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之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与烟尘交织的刺鼻味道,夜色被熊熊火光映得斑驳陆离。
同学们互相关心的声音此起彼伏,声音因为焦急而带着几分颤抖:
同学A焦急地问另一个同学:“你没事吧?”
同学B也紧接着关切地说:“有没有受伤?”
“……”
程桴双手紧紧抓着苏言的手臂,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硬是将苏言从那肆虐的火海里拖了出来。烟雾呛得程桴不停咳嗽,像是要将肺整个咳出来。
隐约间,远处传来了消防车那急促而有力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救世主降临的序曲。
消防员手持对讲机,声音洪亮而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询问:“同学都到齐了对吧?火场里没人了对吗?”
程桴焦急地想要开口,心中充满了对韩煜琛的担忧,那句“还有人,快救人”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
喉咙里被烟雾呛得火辣辣地疼,眼睛也被刺鼻的烟尘熏得泪眼婆娑,视线模糊得连眼前的人影都看不清。
她拼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是那股力量却像是与她作对一般,让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吐露半个字眼。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用力而开始颤抖,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
她本想先把苏言带离火场后,再去救韩煜琛。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晕倒的苏言明显比被困的韩煜琛情况更紧急。
可是此刻,程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终于,她无法支撑,晕了过去,那句“还有人,快救人”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隐约间,她听见消防员严肃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还缺一个?”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
距离高考还剩4天,天边泛起一抹微弱的晨光。
突如其来的大火把每个考生弄得心里慌乱难安,学校也无奈关闭教学楼,搭建起了临时的“教室”,但大火带来的心理冲击却难以立即平息。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窒息。
毛豆坐在程桴的病床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一阵担忧。
程桴在火场晕倒后,就一直高烧不退,体温高达41度,医生说,这样的高烧对大脑极为危险。
毛豆给程桴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知道女儿的情况,毕竟现在程桴的情况不太乐观。
电话那头,程桴妈妈一听到女儿的状况,立刻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桴……”毛豆只听见程桴妈妈用微弱的气息喊了句。这声呼唤,如同风中残烛。
毛豆试图说些安慰的话语,却猛然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混乱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焦急地呼喊,伴随着医疗器械的嘀嗒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不等毛豆反应过来,电话里便只剩下了“嘟嘟”的挂断声,留下毛豆一人呆呆地握着手机。
毛豆愣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病床上的程桴,想着程桴妈妈那突如其来的情况,心里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和程桴一起来医院的还有苏言,他和程桴在不同的病房。
不过苏言的情况,比程桴好一点,他已经醒了,陈安恬在他身边陪着,眼神中既有庆幸也有不安。
—
夜晚,凌晨时分。
寒风从窗缝中溜进,带着刺骨的寒意。
毛豆还在程桴身边陪着她,毕竟在这里,毛豆觉得:程桴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自己了。
“你一定要醒来啊,我们还约好一起考大学的……”毛豆看着程桴苍白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当一切都沉浸在深深的寂静之中时,程桴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她的眼皮很沉重,每一次眨动都显得很费力,但她还是睁开了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她的目光在病房里游走,从白色的天花板到挂在墙上的医疗设备,再到那扇半开着的窗户,透进一丝丝微弱的夜光。
“小桴,你醒了?”毛豆见到程桴睁开眼,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声音也下意识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激动和如释重负。
然而,程桴的眼睛在转向毛豆的那一刻,却显得有些迷茫。
她盯着毛豆看了一会儿,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接着,她缓缓开口,声音微弱而沙哑:“你是谁?”
程桴的这句话让原本因她醒来而欣喜的毛豆立马紧张起来。
还没等毛豆把医生叫来,眼前的程桴又呆呆地接了句,语气里是迷茫和不解:“见到朕,你为何不跪?”
其实万时仪也不喜欢让别人跪自己,但她母亲说了,这个举动能时刻让他人对自己心生敬畏,维护帝王的威严。
“噗嗤——”看着程桴那么严肃的样子,毛豆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好像懂了程桴在干什么:“你在玩cosplay是吧?”
