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你在看什么？”夏油杰问。

说话间，他的左手还压住五条悟的右手，左腿正蠢蠢欲动，准备随时给他来上一记绞杀。

这场葬礼负责安排座位的员工大概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两人坐在一起可能发生的状况，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座位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左边和后面都是墙壁，就算他们私底下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会过分影响其他来参加葬礼的人员。

从某些角度讲，这也算是非常贴心了。

“看到了熟悉的人，杰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五条悟正誓死捍卫自己看手机的权利，但这并不妨碍他关注周围发生的一切，“说起来，这几个人杰应该更熟悉吧。”

毕竟当时有关艾尔海森等人的证件以及后续问题，基本都是夏油杰全程负责，虽说算不上朋友，但好歹也是点头之交的程度。

“他们和高桥先生做过生意，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夏油杰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虽然大厅内的客人他们基本都不认识，但光看这里的人数就能猜到，高桥先生的继承人应该邀请了所有能邀请的对象，他一把摁住五条悟准备偷袭的手，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都说过葬礼上最好不要玩手机了啊。”

——他妈的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陪五条悟执行任务。

“但他们都还没开始，”五条悟开始狡辩，“老子只是在做自己的事，也没有打扰到别人。”

话虽这么说，但五条悟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

——早在车站祓除诅咒后，夏油杰就提醒他不要在葬礼上玩手机，如果他真的玩了，那岂不就等于夏油杰预料到了他的行动；可如果他没玩，那问题就更严重了，这说明他乖乖听从了夏油杰的话，五条悟觉得自己终于看透了一切......所以，这一切都是夏油杰的阴谋！

“所以都是杰的错。”五条悟忽然冒出一句。

夏油杰：......?

他在心里憋出一句脏话，这个搭档真的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好在此时大厅的光线暗了暗，头顶闪烁的灯泡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夏油杰看向前方，只见祭坛后走出一道人影，那人影的动作很迟缓，每一步都好像开了慢速一般。

“这就是高桥彦啊。”

五条悟瘫在座位上——他最终还是没玩手机的，但夏油杰宁可他玩手机，为了让自己和夏油杰的比赛中获胜，五条悟选择放弃手机转而掏出游戏机打起了游戏。他操控者屏幕里教主小人用一套华丽的卡牌组合技击败敌人，并顺势朝台上瞥了一眼，“他看起来和资料上不太一样。”

夏油杰已经懒得吐槽他在盘星教旧址内玩《盘星教，启动！！》的行为，“毕竟才经历了人生中很大的挫折，憔悴一点也很正常，更何况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他们坐得挺远，高桥彦也听不见台下的说话声，他正在一本正经地调试话筒。他的脸上挂着很和煦又得体的浅笑，面色苍白看起来好像大病初愈——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看来车祸和失去亲人的痛苦给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他的额头缠着绷带，整个人远比资料照片上要消瘦许多。

“是吗？”五条悟手指不停，“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悲伤的样子欸，而且正常人继承了一大笔钱，现在应该很高兴才对吧。”

“悟。”夏油杰提醒他，这些话未免有点太不礼貌了。

他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调查高桥家和失窃咒物的关系，但无论如何，对于逝者以及逝者的家属，还是应该保持一点最基础的礼貌。

但夏油杰同时也很清楚，五条悟并不会按他说的做，如果他真的能听进去其他人的建议，那么硝子和夜蛾正道的黑眼圈和白头发，以及学弟们和辅助监督无穷无尽吐槽的数量起码要减少一半。

“杰的话好多，”五条悟抱怨道，“这里明明就没有诅咒的痕迹，而且这个人身上也没有咒力，我们已经回收了咒物，按理来说任务已经完成啦。”

话是这么说，但夏油杰还是觉得其中充满了古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闲着没事干把咒物藏在地铁站，唯一的解释，就是幕后之人想用咒物作为工具，以此来困住什么。夏油杰看向坐在远处的三人，脑海里忽然浮现现一个念头。

