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夜晚，但冬木市依旧灯火通亮。

摩拉克斯和伊斯坎达尔穿过街道，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这个世界的新鲜东西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在冲破了其余几位御主合力组成的包围圈之后，征服王将神威车轮留给了两位御主，自己则和摩拉克斯一同侦查附近的情况。

虽然海魔造成的伤亡并未完全褪去，但却依旧不损这座城市的繁华，街道上流动着各色像盒子一般的交通工具，路边规划整齐的灯柱将这片地域照地宛如白昼。周围店铺鳞次栉比，玻璃窗里陈列的商品也大多是征服王和摩拉克斯从未见过之物。

从战车行驶的轨迹推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距离冬木市中心很近的一个商业圈，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摩拉克斯解下了面具肩甲，但即使这样俊美的面容还是让周围行人的回头率飙升至百分之一百。

而伊斯坎达尔显然就没有这种自觉，他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看到感兴趣或中意的东西还会忍不住扬起眉毛发出感叹。

“豁！Caster，你看看这是什么！”

征服王适应新环境的速度令人咋舌，他伸出食指重重点在商店的橱窗上，连带着整个木架都颤抖了一下，“《世界编年史》，这样的书籍竟然可以堂堂正正放在商铺里售卖，余要为这场战争做好充分的准备！即使你我的御主准备暂时结为盟友，余也不会将圣杯拱手相让！”

“我对圣杯并无执念。”摩拉克斯给出否认的答案，他对着柜台旁的售货员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被伊斯坎达尔的身材和动作吓得呆愣在原地，“但我们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多做些准备也在情理之中。”

“好！不愧也是曾经为王之人！”

伊斯坎达尔大笑起来，幸好韦伯提前贡献了信用卡，不然这位曾征服世界的王者就会在这间小小的书店里展示自己的征服之道。

售货员已经吓得上牙打下牙——看他的表情，估计已经将伊斯坎达尔和摩拉克斯当成了前来抢劫书店的恶徒。

然而征服王却并未顾及其他人的眼光，他翻动着架子上的书籍，并想从地图中找到曾属于自己的土地图案。

摩拉克斯这对他购买大量书籍的行为并无反对意见，于现在的他们而言，阅读纸质读物，无疑是了解世界最快的方法之一。

“是世界最新的武器图谱啊！F-102，真是前所未见的事物！”

“此书甚好，有图有字，理当购之。”

“嗯……这就是后人为余所写的传记？”

“能看到自己在后世的评价也算难得经历，更何况此时以牛皮做面，鎏金做字，购之不亏。”

……

很快这种行为便不再局限于书店之中。

从游戏机到现代衣着，伊斯坎达尔的手中不知不觉就拎了好几个袋子，一卷卷的发票能轻而易举地让这张信用卡的主人当场猝死。

越往深处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周围的装饰也慢慢发生了变化，无论是商铺还是居民住宅，红色和金色的占比逐渐增大。黄色的棂星门上写着几个大字，伊斯坎达尔从未接触过这种文字，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条街道的图案和摩拉克斯的衣着纹样有些类似。

在卸下甲胄后，摩拉克斯的衣着少了几分凌厉，外型看着有点类似黑色的长衫，身前有龙鳞暗纹，在光下流转，又在暗处隐没。类似的花纹在这条街上颇为常见，虽不完全一样，但也大致能看出是出于同源。

街内嚷嚷着跑过一群孩子，将挂在门口的灯笼撞得摇来晃去，嘻嘻哈哈的声音和叫卖声混杂在一起，不远处店门口的树下还有老人围一团，下棋和打太极的各占半壁江山。

摩拉克斯的眼底升起一丝感慨，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看到和璃月类似的风景。

“Caster，你治下的王国也是这等景象吗？不然为何会露出这副表情？”

伊斯坎达尔将摩拉克斯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还是说，此地和你的统治之地亦有源缘？”

他早就对Castee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摩拉克斯】这个名字本身就具有特殊的含义，如果假设眼前这位浑身上下写满神秘的从者报出的的确是真名，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所罗门的魔神都不会莫名其妙成为凡人的君主。

“并非如此。”摩拉克斯摇摇头，“我所居之地和这里虽有相似之处，但璃月的繁盛却并非此地可比。”

璃月？

伊斯坎达尔正想细问，然而摩拉克斯却伸手摸了摸店里的瓷器，和店主熟稔地攀谈起来。

这里的建筑大多为木制，各色的瓷器绳结，茶叶，还有金白红三色的招财猫随处可见。其中不少都涉及到伊斯坎达尔的盲区，但摩拉克斯却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与店员攀谈时，随口提到的制作流程也让人感觉有趣非常。

