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哥我们这是去哪啊,这方向好像不对。”在副驾驶上葛优瘫的宁泽元弱弱地问。
“哎呦,你还能辨别方向,看来病是真好了。”周顺发打趣他。
“那必须的,毕竟咱年轻。这是回剧组吗?”
“先带你去吃东西。”
“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宁泽元烧得昏沉,一整天没什么食欲,就早晨吃了点早点,中午喝了碗粥。现在身体好了点,食欲也有了。
“想吃什么?”
“我想吃……”宁泽元的味觉突然有了关于某个夜晚的记忆,“螺蛳粉。”
“哎呦我的祖宗,你是还嫌不够难受,感冒吃这个。”
宁泽元身体陷在座椅里,他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开玩笑的,我就是过过嘴瘾。随便吃点就行,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行,那就跟我走吧。”
“嗯。”
宁泽元继续懒散地倚在座椅上,他回了几个微信。闻以闻的,伦伦的,以前他们组合成员的。
直到驶入一条小路,他才发现不对。
车向左拐弯时带来的倾斜感,他太过熟悉。
他心里一乱,直起腰,往窗外一看,路边大棵的梧桐和路灯一起不断退后,果然是这条路。
他急急说,“发哥,我不去这里,掉头。”
周顺发拍了下方向盘,“哎,你放心,你不在,她不会来。”
宁泽元更加着急地阻拦他,“我和……她已经不在一起了!我没有资格再来这里。”
两人都没说那个名字,却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虹越,也的确是她为他准备的专属领域。
车在别墅前停下了,宁泽元就是不下车。
宁泽元气呼呼地说,“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打车回酒店。”
周顺发吸了口气,考验他口才的时刻到来了。
他侧过身,表情十分严肃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酒店那软床你习惯?睡完了腰酸背痛的,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了?拍不好又想挨批?大家能等你一两天,不会等你一两个星期!”周顺发最后特意加重了语气,他知道把这点小错放大来劝他效果最佳。
“……”宁泽元皱着小脸瞪着他。是,他是睡不惯软床,行昭阳也不喜欢软床,所以家里买的都是硬板床,睡硬板床的确要比睡酒店里的床舒服。
“可是……”宁泽元望了望别墅,他看到了二楼的灯光。
周顺发忙说,“灯是我让李管家打开的。”
“哈?”
“看我有打算吧。”
宁泽元没觉得他有打算,倒是觉得他挺坑的。
正说着,李树走了出来。
“这样还是不太好……”宁泽元并不想麻烦别人。李树现在已然是别人了。
周顺发都没有理他,开门下了车,与李树握手,两人说了几句。
李树的目光看过来,他虽然看不进来,但宁泽元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他承受不住李树的打量,只好下车。
“麻烦你了。”
“周先生,应该的。”
“树哥……”宁泽元有些不好意思,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李树好好打招呼,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良心,白吃人家的饭了。
李树难得笑了笑,“小宁回来了。”
“嗯……不不……”宁泽元又摆手澄清,“不是,我只是住一晚……”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都怪发哥,让他难堪。
“说什么呢,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李树这样说。
宁泽元心说才不是,可他若说出来,那可真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周顺发也跟着进来了,他一来就必然要踱着步感叹这房子多好多好,再顺便随机指着墙上的挂件、绘画等等把行昭阳的眼光夸一遍。
感到拘束的反而是宁泽元。
行昭阳从没说过让他离开的话,但他认为她就是那么个意思,可走了又回来,这就有点恬不知耻了。
他站楼梯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树已经熬好了粥,端了过来。
“坐啊小宁。我听周先生说你没吃饭,就给你熬了点粥,时间有点紧,来不及做复杂的面食了,我就买了点小笼包。如果你不想吃包子,我煮面条给你。”李树对他关怀备至。
宁泽元更加不好意思,“树哥,不用这么麻烦,我不——”
饿字还没说出来,咕噜噜的肚子便出卖了他。
而且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到了。
宁泽元嘿嘿干笑了一下。
周顺发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说饿,现在又嘴硬,他坐下打圆场,问,“李管家,有我吃的吗?”
“当然。”
宁泽元干站着也太尴尬了,只好跟着坐下。
他果真饿了,吃了整整一屉,在李树面前,饭量根本不用装。
但他在吃的过程中不断看向李树,多次欲言又止。
周顺发又机敏地发现了自家艺人的疑虑,就替他问,“李管家,行总最近忙什么呢。”
“哦……她回董事长家了。”李树回答,说完笑了笑。
宁泽元这才放下心来。
李树又说,“小宁,主卧我都收拾好了,你今晚就睡那里。”
“谢谢树哥。”
原来二楼的灯真是给他开的。
周顺发自己回去了,李树开始收拾碗筷,宁泽元慢吞吞地上了二楼。他们都认为他回来是理所当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上楼这几步他走得多难。
他到二楼之后,根本不想进主卧。
里面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
可他已经没有要等的睡在枕边的人,他也不想再睹物思人。
宁泽元决定还是睡次卧。
睡一晚,明早就走。
他推门进去。
“啊!”宁泽元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撒丫子狂奔。
一个人正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像座恐怖的蜡像!
李树听到声音,朝楼上看了看,摇摇头,继续刷碗。
行昭阳反倒被男人的叫声吓了一跳,她起身开灯,叫住他,“小宁。”
宁泽元的脚退到走廊上,他紧紧倚在走廊的墙上,心跳飙升,双腿发软。
行昭阳没忍住笑了,“又想哭?”
宁泽元瞪着眼睛,看清是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在。
他这才意识到李树今晚的笑真是太多了,他在撒谎。
周顺发也在撒谎。
所有人都在替她撒谎。
宁泽元害怕过后就是恼怒,她在干什么,换种方式召他来侍寝吗,联合他人,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
“行总。”他克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保持着礼貌,这时他看到女人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烟。
行昭阳没继续开玩笑,她知道现在他并不想见到自己,她以为自己躲在隔壁他就不会发现她,为此她连灯都没开。
“睡那间吧。”
“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这,我这就走。”宁泽元转身欲走。
行昭阳从背后一把拉住他的手。
“来都来了,别走了。”
“不是我想来的!”宁泽元听到这句话更加愤怒,他大声否认,甩开女人的手。
行昭阳被他吓到了,这是她第二次被他甩开。
在关系破裂之后,行昭阳才发现他原来这么倔,而且脾气挺大。
比狠,她就没输过。
“放心,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叫你回来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别放我这碍眼。”
草,最后一句说多了。
宁泽元的眼睛果然又变得像块易碎的玻璃,晶莹脆弱。
行昭阳头大了,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补救,“你安心在这住,我不会打扰你。”
“行总,您也放心,我会收拾干净的。”宁泽元讥讽地勾起唇角。
他会收拾干净的,他的所有物品和他被拒收的、流落在外的真心。
他明明是在笑,行昭阳却觉得身边好像一阵深秋的风吹过,自己已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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