——这些咒物该不会既是为了针对这几个人吧，不然这时间未免也太凑巧了。

可他们现在手中并没有证据，无法判断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五条悟看出了夏油杰的纠结，“别想太多，”他轻轻踢了下夏油杰的小腿，并把游戏机塞进他的手里，“实在不行等葬礼结束后，我们可以过去问问，这个成就我打不过，杰你来打吧，要避开所有的弹幕坚持五分钟！”

夏油杰就算用丸子头都能猜到，五条悟口中的“问问”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有礼貌的问询，但他现在也没有打游戏的心情，在接过游戏机后面不改色将其塞进自己的背包，并完全无视了五条悟张牙舞爪的抗议。

就在他们量子纠缠之际，台上的高桥彦已经调好了一切，他不能久站，左臂扶着前台，他轻咳了几声，大厅内一片寂静，就算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开场白真无聊。”五条悟小声嘟哝。

“.......”夏油杰没说话，只是拍了下五条悟的手让他安静，他看向艾尔海森等人所在的方向，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席。

高桥彦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车祸在伤到他头部的时候也同时伤到了他的喉咙，他的开场白中规中矩，“我父亲曾很喜欢这片地方，这里历史颇为久远，漫长的历史中就会诞生出故事，而故事和有趣的人，都会让一片土地不再无聊。”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将这里古旧的设施替换掉，用更便利也更让普通人接受的方式装修这里——但令人悲伤的是，在此途中，我们发生了一点意外。”

.....夏油杰看了眼台上的棺椁和祭坛，这或许并不算是“一点”意外。

高桥彦的演讲还在继续，他的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悲戚，但五条悟看着却只想打哈欠，他的游戏机被夏油杰残忍没收，现在只能靠吃桌上的果脯来打发时间，夏油杰被自己面前的一份也推到他面前——如果这点东西可以让五条悟安静下来，那他做点小小的牺牲也绝对物超所值。

但很可惜，葬礼上的零嘴通常并不是用来填饱肚子，而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五条悟只吃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他像一个探照灯一样转头观察四周，并开始数整个大厅到底有多少光头。

“咦？”他用肘关节戳戳夏油杰，“那几个人已经走了诶。”

夏油杰已经麻木了，“是，你才发现吗？”

艾尔海森一行人的位置比较靠近，而早在高桥彦发表如此无聊的演讲之前，他们几人就已经有先见之明地提前离场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能走了？”五条悟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出去逛逛吧，听说《盘星教，启动！！》这款游戏的场景都是按照原来盘星教的构造完美复刻的，就比如那里.....”

他指了指正在讲话的高桥彦身后，“这里原来应该是教主给教徒演讲的地方，如果打破后面这面墙壁，就会出现野生的咒灵宝可梦！！”

夏油杰：......这绝对是玩游戏玩傻了。

但他很快注意到五条悟话中的一个重要信息——这款游戏的场景和原先的盘星教一模一样。

虽然五条悟给他和家入硝子一人带了一款游戏机，但夏油杰对这种收复卡牌式宝可梦类型的游戏兴趣不大，毕竟主角在游戏中的技能基本就是他的日常。所以夏油杰甚至连第一关的开头过场动画都没打完，直接将这款游戏机放在箱子里吃灰。

但五条悟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在意一个全新的点，盘星教在百年前就已经废弃，虽然各地依旧有诅咒师自称是盘星教教徒，但这片建筑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料支撑，想要将其复原可谓是天方夜谭，在这个游戏却做到了，不仅如此，它还做得非常之好。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曾拥有盘星教的人卖掉盘星教的人，以及做这款游戏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同一批。

如果他们想弄明白盘星教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们就必须先找到那中途离场的几人。

高桥彦的演讲还没结束，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说，从回顾过去一直讲到展望未来，从盘星教这块土地的故事一直诉说到他们家的发家史，但夏油杰已经完全没了听他讲话的兴趣，然而当他正准备找一旁的工作人员，询问一下坐在前面的卡维几人究竟去了哪里时，天花板上忽然传来略带噼啪的滋啦声。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爆裂声，整个房间骤然变得昏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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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谁把电闸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