不知不觉，两位从者身边竟然还渐渐聚集了一群“蹭课”的游客，有几个不知情的店家甚至将摩拉克斯当成是某位颜值出众但生面孔的导游，还往他的怀里塞了好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作为介绍的赠礼。

而伊斯坎达尔——如果不是他的身型具有天然优势，只怕早就会被店家和游客挤出人群。

摩拉克斯倒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他微微侧开头，不动声色地避开在角落中偷偷亮起的几下闪光灯。他的手上拎满了店家的礼物，这也算给摩拉克斯剩下了一大笔钱，毕竟从韦伯所表现的经济状况来看，他们手头目前能调度的资金其实并不宽裕。

路边的小吃店门口还有两个老人在下棋，在看到摩拉克斯一行人的瞬间还紧惕地直起腰，恨不得直接把棋盘搂进怀里，生怕这个衣着和长相皆不凡的年轻人破坏观棋不语的规矩。

摩拉克斯忍不住失笑，灯火在他的瞳孔中跳跃，就好像琥珀上流动的闪光。

“Caster。”

伊斯坎达尔对摩拉克斯的兴趣更甚，英灵要么会保持在他们死亡时的年岁，要么会保持在传说故事中最广为人知的模样。但摩拉克斯的言谈行为却有一种和他的外表并不符合的沉稳，就像外界的风暴无法撼动巍峨的山峦，“余虽不知你到底几岁，但你的言辞举止却不像你看起来的这般年轻。”

“是吗？”

摩拉克斯笑道，他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外表所呈现出的年龄往往不能代表什么。街上人流往来穿梭，他轻轻托住一个嬉戏时不小心撞到他腿上的孩子，如果不是他及时拦了一下，只怕这孩子就要一头磕上侧边的台阶。

“先生！”

那个孩子看起来也不过也十岁左右，被陌生人扶住后也完全不知道害怕，只是仰着一张脸笑嘻嘻地看着摩拉克斯。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五颜六色的线绳，他费力地把篮子举过头顶，“先生，要买点编东西的绳子吗！”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讯号，旁边几个手拿篮子的小孩也凑了上来，只是这些孩子的篮子中大多是各种打磨好的珠子，一大把一大把地堆在一起，只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他们也不挤人，稍微吆喝两句还会脸红。

“……？”

伊斯坎达尔从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声音——出于文化差异，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东西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但摩拉克斯却停下了脚步，既然出来一趟，自然也得给卡维等人带一份礼物，而送礼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么韦伯，卡维和旅行者，哪一个都不能少。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意，将门槛外的发财树吹得莎莎作响，孩子们篮子里的线绳颜色很齐，摩拉克斯挑选了几种好搭配的颜色和各色珠子，这些东西单看其貌不扬，但编在一起往往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奇妙效果。

希望那些孩子们会喜欢这份小小的礼物。

摩拉克斯看了下自己和伊斯坎达尔手中的袋子——树下打太极拳的热心老大爷见摩拉克斯东西太多，还特地友情提供了一个深色的编织袋。

对于他要编织的式样，摩拉克斯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天上的月亮已慢慢偏转，他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太长时间。

“Caster，在这里，余倒觉得你像融入河流的一滴水。”

在回去的路上，伊斯坎达尔把购物袋拎得高一些，防止来往的人不小心将袋子里的东西挤破，“这个世界，比你的国家如何？”

“此世无饥馁贫寒，确实不错。”

街道的上方系着许多灯笼，摩拉克斯拂开灯笼末端的流苏，流苏下还挂着写满祝福话的便签，“但我的国家……定然还要更好一些。”

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带点武断的话，摩拉克斯面上却并无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伊斯坎达尔大笑起来，“真是傲慢的话啊，Caster，你的答案倒是和余的一模一样！若是连这点自信也没有，又如何能有自称为王的勇气呢？”

自信，勇气，和胸怀，都是一个王者所必须具备的品质，只有这些东西全汇聚于一起，才能形成一颗真正的王心。

若非现在气氛实在不适合宣战，征服王都想提前给摩拉克斯立下战帖。

韦伯和卡维还留在原地，不过从这两个御主的性格来看，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好！现在也该回去给那两个小子一点惊喜了！”伊斯坎达尔掂量了一下手中东西的重量，虽然对韦伯而言，说是惊吓或许更为合适。

毕竟，自己的信用卡被刷爆这件事，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绝对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恐怖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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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番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