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他们那里的情况比较紧急，夏油杰在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卡维捏着手机，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
晚上的地铁几乎没人，他们四个人包揽了一整间车厢，大概是被夏油杰带来的消息震惊到了，偌大的车厢里一时间无人说话。
“.......这种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上新闻。”
提纳里打破了沉默，他叹了口气，“那具尸体应该就是真正的高桥彦。”
而那个占据了高桥彦尸体的家伙在榨干对方价值后便直接抛弃了这具身体，甚至在选择抛尸地点上还有一点令人厌恶的恶趣味，不过这大概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家伙能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其言行举止甚至还颇为激进。
——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把高桥彦的躯体当做一个可有可无，能够随手丢弃的容器，就好像一张用完就用完的餐巾纸。用一个足够高调的容器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或许正是这家伙想要达成的目标。
赛诺摇摇头：“如果不是为了特定的目标，犯人通常不会直接做出挑衅的举动。”
在不确定敌我双方实力的前提下，直接对风纪官做出光明正大挑衅举动的犯罪者不是没有——这些大致可表现为临场狂喷垃圾话，用一些自以为是“独特”的犯罪手段，但这些犯人无一例外都只有一张自作聪明的皮囊，这些举动只会让他们被抓捕归案后因为附加罪行被判得更重。
但这次他们遇到的“犯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做无用之事的对象，ta 既然做了这样恶趣味的举动，那么一定能从中获利。
赛诺：“ta 在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 ta 最终的目标是刺杀用于同化天元的星浆体，或者说刺杀星浆体只是 ta 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在场的四人中，没有人比赛诺更清楚犯人在想些什么，毕竟他就是专门干这行的，“无论是用别人的身体行事，还是用多种方式联系我们，都能看出 ta 是个极其谨慎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想刺杀星浆体，那就绝对不可能只联系我们。”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提纳里皱眉：“你的意思是......”
不过想想也正常，刺杀这种见不得光的活通常都用的是“到付”方式，那么多找几个工作人员竞争上岗也很正常，反正最后只需要给完成任务的工作人员相应的报酬。但提纳里还是很怀疑，按照 ta 经常躯体的特性，直接昧下赏金换身体逃单的概率相当之大。
“但我们对天元和星浆体的了解太少了，而且.....”卡维迟疑了一瞬，“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是占据高桥彦的身体，那么可以推断出这家伙没准只是求财，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星浆体，天元.....卡维有预感这个披着其余人躯壳的家伙想要的东西或许远远超过他们一开始的预期。
“我们不妨逆推，”赛诺道：“已知天元会和星浆体发生同化，那么失去星浆体，无法进行同化的天元，又会发生什么后续的连锁事件？”
天元是神，按照这个世界的力量结构，那么先假设天元的力量也是咒力，而从 ta 不情愿泄露出的一点线索来看，同化后的天元“不再纯粹”，这就好像天元是一杯浓度极高的溶液，而星浆体存在的意义就是将溶液稀释，稀释后的溶液或许会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但这些都只不过是猜想而已。
为了验证他们猜想的准确性，赛诺捏醒了正在装死的诺亚五号——在遭受了艾尔海森的精神霸凌之后，诺亚五号的话都变少了许多，用它自己的话来说，它正在奋力撰写辞职报告，但这些都和赛诺等人无关。
“第一个问题——”
赛诺没有给诺亚五号适应的时间，“无法进行同化的天元会直接死亡。”
诺亚五号无精打采地打了个 X，它现在已经不想反抗了。
赛诺：“无法进行同化的天元会变得更强。”
诺亚五号:“......”
