还要离谱,一瞬间就冷了脸,喝道:“出去。”

时星洄都懵了,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敲门,越过了边界线,便摸了下后脑勺,微微低头,“不好意思,我突然来了灵感,想要和你分享,所以忘了敲门,抱歉。”

说完,她走了出去,继续打量着剧本。

试镜仪式被定在了八月二十五,而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了,没几天时间准备了。

结果,房间门又被推开,温酌款步走来,神情冷肃,眉眼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躁意,也不知是冲着时星洄还是自己,“找我什么事?”

其实吧,如果她的脸色没这么差,这一幕简直可以被称为“美神的阶梯”。

对于这多变的态度,时星洄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对一下戏。”

这样的无所谓却又惹恼了温酌,她在时星洄对面坐下,一副考官的冷漠模样,“演出来我看看。”

时星洄发现自己心理素质还挺好的,确实能够做到随地大小演,尽管面对着温酌那张仿佛全世界都欠她八千万的臭脸。

“姐姐,那长公主可有欺辱你?”

她上前握住了温酌的手腕,抬手捧着对方的脸颊,目光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满是珍重与心疼。

温酌愣住了一瞬,差点沉溺在那双多情明媚的桃花眼中,想起了这一段的剧情,她故作坚强地抿唇,摇了摇头,“我没事,越越,你不用担心。”

这里按照剧本,她们本该进行一个缠绵的吻,但是按照时星洄对于角色的理解,她觉得边越并不会那么做。

边越是家里千娇万宠养大的性子单纯的少女,对于云涧的感情比起另外两人也更为纯粹,并非只是想要占有的爱,更多的则是一种保护欲,还有希望对方平安幸福的真切祝愿和期盼。

所以,时星洄低头在温酌手背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珍视至极,少女的目光也笃定至极,如忠诚而臣服的骑士,“姐姐,我会救你出来的。”

温酌抬起那只手捂住胸口,好似要掩藏下自己的心跳声,时星洄却在此刻礼貌地回到原来坐下的位置,兴致冲冲道:“怎么样,是不是改成亲手背更合理?”

这人原来还真的……演技高超。

心底生出一片细密的不适,温酌浅浅蹙眉,微妙的心情顿时落了下去,“嗯。”

听上去就很敷衍,时星洄被泼了一盆冷水,便不再自讨没趣,继续翻看起后面的剧情,希望能牢牢记住,以免二十五号当众出丑。

屋内的氛围又变得沉闷,温酌不喜欢这样,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还是犹豫着主动问:“时星洄,你为什么想要出演边越这个角色?”

“总共不就两个角色,裴书卷要记好多好多文言文,我看得脑仁疼,比起来,边越就简单多了。”

时星洄靠在沙发上,累得眼睛都闭上了,“而且,裴书卷和云涧有很多吻戏,我要是真试镜成功了,赚的钱还不够赔违约金的。”

听到这个原因,温酌微微弯起眼尾,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所以你是因为边越这条线单纯才想要出演的?”

“算是吧。”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自信?”

时星洄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慢吞吞在说些什么,“当然,比演技,我还没输过。”

“可是,你不是都还没有入学吗?”

这句话没有了回应,温酌看着疲惫睡去的时星洄,上楼去房间里拿出了一床空调被,掖好被角盖在了她身上。

将时星洄手中握着的剧本抽出,原本干干净净的打印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迹,温酌好奇地看着,见她对每个人的人设都做了批注,还用颜色不一的笔标出了前后呼应的伏笔。

有这份认真的劲头,或许做什么都会成功吧。

温酌感觉,自己确实把话说早了,无论是天赋还是细心程度,时星洄都是许导需要的那种新人演员。

又看了一眼那安安静静的睡颜,漂亮明媚的眉目阖上后显得清隽干净,如收敛起一身锐利攻击性的玉竹,即便是素颜,就已经精致细腻到能搬上大屏幕了。

不过……

那歪歪扭扭的睡姿,温酌敢保证,明天起来,时星洄肯定会落枕。

“喂,醒醒,去床上睡。”

她拍了拍时星洄的脸颊,好几次之后才得到回应,对方睁开一双迷蒙的眸子,见到她就拥了上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小九,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没喝酒怎么耍起酒疯来了?”

温酌装出一脸嫌弃抵开时星洄的手,或许之前,她还会为这声熟悉的称呼心神悸动,但是如今已经得知了鉴定机构的结果,她的心湖,似乎又一次变得和死海一样平静了。

甚至,她痛恨产生了动摇的自己,恨自己都在逐渐混淆时星洄和小时老师。

时星洄跌在沙发上,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她懵懂地看着温酌,心里不住猜测,难不成“小九”其实就是“小酒”?

原身不会暗恋温酌吧?

神情一瞬间变得很是微妙,但总之不是什么好心情,时星洄尬笑两声,“我做噩梦了,瞎喊的,你别在意。”

“我没在意,现在去客卧睡觉,别在客厅,免得别人觉得我虐待你。”

用命令的语气说完,温酌转身离开,本以为时星洄会问一下为什么不去主卧了,因为这一周,她们都是同床共枕的,但是时星洄并没有问,让她的心情又不可言说地染上了些许烦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脱离了掌控。

时星洄想的就简单多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温酌指哪就去哪,反正不都是床,在哪不是睡。

这样分房分床的日子过了五天,越过,温酌的脸色就越冷。

八月二十五号这天,时星洄坐在温酌对面吃早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

温酌漠然看来,“怎么?”

“感觉有点吹面瘫了。”

温姐:想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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