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谢景宸坐在沙发上,配温玉棠打游戏,旁边的手机振动不停。
相亲相爱一家人(3)
谢景祺:[牛逼啊谢景宸,你不怕韩隶上门逼宫?]
谢景行:[妈也看见了,问我那是你的什么人,我怎么回答?]
谢景祺:[出来说话@谢景宸]
谢景祺:[我看见你xbox在线了,你这个疯子]
谢景祺:[还他妈玩双人游戏?]
谢景行:[我帮你把热搜压下去了,但是——嗯,你自求多福]
一局结束,温玉棠将手柄丢下,叹了口气:“怎么回事,我明明前几天还在玩啊,怎么现在技术这么生疏,好像几年没玩了一样?”
他郁闷地关掉游戏:“肯定是因为这个地图我不熟悉!我们以前玩的都是第三部!你是不是把第三部偷偷藏起来了?如果是第三部的话,我一定能赢的……”
趁他絮絮叨叨的功夫,谢景宸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拿起手机看见群里的消息,不以为意。
谢景宸:[他敢来的话,我驾照还剩六分呢。]
谢景祺:[???]
谢景行:[???]
*
好不容易把温玉棠哄睡,谢景宸又去了一趟医院。
熊佳敏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真巧,晚上九点还能在医院遇到你,可能因为我是在加班吧。”
“确实,十倍诊疗费的加班。”谢景宸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那么,您的爱人又有什么新状况了?”熊佳敏双手交叉。
谢景宸将情况大致形容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他的记忆发生了退行,回到了你们刚交往的时候,而且表现出了……不安全感?”
谢景宸点头:“严格来说,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交往,他的一些行为是交往之后的。”
熊佳敏:“他目前正处于认知错乱的处境,所以记忆会有断层或者混乱,性格也会发生微妙的改变。很多记忆退行的例子都表明,病患会比正常时期,甚至比他记忆里所处的那段时期更加脆弱。”
“所以他这样是因为他现在病了,需要依赖人,而不是他的自主行为?”谢景宸皱眉。
“认知错乱只会放大病患的需求。”熊佳敏说:“如果他表现得极度缺乏安全感,说明在那段时期他确实有此类担忧。事实上,鉴于您本人的性格,我想他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就是您,谢先生。”
“怎么可能?”谢景宸不可置信。
他对温玉棠,不说百依百顺,起码是百依九十九点九顺,温玉棠以前也并没有表现过需要他,依赖他,甚至能头都不回地把他甩掉。
真要说的话,缺乏安全感的是他才对吧。
“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从来没有向他表明过心意吧?”熊佳敏微微一笑:“虽然上次您并没有回答我。”
“他可能不需要。”谢景宸僵硬地回答:“而且送玫瑰什么的实在太土了。”
“不,我说的心意,不一定是表白。”熊佳敏说:“而是你也需要他。”
“什么?”
“想念的时候,直接说想念。渴望的时候,直接说渴望。怜惜的时候,直接说怜惜。需要的时候,直接说需要。”
“……”
熊佳敏递给谢景宸一张名片:“我同事非常擅长解决这类问题,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
谢景宸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吴怡,自闭症儿童关爱医院副院长】
“……我并没有自闭症。”谢景宸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小时候检查过,医生发现我只是懒得说话。”
熊佳敏点点头:“她并不是只负责自闭症,吴医生是精神心理学界有名的学者。您爱人可能明天就能恢复记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但是如果您能帮他解决他现在的心结,对于康复肯定是有帮助的。”
谢景宸拧眉,盯着名片看了一会儿,正要说什么,电话突然又响了。
熊佳敏:“请接吧,没关系。”
“我会考虑一下的。”谢景宸将名片放进口袋,接起电话,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桌后,熊佳敏听见远去的谢景宸语气轻柔,对电话那边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怕。”
看来还是有康复的机会的嘛,熊佳敏的笑容十分慈祥。
*
谢景宸本来以为回去后,温玉棠又要像以前一样,哭唧唧地扑上来。
然而温玉棠只是躺在他床上玩平板,听到他进来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我给你带了一点双皮奶。”谢景宸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可能想吃。”
温玉棠抬眼,神色恹恹:“加糖了吗?”
“牙医说了这两天别吃太甜。”
“那不吃了。”温玉棠把平板放下,缩进被窝。
谢景宸又回忆起熊佳敏说的话。
表明心意。
“那我给你加点糖吧?”他从厨房把糖罐拿来,抿了抿唇,语气艰涩:“看到你,嗯,不开心,我……不太放心。”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似乎比跑八百米还累。
温玉棠从床上坐了起来,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什么,不过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跑下床,坐到谢景宸面前,端起那份双皮奶。
“谢谢你。”温玉棠低着头边吃边说。
谢景宸说完那句话,自己也不好意思,钻进了书房,因此没能看见温玉棠坐在位置上,背对着他,忽然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他果然得了脑瘤,谢景宸都开始对他做临终关怀了,温玉棠伤心欲绝地把双皮奶塞进嘴里。
吃完双皮奶,他漱了口,回到床上,挤到谢景宸怀里。
谢景宸根本没有睡,只是闭着眼,将温玉棠往怀里搂了搂。
心跳共鸣。
突然,唇上落下一个凉凉的,混着薄荷味和奶香的吻,转瞬即逝。
谢景宸心脏瞬间如擂鼓般猛烈跳动,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温玉棠,怕自己这反常的心跳被人听见。
明明房间里没有开灯,却好像有什么亮了起来。他摸了摸心口,那儿好像有一口大熔炉,八年前的谢景宸和现在的谢景宸,一起在里面燃烧。
而温玉棠就是火引。
于是他决定遵循熊佳敏的建议,轻声说:“再亲一下。”
温玉棠在被窝里笑了一声,听话地又迅速亲了他一下,说:“好了,不说话了!再说话是小狗!”
