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松的变化,就像一记闷棍一样,狠狠地打在了欧阳子凡的头上,打得他晕头转向,措手不及。回到住处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处在蒙圈的状态之中。
人是会变的,但欧阳子凡没想到,杜克松的变化会这么大。以前,在他还没有当上庄主的时候,两人无话不谈,而且志趣相投,能谈到一块去,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往往通过交换一个眼神,便能相互明白对方的心意。这也叫心有灵犀。
然而,这次谈话,用欧阳子凡的话说,叫做驴唇不对马嘴。你晓之以大义,他就以另一番道理回敬你;双方你说你的理,我说我的理,却背道而驰,越说越远。他惊诧地感觉到,杜克松是如此陌生。
也许站在庄主的角度考虑,杜克松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做生意,不能只考虑利益呀!尤其像铸剑山庄这样的大门派,更应肩负起对社会、对国家的责任来。尤其是国难当头的时刻,更应该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舍小利,取大义。也许国家很羸弱,也许国家生病了,并不健康,但它终究是我们的国家呀!
欧阳子凡本能地认为,这些道理杜克松肯定都懂的。他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杜克松,他的心地是不坏的。可他依旧坚持己见,依旧油盐不进,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也像全真教的放弃抵抗一样,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者说,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酝酿着更大的计划?可是,这计划又是什么?
欧阳子凡想不通。正因为想不通,他反而更倾向于相信这种可能。庄主几乎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即便如此,欧阳子凡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向杜克松和解。身为铸剑山庄的元老,身为首席铸剑师,他有自己的尊严。两人已经谈崩了,这在铸剑山庄的私下肯定已经疯传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丝毫不怀疑这一点。那么,就暂且将事情搁到一边吧!先让它降降温再说!等风头一过,凭两人的关系,先前的不快大可一笑揭过!
不过,欧阳子凡心头堵上了一块石头。无论有没有苦衷,自己的兄弟都做了一件错事啊!这件错事究竟会造成何种影响,现在还不好说。他只希望,弟弟的这件错事对历史的影响轻如鸿毛,后世的史学家可以一笔而轻轻带过!
以后的几天里,欧阳子凡足不出户,独自闷在家中喝闷酒。本想借酒浇愁,没想到酒入愁肠,更使他平添了一份心忧!
这一天,他坐立难安,心情异常烦躁。他决定,下到一线去看看工人们铸剑,唯有如此,才能使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行,没过多久,来到了一间熔炼车间。这间熔炼车间,恰好是他前几天下一线时来过的那个。工人们正忙的热火朝天,他们把金属熔化,在熔化的金属中加入一些亮晶晶的粉末,最后再注入到剑模中。
等等!欧阳子凡双眼忽地一亮:工人们刚刚往熔化的金属中加的,不正是金刚晶粉末吗?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再去看——没错,的确是金刚晶粉末!
几天来缠绵在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他快步走到一个工人身边,问道:“这批长剑是为朝廷铸造的吗?”
工人木然地看了欧阳子凡一眼,说道:“应该是吧,最近没有接到新的订单!”
压在欧阳子凡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这一刻,他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的心像花丛中的蝴蝶一样翩翩飞舞了一阵,而后情不自禁地想:“松弟毕竟没让我失望,他还是识大义的!松弟还是那个松弟,其实并没有变!”
又想:“松弟听了我的话,做出了让步,为朝廷重新铸造了一批合格的长剑。先前做出来的半成品,自然便都浪费了,这可是又增加了不少成本啊!松弟可是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啊!”想到这,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温暖,一阵感动,又想:“自己当时对松弟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有些重了。松弟这个庄主,当的也不容易啊!难道自己不应该郑重地给松弟道个歉吗?”
这么想着,他立刻朝杜克松的书房走去。在走到车间门口时,迎面碰上了团长。
这个团长,就是上次告诉欧阳子凡秘密会议的那个团长。可这次他见到欧阳子凡,神色间却颇有些不自然。他叫了声:“子凡叔!”
欧阳子凡正在高兴的劲头上,并没有留意团长神色间的变化,他使劲拍了拍团长的肩膀,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加油好好干!”团长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欧阳子凡也没注意,向他点了一下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急着向庄主,也就是松弟,去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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