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芸一直催促赶车的人,车夫本来是顾及到她是伤员,不愿意太快,听到林清芸不停地催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赶到天亮前到了何府,林清芸看过去,和上次来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门前的落叶四处散落,周围萧条、空无一人
‘你帮我打听一下这家主人如今在何处’林清芸拿出一块银子给他
车夫激动地接过,立马就去打探消息
过了一刻,车夫回来
‘他现在被关在北狱,去了那里的人非死即伤’车夫不懂这么个小姑娘和那人有什么关系,毕竟现在人都在尽力和这人撇开关系
‘去北狱’林清芸吩咐完后,不理会车夫的神情,放下帘子
车夫不太想去,北狱可是很可怕的存在,那里面的官差一个一个都是穷凶恶煞。但收钱办事,大不了他把车停在那稍远处
林清芸有些慌乱,但她强撑着让自己冷静,决不能自乱阵脚
去了北狱,如果可以,她想用钱收买差人见一面,说不定在那里,她还能遇到江沐川
到了北狱不远处,车夫就停了
‘姑娘,这里面太危险了,你真的要进去吗?’
‘就在这停下吧’林清芸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不算远,她走几步就到了,就不扯无关的人进来了
‘好’车夫见她执意如此,不过好在没让自己继续往前走
林清芸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往前走,车夫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好奇,她太奇怪了,但也不愿多问,这种事不清楚最好
林清芸走到北狱大门前,就被当差的人拦住
‘何人!’
林清芸看着抵在面前的剑,倒吸一口凉气,再往前一步,自己的脖子就要被划开了,尽力维持着冷静,不知畏惧地直视那人的眼睛
‘我要见何简澈、何大人’
‘令牌呢?’当差的人看着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真是初生毛犊不怕死,敢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
‘他是我姨父,我实在太担心他的,麻烦您通融通融吧’说着说着林清芸开始抽泣,眼泪说掉就掉,看的那人一愣一愣的
这人是真的傻,还是装的,这地方是说进就进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危险
林清芸看他有些动容,掏出钱袋塞到那人的手里
‘麻烦您通融通融,我只是说几句话,看他还好不好,好让家中长辈安心’
当差的人掂量着钱袋,确实多,反正现在还早,没什么人,正好进去换班,就带她看一眼,不会有影响的
‘你跟着我,要是乱跑出了事可别怪我’
林清芸听到他松口,急着点头
看着这人呆愣的样子,当差人真觉得她不太聪明
林清芸跟着他进去,看着灰暗的地方和若有若无的痛哭声,只觉得头皮发麻,闻到血腥腐烂的味道,恶心地想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当差人看着她这副害怕的样子,心想该要离开了吧
‘继续走吧’林清芸咽了口口水,强忍着胃中翻涌的恶心
走了许久,下了一节又一节的楼梯,终于到了地方
‘我在拐角处,最多一刻钟就跟着我离开’当差的人给她指了一个牢房,就待在原地,查看附近的状况
林清芸按他指的地方走去,透过牢门看到蜷缩在草帘上的人,那人蓬头露面,身上的囚服被血浸染,林清芸不敢相信这是何简澈
带着怀疑的语气冲他喊
‘姨父,姨父’
何简澈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怎么可能是她,她们这个时候应该都快到家了。
这几日浑浑噩噩的度过,每天一睁眼就面对各种酷刑,严刑逼供,或许真是梦吧,没有动弹
喊叫声再次传进耳内,才震惊地起身,透过若隐若现的灯光看过去,真的是林清芸,费力起身,拖着已经断了的一条腿往她的方向走
林清芸终于确认了,他真的是何简澈,一向最注重衣冠整洁的姨父,如今却被人屈辱殴打成这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看着他因为疼痛无法起身的样子,眼眶湿润,握住门栏的手收紧,手上原本被缠绕好的伤口因为她的用力裂开,但丝毫感觉不到,只觉得心里痛地无法呼吸
‘芸芸,你不是回去了吗?’何简澈忍着因为移动伤口崩开的疼痛,面色疼的发白,但强撑着让语气如常
‘我们路上遇到劫匪,我怀疑是萧家人做的,就赶着回来,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被人陷害’看着他的伤口,林清芸的语气哽咽
‘清欢呢?’听到劫匪,何简澈的心脏收缩
‘我不知道’林清芸低下头,不敢看他,她心里愧疚没能保护好她
听到这,严打酷刑下都没哭的人,卸了一直强撑着站立的力气,身子一软,倒地不起,失神的眼睛被眼泪淹没
‘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林清芸蹲下,语气急切,想劝慰他
‘你去善记布庄找江沐川’何简澈想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失神的眼睛瞬间聚焦,江沐川一定能找到女儿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陷害你,我不信你会做那些事’林清芸明明记得他说过很快就结束了
何简澈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萧溯元官商勾结的证据会变成自己的
心里有个答案,但他不敢确认,如果真是那样,事情怕是早已成定局,自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萧家的人绝不可能让他活着出了东临的
‘见到你姨母的话,帮我说声抱歉,是我的一意孤行违背了当初的诺言,让她注意身体,不要因为我这么个背负承诺之人太悲伤了’何简澈还想和她多说许多,告诉她自己很想她,想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想吃她做的梨汤,想和她白头到老···
心里怨恨自己,就这样离开了,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留她一人在那深宅,真的太委屈她了,要是自己这样以不忠的名义定罪了,她一定会被影响的
‘有纸笔吗?’
