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沈阔突然对公主府失窃一案来了兴趣。

于是第二日,他便带着楚恬亲自去了趟公主府。

楚恬不解沈阔为何会带上自己,但沈阔不主动说,他也就不会多问一句,只乖乖地跟在沈阔身后。

楚恬身份卑贱,为免给沈阔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暗暗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谨小慎微。

可当他进了公主府,又明知沈阔是为查案而来时,便忍不住朝四处打量起来。

沈阔亦是眼尖地捕捉到了楚恬的动作,“不用拘谨,大胆地观察,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大人……”楚恬似乎明白了沈阔的用意。

沈阔用眼角余光瞄了眼楚恬,见他又是那副感激到快要涕零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唇角。

“你的逻辑不错,有人教过你,还是以前有过探案的经历?”沈阔问。

楚恬摇了摇头,“都没有。小时候我睡不着,阿爹便常给我讲稀奇古怪的故事,所以我自小便对各类奇闻志异格外感兴趣,认字后,我看不进四书五经,却对探案解迷类的话本情有独钟,应是看多了使然吧。”

“难怪!”沈阔笑话道,“一本宋槐游记就把你给迷住了。”

回想起自己被逮现行的经历,楚恬窘迫不已。

说话间,二人已在公主府侍卫的引领下到了后院。楚恬远远地便看见前方水榭中倚靠着栏杆喂鱼的扶摇公主祁萱。

祁萱身后,有五名伶人正在弹奏时下兴起的《四愁诗》,而祁萱脚边,另有两名容貌姣好的乐人跪地而坐,一人手里端着鱼食,另一人则举着盘葡萄。

祁萱神情悠然自得,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丢失了宝物而苦恼。

“臣沈阔,拜见公主殿下!”

楚恬见了,也连忙学着沈阔的样子对祁萱行了拜礼。

祁萱缓缓回头,一双狐狸眼晕染着玫红色的脂粉,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只需一眼,便足以勾人心魄。

以前只听说过扶摇公主有着天仙般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楚恬兀自感叹着,浑然不觉祁萱已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哟,什么风把沈大人给吹来了?”祁萱将手中的鱼食扬了出去,池塘里的锦鲤瞬间围过来打起了圈儿,“今儿个沈大人终于得闲了?”

“臣办事不力,一直未能抓到盗取殿下府上珍宝的窃贼,今日特意前来赔罪。”得了祁萱邀请后,沈阔在榭中的凳子上坐下。

嘴上说着前来赔罪,可屁股还没落下,沈阔便已拿了刀自顾削起了苹果,瞧他那毫不拘谨的样子,哪儿有半点儿道歉的诚意。

“这么点小事儿还劳烦沈大人亲自跑一趟,本宫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呢。”祁萱哼笑道。

“殿下还在生臣的气?”沈阔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琉璃盏中,又拿了削好的竹签插在苹果块上,讨好地端到了祁萱面前。

祁萱抬手一扫,所有的伶人皆会意地退出了水榭,接着她翘起手指拿了块苹果,又扫了沈阔一眼,故意装得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本宫哪儿敢生沈大人的气啊。本宫心里明白,只有太子交待给你的才是正事儿,本宫的这些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呀!”

沈阔见状赶忙哄道:“殿下!萱姐姐!您在我心中的分量与太子殿下是一样的,这些日子我确实有些忙,但也从未忘记您交待于我的事情,我一直让人查着呢,奈何那窃贼太过狡猾,还没有寻到他的踪迹罢了。”

“不过殿下尽管放心,我向您保证,一定尽快将窃贼缉拿归案!”沈阔道。

祁萱终是没有绷住,不禁笑出了声来。沈阔虽不是她的亲弟弟,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哪能真的生他的气。

“行了,别跟我耍贫嘴。”祁萱吃了苹果将竹签扔回了琉璃盏中,没好气地说道。

“臣是认真的,殿下。”沈阔道。

“这么说,你是打算亲自接手这个案子咯?”祁萱问。

沈阔点了点头,“殿下的事就是臣的事,臣一定尽心竭力,给殿下一个满意地答复。”

祁萱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垂首而立的楚恬,捻起一块剥了皮的葡萄咬了一小口,饶有兴趣地问沈阔:“他就是你带来向本宫赔罪的礼物?”

