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
“......”
“劝你以后少看点那些话本。”
说完以后,解停云未曾再回头看温宴初一眼,径直推门出了屋。
随着他离开以后,祝府的人紧随其后来到了她面前,一番寒嘘问暖以及聊表歉意后,立即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回了温府。
一场原本该和和睦睦的接风宴就此在混乱中落幕。
一路上,温宴初坐在马车上心神不宁的,她脑中想的皆是方才与解停云相谈时的一幕幕。
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几乎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他如今说话时的语气虽有故作深沉的嫌疑,但话中时不时夹杂着的少年意气却骗不了人,更别提温宴初百般试探也未能得到他一个相对肯定的回应。
难道他真的没有重生吗?
可若当真没有,他如今与前世对应之举......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知不觉,温宴初竟又走到了初重生时的死胡同当中。
罢了,今日出了这等子事,怕是日后同祝家人相处也要不如往昔,嘴上都会说的漂亮,但心里是否真的有嫌隙,这事只有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她还需为日后多做打算。
正如解停云所言,为避锋芒,她们温家若无必要还是尽量不能与祝家结亲,原本就算不结这个亲,两家关系也依然照旧,但如今......她却在祝家出了事。
虽无性命之忧,但关系一旦出了错漏,想要填补就要棘手很多了,出手之人实属狠辣。
脑中想着这些,温宴初只觉身心俱疲,忍不住叹息一声。
到了最后她离开祝府的时候,也没能得以见上祝家人一面,多半是宾客那边出了什么旁的乱子。
温宴初神思正飘忽之际,马车倏地稳稳停了下来,外面适时传来祝府小厮的声音。
“温四小姐,温府到了。”
温宴初闻言俯身掀帘,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环顾四周,已无翠竹的身影。
那时温宴初突然被人推落水中,翠竹有意要上前拦,却被那人一脚踹翻在地,之后的事情温宴初便一概不知,只是听祝府的下人说翠竹受了些内伤,眼下还未醒,待到苏醒确认无碍后再将人送回温府。
翠竹与她相伴多年,乍一未见到她,温宴初也难免有些恍神。
她定了定神,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
双脚刚站定,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呼。
“宴宴!”
熟悉的语气,正是温宴初的母亲谢云秀。
她闻声猛地回头,就见她的父母得了她回来的消息后匆匆出府相迎。
谢云秀的发髻有些散乱,盘在脑后摇摇欲坠,显然是因心急一路跑来后所致,而温郢的神情亦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庞上也染上了几分心忧,眼眶更是稍许泛红。
在温宴初发愣间,谢云秀已经率先迎了上来,将她的手牢牢包在了掌心中。
“我的宴宴......”
说着,谢云秀抬手轻抚了抚温宴初尚有些湿润的鬓发,面露心疼。
“怎么偏生出了这样的事......”
眼看谢云秀就要怆然落泪,却听温郢的声音不紧不慢穿插进来。
“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屋再传府医过来看看。”
“对对对,是我思虑不周了。”
说着谢云秀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挽着温宴初缓步进了府。
一路上,双亲的嘴叙叙不停。
“今日之事似有蹊跷,待明日我会托人彻查此事,胆敢害我温郢的女儿,怕是不想活了。”
温郢平日里鲜少有这样肃杀的一面,温宴初如今见父亲为了自己,竟已到了动怒的程度,心中只觉熨帖,眼眶隐隐湿润,脑中也不自觉地忆起了前世行刑那日。
温宴初不敢再细想下去。
无声之际,一旁的谢云秀接了话:“老二人在刑部,我们何不直接让老二......”
“不可。”
不等谢云秀说完,温郢就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老二刚任职不久,根基尚不稳定,且刑部近日事务繁忙,他已有多日未曾回府了,连老二家媳妇都一并跟着去了刑部照顾,如何还能再叨扰他?”
“这怎么能叫叨扰?宴宴是老二的亲妹妹,亲妹妹差点就被人害死了,等他知道了后也定然会担心!”