然而,程桴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依然带着那种帝王的威严和疏离。她轻轻挥开毛豆的手,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朕是万时仪。”
就在这时,医院里的电视新闻随即在面前静音播放着,画面切换至一则报道:
“近期,在山坞村附近发现了万国遗迹,这一发现成为了确认万国存在的佐证。考古学家们经过不懈努力,不仅挖掘出了大量珍贵文物,还对万国遗留下的画作进行了精心的复原。恢复了万国时期人物的面容,此中就包括万国大将军李铁、苏沉、和万国的末代女帝万时仪。”
随即,三人经恢复的面容随即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毛豆看着电视屏幕喃喃:“竟然真的有这个人……”
—
2020年,6月7日——高考当天。
万时仪在毛豆的坚持下,被带到了考场。
然而,面对试卷上的“天文画符”,万时仪一片茫然,无从下笔。
同天晚上,万时仪正坐在床边,思绪飘忽不定,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接起电话,只听那头传来一个医院工作人员正式而沉稳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是程秦花女士的女儿吗?”
“这里是珍珠泉乡医院,您的母亲突发疾病,虽已经全力抢救,但遗憾的是,抢救无效离世。请您尽快赶到医院,处理相关的后续事宜。”
万时仪皱着眉头,程秦花?是谁?
“我不认识程秦花。”她回答。
—
高考理所当然的落榜。
高考后的第十天,她终于恢复了记忆,连带着这几天的混沌,一同如潮水般汹涌而回。
珍珠泉乡的家里,家居摆设一切依旧,但已物是人非。父亲、母亲相继离世,这残酷的事实如同锋利的刀刃,正一刀刀将她的心千刀万剐。
“我不认识程秦花……”
那天的回答历历在目,像恶魔一般,紧紧缠绕着她,不肯离去。让她错过了与父母的最后告别。
她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透过衣衫,刺得她肌肤生疼,但她仿佛感觉不到。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父母的气息,但却又那么空荡荡,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和声音。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心中像被千万把刀在割,痛得她无法呼吸。孤独和绝望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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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四年后。
2024年,北京金融投资峰会。
会场中央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本次峰会的主题——“关怀驱动的未来价值创造”。
主持人:“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青年才俊、投资界的璀璨新星——韩煜琛先生,上台为我们分享他的独到见解!”
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他稳步走上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也和她擦身而过。
当韩煜琛走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低了头。
韩煜琛倒是面色从容,和周遭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走到程桴身边时也没有一丝停顿和异样。
他从她身边走过,只给她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程桴离台上很近,她只要微微抬眼,就能将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地贴合着他的身形,
就是嘴唇薄了点,薄情,又不喜欢笑,即便是这样的公众场合,脸上也难得见到一丝笑意。
他的眼神总是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打量,仿佛在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程桴这样想着。台上人像是意识到了程桴的目光,嘴里清晰而有力地向在场嘉宾陈述着自己的见解,眼神却往程桴一瞥。
韩煜琛的目光就这样撞进了程桴的眼里。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她的心跳紧张地骤停了一拍。她连忙低头,移开视线。
相比程桴,台上那人倒是淡然,他只是随意瞥了眼,然后移开视线。
峰会结束已经是傍晚,外面突然开始下起暴雨。狂风夹杂着雨点,狠狠地砸向地面。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场暴雨所笼罩,变得朦胧而混沌。
峰会只有一个出口,人都涌到唯一的出口处,有的撑伞离开,有的在等司机来接。
这样下去难免会遇到韩煜琛。
程桴不想再遇见了。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跑到峰会的卫生间,独自躲了半小时。
等外面会场的脚步声都散去,才小心翼翼地从卫生间出来。
外面暴雨还在下,所幸会场已经没什么人。
程桴没带伞,只能将自己随身带的小包举过头顶,而后跑出会场大门,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跑去。
小包并不能很好的避雨,衣服瞬间被雨淋湿,带来凉凉的寒意。
路边的积水很高,每跑一步,都会溅起高高的水花。
程桴没有停下,只是加快了脚步。
“韩总,还等吗?”路边的黑色迈巴赫上,司机见要等的人迟迟没出来,摸不着主意地询问后座的人。
没有多余的情绪,韩煜琛的视线从空无一人的窗外移开,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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