从它的反应看，赛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凭借这些，他们依旧无法推测出 ta 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答案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然而还没等赛诺问出第三个问题，卡维的手机有响了，不过这次不是电话，而是夏油杰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是高桥彦身死的现场。
照片已经经过了处理，血腥的地方被打上了马赛克，夏油杰在尽可能保存现场情况的基础下削减掉一部分恐怖的因素。但从这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上还是能看出现场的惨烈，依旧是车祸，甚至高桥彦依旧坐在同样的位置上——他的车辆在行驶途中直接翻下山路，整辆车卡在斜出的树枝上，车头直接撞上山壁，变成一堆让人不忍直视的破铜烂铁。
在巨大冲击力的作用下，高桥彦的头颅被直接粉碎，但靠着身材和衣着还是能勉强判断出这就是本人。卡维只看了一眼便不适地挪开了视线，高桥彦的死状让他不得不多想，再联系到葬礼上他的头上一直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你们说......”卡维喃喃道：“寄生高桥彦的东西.....会不会只有一个脑子？”
这怎么可能？这也太荒谬了，人脑如果想在离开人体的环境下保持活性，其需要的条件极其严苛。提纳里正想安慰卡维，却忽然注意到一旁诺亚五号的显示屏上......
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勾。
—————
五条悟站在悬崖边，晚上的风其实挺大，但他的无下限可以隔绝一切，包括冷空气和裹挟着血腥味的夜风。
夏油杰站在他身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两人便选择赶到现场，但一切都太迟了，迎接他们的只有破损成一堆废铁的汽车，以及早就断气的高桥彦，
“是原主吗？”夏油杰问。
他这次是真的有点累了，不是之前配合五条悟演戏的疲倦，眼眶下的黑眼圈也货真价实，但能做这种等级任务的咒术师只有他们，现在还远没有到他们能休息的时候。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六眼不会说谎，早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确认，眼前尸体的主人就是高桥彦。是真正的高桥彦，而藏在他体内的东西已经不知道何时逃之夭夭。
“车子没有损坏的痕迹，道路两边还有车辙。”五条悟低声道，“他是直接从临山路上冲下来，然后撞在山壁上当场死亡。”
现场没有咒力，如果是警察来处理这些事，得到的结果极大可能就是自杀——正巧高桥彦在前不久失去了父亲，连自杀的理由都替警察们安排好了。
但五条悟还是不明白，他甚至有些困惑，他和夏油杰都是最强，按照最强的逻辑来看.....五条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六眼看不见的东西。
“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五条悟低低道。
夏油杰对此表示赞同，秉持着在束缚存在期间互通消息的原则，他把现场的照片和信息发给了卡维等人，但他们回复的消息却让夏油杰不由得蹙起眉头。
“怎么了？”五条悟凑过去看。
夏油杰把手机屏幕伸到他面前，这条山路夜晚路灯稀少，屏幕淡淡的蓝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卡维的回复的消息很简单，意思就是幕后之人可能是想用这次事件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从未达成 ta 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
“所以搞出这一切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五条悟想不明白，“按照电影动漫游戏里的套路，这种家伙一般都想要统治咒术界吧。”
但咒术界本身就人丁稀少，咒术界高层还是一群一个比一个长得寒掺的烂橘子，五条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咒术界究竟有什么占领的必要。
“也许 ta 是为了大义呢？”夏油杰半认真又半开玩笑道。
五条悟撇了撇嘴：“这能有什么大义？”
更何况杀死普通人的大义，就真的是大义了吗？
夏油杰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手机铃声响了，看头像打电话来的是家入硝子。
“……老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五条悟如是说，“杰还是挂掉吧。”
挂掉同学电话无疑是一种很不讲礼貌的行为，夏油杰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尤其是当他发现家入硝子已经给他们打了四通未接电话时。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家入硝子甚至都懒得给他们打电话。
显然最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夏油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家入硝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还是无法掩盖其暗藏的火气。
“你们总算接电话了……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她似乎在抽烟，语气有点含糊，“夜蛾老师说有突发事件需要找你们一起商量，情况挺严重，总之快点回来吧，还有......”
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我的眉笔就断得只剩下最后一点。”
“夏油和五条，你们俩有什么头绪吗？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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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秋后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