“小青云长大了,寻着好的,都知道想着本宫了。”

沈阔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楚恬也惊住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阔。

“不,不是,这......”沈阔看了眼楚恬,又转向祁萱,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殿下误会了,楚恬他不是——”

“原来叫楚恬啊。”祁萱直接打断了沈阔的话,起身踱至楚恬面前,“怎么叫这个名字?听着倒像是个姑娘。”

楚恬看了眼沈阔,恭敬地答道:“回殿下,恬,安也,家父以此为名,本意是希望小人一生无波无澜,安逸舒适。”

“原来如此。”祁萱满意地点着头。

一旁的沈阔见祁萱的眼色愈渐有些不对,赶紧上前挡在了她和楚恬之间,并顺势将楚恬往后拉了一下,瘦削的楚恬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殿下,您真误会了。”

“误会?”祁萱不解地看着沈阔,“难道他不是你带来给本宫解闷的?”

“不是。”沈阔斩钉截铁地回道。

“莫非本宫记错了?他不是你从弄春楼赎回的倌人么?”

沈阔顿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眼面露伤色的楚恬,解释道:“楚恬他是臣从弄春楼救回来的,但他不是那种人,臣更没想过将他送给殿下。”

“哦?”祁萱疑惑,“那你带着他来此处作甚?”

沈阔难得耐心一回,他道:“楚恬虽出身微末,却要比臣的那几个手下要伶俐得多,此次带他过来,是想让他帮着查找线索,早日追回殿下丢失的珍宝。”

“当真?”祁萱半信半疑。

“当真!”沈阔斩钉截铁地回道。

“看来真是本宫误会了。”祁萱叹了口气,颇有遗憾之味,“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楚公子见谅!”

“小人不敢。”楚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见祁萱重新折回了长椅上靠着,沈阔亦是暗戳戳地吐了口气,但他却再不敢让祁萱正眼瞧见楚恬,但凡祁萱挪动一下,他都要跟着挪一步,确保挡了祁萱的视线。

最后,显然又惹得祁萱有些不快。

“大胆沈阔,本宫虽好美色,却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无耻之徒,既已说开,本宫便不会再生出别的心思,你又何必像防贼般的防着本宫?”

“臣知错!”沈阔悻悻地挪开了半步。

祁萱瞪了沈阔一眼,叮嘱了他几句话后,便借称身体困乏而离开了水榭。

楚恬望着扶摇公主远去的背影,看着她经过廊桥时,红黄相间的罗裙在池面上倒映出娉婷之姿,不禁感慨万千。

扶摇公主祁萱是当今圣上与宠妃秦氏所生,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她甚至比太子更受圣上宠爱和信任,也正因如此,圣上一心想为她寻一位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从皇亲国戚到新科状元,从翰林院学士到锦衣卫统领,皆任其挑选,但却无一人入祁萱之眼。

就这样,早已过了及笄之年的祁萱直至二十岁时,才在句兰国使者前来求亲后,下嫁给了句兰国王子鲜于淳。

而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去往句兰国那等贫瘠之地生活,于是圣上与要臣一合计,扶摇公主和驸马在宫中完婚后直接定居在了长京。

婚后的两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都道薄情的帝王家终于出了一对痴情爱人,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鲜于淳因水土不服患上了温病,最终不治而亡。

成婚不到一年的夫妻就此阴阳两隔,令人唏嘘。

从那以后,原本知书达理的祁萱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曾经的循规蹈矩,变成了一个离经叛道之人。其夫断七未过,她便唤来了望月轩的伶人吟唱作乐,甚至公然与男倌儿在后院厮混。

都说扶摇公主是接受不了夫君的突然离世,受了非常大的刺激才变了性格,世人虽有指责,但更多的还是对她怀以怜悯。更何况王公贵族之列,厮混者数不胜数,且扶摇公主其人本性纯良,常行善于民,备受百姓夸赞,这么一比较起来,养几个面首也算不得什么污点了。

“看这么入神?”沈阔唤了楚恬两声,后者仍浑然未觉,于是调侃了楚恬一句,“我刚才是不是回绝得太快了?毕竟与你相关,理应问过你的意见才是,不过没事,公主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也完全来得及。”

楚恬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即便他知道沈阔说的是玩笑话,可心中仍是无法抑制的锥痛着。

他想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中清如明镜,自从他落入尤二娘之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与普通百姓人之间便隔起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即便如今已脱离那是非之地,但因着他的过往,人们第一眼看到的仍是过去那个肮脏的他。

句(gou)兰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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