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遂宜扫了眼,是寝室四人群有人在艾特她,
高小兔:【@一团獭小獭,遂儿,我脱单啦!!!终于!鄙人将于下周日携亲亲对象请大伙吃饭,你有空吗?[可怜]渺儿菲儿都已就位,就差你了。】
尤遂宜大学搬过六次宿舍,没换过室友。
四人皆在同一个学院,性格均相对随和。四年来关系一直还行,没闹过什么太大的矛盾。
开学那会儿,为了拉近几人的距离,寝室长高幸担起了这个‘神圣’的任务,在大一军训后制定了个‘寝殿规矩’,但凡寝室有人脱单就得按照规矩请全寝室人吃饭,不是什么难事,几人皆表同意。
尤遂宜没有犹豫,弯唇回复,
一团獭小獭:【收到,遂挤就位,[撒花]恭喜小兔。】
室友接话,
高小兔:【[飞吻]爱你哦遂~】
允菲:【时间过得可真快,想当初咱宿舍就高小兔一人单着,现如今就高小兔一人双着。】
诗渺:【啊啊啊姐妹们!就在刚才,我收到心仪好久的那家农企回复了,和hr约在下周三上午,笔加面!】
允菲:【繁阳那家?】
诗渺:【对!】
允菲:【赞,诗渺真厉害。】
允菲:【遂你在繁阳?我看你最新发的视频地址显示那。】
尤遂宜扫了眼李允菲的信息,不由愣了下,她依稀记得她说过,她对她发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感兴趣。记错了?
兴许吧。
没去细究,引用允菲的信息,回了个‘对滴’动态表情包。继续敲字,
一团獭小獭:【恭贺诗渺,一定会如愿入职该司!】
允菲:【高兔你上次是不说想在出国前回趟繁阳?要不咱餐聚地点定那?】
允菲:【我考研成绩没出,时间上没问题。】
高小兔:【[红火]渺儿棒棒哒!】
高小兔:【是呢,菲你的提议我个人没意见,不过得先问问他,南兴到繁阳需乘航,来回耗时过长,我怕他安排上会有冲突。】
诗渺:【谢谢姐妹们!你们看着来,南兴繁阳我都No problem。】
一团獭小獭:【加一,确定好时间地点滴我一声就成。】
诗渺:【遂宝,你打算在繁阳待多久?】
一团獭小獭:【今年一年应该都在。】
诗渺:【对了,你之前谈的那个巨帅男友是不是繁阳的?】
尤遂宜微顿,答:【他外婆老家在繁阳,他是南兴人。】
诗渺:【我那时老羡慕你两甜甜的恋爱,是我见过最能称得上势均力敌的情侣了,帅男美女,都是学霸,感情又好,一直都觉得你两肯定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诗渺:【猛女洒泪GIF】
允菲:【@诗渺,人都前夫哥了,没什么好聊的。】
高小兔:【遂,我没记错的话他姓梁?】
尤遂宜长按高幸的那条,抬指准备引用回复,字还没敲,
允菲:【对,叫梁惟亨。】
她稍稍一怔,把引用删除,【怎么啦兔?】
允菲:【高兔你男朋友怎么说?时间有问题没?】
高小兔:【他还在开会,要晚点。】
高小兔:【@一团獭小獭,我发现他是我男朋友梦寐以求的那家公司内最大的持股人。】
允菲:【哪家?】
高小兔:【和内地经济指标排行顶首的集团是合作伙伴,一个英文名挺长的,我只扫了半眼,开头是lS来着,后面没记住哈哈哈。】
诗渺:【我知道了,特别牛掰!成立短短四年不到,融资就已上了千亿。】
诗渺:【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十月份人工智能讲座上那位很厉害的赵老师,听说他前前后后面了五次那家公司,都背调了,还是被硬生生挤了。】
高小兔:【天!四年,千亿?也忒吓人了吧,遂宝你前男友强得可怕。】
高小兔:【啊…赵老师都被pass了,也不知道我男友的offer还有没有戏呜呜呜。】
允菲:【真的吗遂?】
一团獭小獭:【哇!】
一团獭小獭:【菲我太清楚诶。】
允菲:【不能吧?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没了解过?】
高小兔:【对呀遂。】
尤遂宜的的确确不怎么清楚,她不喜欢去探查他那些,她只听他说。而且她不在意他钱不钱的,她在意的仅是他这个人。
再者,他们分手已经快三年了,彼一时,此一时,早就物是人非。
又再者,就算她现在想了解,也没有任何资格了。
思绪收回,敲字:【真没有,我们分开已经很久了。】
弹框里出现之前民宿的退款金额,尤遂宜想到还没给梁惟亨食宿的费用。她进朋友权限,点开通讯录黑名单,看着唯一一个躺在那的人,内心滋味杂陈,有酸有涩,道不上来。
他的头像换成了深灰色,一个落寞的简笔画背影。
寂寥、忧郁。
微信名依旧是:Lwh、
尤遂宜把他拉出黑名单列表的第一反应是转账,看他有没有把她删了。
她当初仅是将他拉进黑名单里拒收信息,并未删除。直接删除聊天记录也会随之清空,没到非常必要她一般不删人,也没有删人的习惯。
尤遂宜心跳莫名提速好几拍。
输入金额3000,忐忑抬指,点击转账,屏幕即刻弹出提示——
‘你已不是收款方好友,对方添加你为好友后才能发起转账’。
“…………”
她到底在忐忑什么?