谢景宸这下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没想到熊佳敏的建议这么有用。
趁温玉棠睡着,谢景宸偷偷量了量温玉棠的指根。
玫瑰花里藏戒指盒确实很土。他还记得温玉棠高三的时候,学校送了他两张电影票券。
那家电影院是他去过的最烂的一家,银幕上甚至还有脏兮兮的手印,他不得不喷了三遍消毒水,才能够安心坐在椅子上看那只卡通猫把戒指藏在玫瑰花里送给另一只化了妆的卡通猫。
而温玉棠居然还看哭了。
那部电影的前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对他来说可真是折磨,也就最后五分钟温玉棠哭起来的样子稍微值一点票价。
*
两天后。
燕京郊区,谢菲尔德实验室。
“这次绝对没问题了。”谢景祺长舒一口气,把仪器从脑袋上取下来。
“没错,这次的数据也非常好,测试结果比之前的也更精准。”助手十分欣慰:“通过调节,我们可以精准控制电流,刺激大脑神经元。”
谢景祺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面前的新仪器。
“不过,老板,我们研究这个干什么,这个项目不是中止半年了吗?”
谢景祺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主要是我闯了个祸,得想办法补救一下。”
助手点点头:“我相信您可以做到的!这台机器甚至能让老年痴呆恢复少量记忆,这简直是奇迹!”
谢景祺骄傲地抬起下巴,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顺手接起。
对面男声略有些沙哑疲惫。
“您好,我是韩——”
电话被迅速掐断。
“大事不妙。”谢景祺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怎么了?”助手关心。
谢景祺问她:“如果你发现有人把你创进医院躺了半个月,然后他跟你的现任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报警?”
“但是那个人其实是你现任的前任。”
助手想了想:“那我可能会一刀捅死她。”
谢景祺缓缓眨眼。
“那我猜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出庭的衣服了。”她干笑两声:“顺便给他找两个保镖。”
等到助手离开,她重新拨出一个电话。
“喂,刚刚姓韩的给我——嗯?玉棠?怎么是你,谢景宸呢?他不方便?哦哦没事,我一会儿再打过来。你说韩……不不不,你听错了,我没有说韩什么的,我说的是‘性寒’,那个中医学的概念,你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话让谢景宸给你讲讲,好的,先挂了,拜~”
谢景祺眼疾手快地挂断电话,闭了闭眼,给谢景宸发消息:[等你进去了我一定会让你隔壁的死刑犯把你狠狠抽一顿!]
[还有,他为什么叫你少爷哥哥?]
海滩边。
“性寒是什么?”温玉棠放下谢景宸的手机,重新拿起他的小鸭子模具,只要把它往沙滩上一放,再一压,就会有一只沙子做的圆滚滚的小鸭子。
他把小鸭子放到旁边的沙滩椅下面,和之前的摆成一排。
沙滩椅上,戴着墨镜,穿着长袖长裤的谢景宸淡淡回答:“是不好的东西。”
温玉棠没多问,过会儿听着谢景宸手机不停振动,忍不住开口:“景祺姐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你回车里接一下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
谢景宸一动不动:“没事,她只是喜欢发消息。”
“好吧。”温玉棠顿了顿,突然拿脸蹭了蹭谢景宸的手背。他坐在小马扎上,无论是捏鸭子还是用脑袋碰谢景宸的手,高度都正好。
“谢谢你带我来海边,我还没看过海呢。”他低着脑袋,趁谢景宸开口前又说:“我脸上没有沙子,不会蹭到你手上的。”
“嗯,那你一会儿去牙医诊所的时候不要再逃跑了。”谢景宸懒洋洋地应声,拿食指蹭了蹭温玉棠软乎乎的脸颊肉。
不对。
指腹沾到一片凉意,他意识到温玉棠在流泪。
他坐了起来,让温玉棠抬起脸。温玉棠犟了一下,被他捏着下巴仰起脑袋。
阳光下,温玉棠的五官清晰又模糊,线条格外深刻,微微下垂的眼睛里闪着碎玻璃似的光,仿佛海浪一层又一层。
“就这么怕牙医?”谢景宸帮他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他甚至都顾不上温玉棠拿那双沾满沙子的手抓他了。
温玉棠抽噎着说:“我,我就是,我就是突然,突然想——”
“想要什么?”谢景宸颇为耐心地问:“除了《布洛克战机Ⅲ》,那个已经说好要等你做完手术再给你。”
“不,不。”温玉棠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我突然特别想要一枚戒指,要有超级超级大的宝石!”
“好。”谢景宸点点头。
“那可以在戒圈上刻你的名字然后把它带进坟墓里吗?”温玉棠问。
“……可以。”谢景宸顿了顿:“但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简直把所有耐心都给了温玉棠,明明总觉得下一秒就是极限,但是温玉棠总让他发现自己的底线可以一低再低。如果温玉棠想要天上的月亮,他可能会考虑成为天宫不管第几号的第一赞助商,想办法在月球表面插一面写着温玉棠名字的旗帜。
“我觉得我的墓里缺一点值钱的东西。”温玉棠有点伤心:“盗墓贼如果在墓室挖不到想要的东西会把我的棺材掀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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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刻上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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