何简澈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林清芸一愣神,随后摇了摇头
‘真是糊涂了,谁会带那个’何简澈嘴角轻扯,有些自嘲地笑了‘帕子呢?’
林清芸赶紧把袖子里的手帕拿出来,何简澈接过,将帕子平铺在地
林清芸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却见他咬破手指,林清芸急着阻拦
‘没事的,小伤’何简澈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看着写出来放妻书两个字,林清芸明白了,他不想把姨母扯进来
‘吾妻卢紫苏贤良忠贞,但吾离家多日犯下大错,不配为夫,写此放妻书’
林清芸想阻拦却说不出劝解的话,眼泪不停地掉落,难道真的没有可以挽回的办法了吗
‘把这个交给她’何简澈有些不忍,那是自己心爱之人,怎么敢轻易放手,但别无他法
‘姨母不会接受的’林清芸不愿接过
‘我不能耽搁她’何简澈说的决绝,紧闭着眼,将帕子塞给她,生怕自己后悔
林清芸拿着那个帕子,觉得烫手,原本白净的帕子上面沾满了血迹,无不昭示着书写人的痛绝
‘该走了’当差的人急着往里面喊
‘回去吧’何简澈轻笑着
‘你等我们找到证据,救你出去’林清芸看着他决然的样子,直觉告诉自己,这怕是最后一面
当差的人不敢耽搁,拉着还在原地的人往出走
林清芸回头看着他,对他最后的印象停留着满是伤疤淤青的脸上,维持着平日里的微笑,就像是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她和何清欢在门口等待他归家,他看到等待自己归家的孩子,嘴角微扬
林清芸头脑昏沉,呆呆地跟着那人走
那当差的人突然停住,林清芸都没反应过来,险些撞上去
‘洛护卫’当差人的语气里充满害怕
‘这是何人,你可知徇私带外人进来的后果’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至极
‘这是新人,不懂规矩,我现在就带他下去’一旁的狱头急忙拉着人要离开,私下处理教训,这人是自己姑母家的,今天第一天当差,就犯了事,还被那位活阎王看到
‘杖责十五,革除职务’看出了狱头有意包庇,毫不留情地说着如何处罚
‘是’狱头心想这是躲不过了,不过杖责十五总比没命了强
‘你怎么在这?’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眼眶红红的小姑娘,他记得这人是何家的人,看样子是找何简澈的
林清芸不想说话,低着头思考他会怎么处理自己
‘把她带出去’说完就抬步经过她身边,离开了
林清芸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背影,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架着扔了出去
林清芸感觉伤口裂开了,强撑着起身,伤口疼的她嘴唇发白,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往何简澈说的善记布庄走
问路的时候,有位农妇见她受伤,就顺带捎了她一程
林清芸下了牛车,笑着感谢那农妇,直到她离开,才迈着步子上了台阶,看着紧闭的大门,敲响了门上的铁环
‘谁?’小厮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子,完全没见过这人
‘我找江沐川,我是他妹妹’林清芸看着他警惕的目光
‘在这等着’说完又把门关上
没过多久,就见大门打开,江沐川急匆匆赶到她面前,一向冷静的面色满是焦急,眼里布满红血丝,衣服杂乱,头发毛躁,想来这几日也是十分苦恼
‘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清欢呢?’
林清芸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江沐川听完后遍体生寒,冲出去要找人
‘你去哪里?’林清芸看着他这幅失控的模样,有些担心
‘去找萧溯元’江沐川咬牙切齿地说着那个名字
‘不要冲动,姐姐暂时没事的’
当日搜寻的时候没有发现箭的痕迹,听幸存下来的护卫讲,那些人还带着弓箭,他们没有用这个伤她,肯定是不想让她受伤
毕竟是救了一命的恩人,本以为他抓何清欢是用来威胁何简澈的,目前看来未必
‘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姐姐’
林清芸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但这东临这么大,还是萧家的地盘
‘怎么找?’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林清芸示意他进去,她从回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有人在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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