一盆冰凉的水直直泼洒,凛冽的寒气瞬息沁进心房。
困在湾月桥那场凛风蒙雾里的人,本就只有她一个。
差点儿就忘了,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哪有任何资格难过。
人真是很矛盾的生物。
-
尤遂宜睡眠质量谈不上好,但没像今天这样极其不安稳,似醒非醒,脑神经异常活跃,脑海里游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会儿是中年大叔那张猥琐.邪.淫的脸;一会儿是她妈妈控制欲爆发时怒吼她的样子;一会儿是她按照长辈们的要求,穿最厌烦的高端礼裙,扯着甜笑表里不一的应承时家那场以商业为目的的联姻局;一会儿是高中时那群男生在他耳边念叨一些捕风捉影的黄谣;一会儿又是梁惟亨凶神恶煞的和她说:‘滚,别出现在我眼前碍眼,我特么想弄死你知道不?’
……
尤遂宜额角沁了层冷汗,心脏跳动频率剧烈,胸口震动起伏。
她猛地一下惊醒,睁开眼睛,喘着急气,双眼定定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时分不晰是梦境还是现实。
脑袋昏昏沌沌,重复着他在她梦里说的滚…碍眼…
尤遂宜虽从未听过梁惟亨用那种语气说话,也不曾听他说过任何脏话。但自重逢以来,他的神情、语气,无一不是冷漠生分至极的,稍稍结合一下,便能联想到他心里应该就是这样想的。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良久。
缓和了好些,才有清醒的实感。伸手捞起床头的抱枕,垫靠到腰后,坐了起来。拉开台灯,又摁开了天花板的吊灯,炽白光束照亮整个房间。
尤遂宜眨了眨眼,适应光线,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02:57
在躺下来继续睡觉和起来修改论文两者之间挣扎了会儿,而后,选择了爬起来点只安神助眠的香薰蜡烛,继续睡。
论文是改不了一点的。
窸窸窣窣拆开蜡烛的包装盒,忽然想到自己没打火机,目光在那根粉白色的烛芯上盯了两秒,下意识想:去找他借?
这个念头不到片刻便被掐停。凌晨了都,他肯定睡了。
尤遂宜轻叹一口气,把蜡烛搁放到桌面,认命捧出笔记本电脑,支起来,打开论文,开始认真统改。
a部分还没改到一半,胃里传出阵咕噜声。她大力地阖了几下眼睫,用手压住腹部,强迫自己不因其而分心。
二十分钟后,
胃囊奏响的饥饿曲有力且昂扬,实在搅心乱神。尤遂宜再也忍不了,烦躁地关上电脑,站起身,靸好拖鞋,准备去冰箱里拿点吃的垫巴两口。
走到门边,将门把手往下压,动作极轻地打开房门,探出个脑袋往走廊扫过去。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亮开手机屏幕,轻手轻脚迈步到走廊客厅交接处,欲抬手去摸客厅灯控开关,耳边忽地传来细微声响,尤遂宜立马顿住,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番,
‘呲嚓’——
‘沙沙’——
‘淅淅索索’——
脚步声?杯子触碰桌面声?窗帘拉动声?极轻。
是梁惟亨吗?
可半盏灯没开,今晚也没月光,一片黑茫茫的,他有夜视?
不能吧…
有没有可能是老鼠?老鼠哪能发出人脚落地的声响。
难不成是…小偷?!
不会吧,我去!救命哇…
思忖到这,尤遂宜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急速按灭手机屏幕,冷静下来想对策。就在她正开启脑补入室盗窃恐怖情节时,听到了梁惟亨低磁的声音:
“嗯。”
“知道。”
“还有话么?”
“不说挂了。”
“我没什么耐心。”
……
“什么时候来繁阳看外婆?”
“你公司那些事不需要和我报备。”
……
尤遂宜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偷听人打电话总归是不礼貌的行为,她转身轻迈步准备先回屋,想着等他打完再出来。
灯忽开了,尤遂宜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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