温宴初听着耳边双亲争执的内容,心间却一动。
温宴初在家排行第四,上头还有一姐两兄,其中长姐温宴清已入宫为贤妃,乃后宫四妃之首,有协理六宫之权,天庆帝后宫无贵妃,上一世所有人都以为这贵妃之位终有一日非温宴清莫属,包括温家亦然。
不料后来温家出事,温宴清也跟着一同连坐,天庆帝念着昔日情分不忍取其性命,只将其打入冷宫,但在父兄行刑当日,温宴清也紧随其后,撞死在了冷宫的墙上,白墙染血,分外凄怆。
而温宴初的两位兄长亦是人中龙凤。
二哥温晏云性情温和,待人谦和有礼,朝中不少同僚都与其交好,若温宴初记得不错,前些日子他刚任刑部侍郎一职,刑部不比其他几部,事务繁杂又是重中之重,自从温宴初重生后还从未在府中见过这位兄长。
而她的那位嫂嫂自从嫁给温晏云后一直与其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哪怕温晏云公务繁忙也一直任劳任怨贴身照顾。
想起前世二人的结局,温宴初便觉心中抽痛不止。
回忆间,温宴初听到了温郢的话。
“眼下老三不在京中,待他回来以后从他手下中拨出来几个人保护宴宴,也好过日后担惊受怕,至于今日之事,我会亲自查探。”
谢云秀跟着应和:“如此也好。”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最近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宴宴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过两天等老二媳妇抽出空来,我打算带着她与宴宴一同去南山寺求求签、拜拜佛。”
“嗯,也好。”
温郢并未制止。
与温宴初相关的事,温府上下从来不会懈怠。
见状她心中一暖,脑中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年温家落罪,最大的一个罪名便是......温家拥兵自重。
而温家最惹人眼红之处,就在于此,因为温宴初的三哥温晏丘是朝中出了名的将才,年纪轻轻已打过不少胜仗,只是后来几年局势安定,武将也渐渐失了用处,天庆帝才开始肃清她们温家。
如今这个时间点,温晏丘尚在驻守边关,上一世他也是在收到温宴初嫁人的消息后匆匆赶回,自此被天庆帝寻了由头留在了京城,这才给人留了可乘之机。
而今她婚事恐怕通通泡汤,倘若她一直不嫁人,是不是就?
迟疑间,温宴初已来到了自己房前,一众下人朝着她匆匆围上前来,府医早已等候多时。
而她也被人一路搀扶着进了屋,霎时间关怀不断,打断了她脑中所有思绪。
……
短短几日,京城之中温宴初与解、祝两位的感情纠葛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来来回回被改编成了好几个版本,说的尽是那日温宴初在祝府落水一事。
有人说祝唯安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竟为了温宴初与解停云大打出手,一改君子之风。
亦有人说解停云为了温宴初命都不要了,先前种种竟有相爱相杀之感,不愧是天定之缘的宿命。
而温家先后有意与解、祝两家结亲的消息也不径而出,甚至已经传到了那宫墙之中,龙椅之上。
“陛下,温、解、祝这三家都非等闲之辈,皆乃我朝肱骨之臣,若此事这样传下去,恐伤三家和气呀。”
开口之人,乃四妃之一的慧妃,她如今正依偎在天庆帝怀中,模样娇媚动人。
“哦?不知爱妃可有何见解?”
慧妃闻言佯装懵懂无知之态,似是无心般随口一说:“不如陛下看那温四小姐与谁合适,直接下旨赐婚好了。”
天庆帝听后蹙起眉来:“不可,贸然赐婚只会寒了臣心。”
见状慧妃不恼也不气馁,只是伏在天庆帝怀中娇俏一笑:“臣妾愚笨,可不敢再妄言,既然这是贤妃姐姐的家事,不如......陛下问问贤妃姐姐如何?”
说到这,天庆帝漫不经心抬眼扫向屋中的另一人。
那也是个女子,穿着打扮清雅素淡,若不是知情之人,恐怕都不知那是四妃之首。
闻言,温宴清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起身,朝着天庆帝款款行礼。
见状,天庆帝眯眼打量着她。
“贤妃如今可有何想法?”
温宴清淡淡开口回道:“臣妾倒真有一法子,既能定下臣妾妹妹的婚事,亦能让传言消失,缓和三家关系。”
“哦?”
天庆帝似乎起了兴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温宴清顺势接着说道:“将京中所有适龄男子分时段召集在一处,抛绣球,定亲事。”
“呀。”
此话一出,慧妃从天庆帝怀中抬起头来,故作惊呼。
“姐姐对待自家姐妹怎的也用这等阴损的招数,这绣球若是抛在了那等纨绔子弟身上......”
“呵。”
与慧妃的反应不同。
天庆帝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他的这位贤妃,心思依旧缜密,且做事堪称滴水不漏。
抛绣球看似风险大,但却能为人操控,而温家势大,就算是顾及温家面子,天庆帝也定不会全然放手不管,至少当时聚集在一处的世家子弟,也必定是能勉强与温家门当户对的。
一来能保证温宴初不至于下嫁太过,二来亦能解眼下燃眉之急。
不愧是......温家出来的女子。
“既如此,就照贤妃说的办吧。”
天庆帝倒是也想看看,这绣球,温家能让它砸到谁的头上。
正片即将开始[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绣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