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芸觉得胸口好疼,身体无力地躺在船上,感受船的晃荡,睁眼看着浓沉的雾气有了消散的痕迹,总算不是那么压抑
太阳稍稍出来,慢慢带走了她身上的寒冷,昨晚冷得很,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撑不过去了
幸好,熬过来了
她只敢看着天,最起码这个是比较熟悉的,偶尔飞鸟过去,让她觉得自己还在世间
周围空荡荡的,无尽的湖水像是深渊,无形的压力袭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飘荡了多久,船碰到了什么东西,被迫停止
林清芸抬头看过去,是湖岛,上面的建筑高耸,瞬间瞪大双眼,惊喜自己居然阴差阳错找到了,天不亡我啊
当初船桨掉进湖里,船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划船,她只能随着船飘荡
有些艰难地起身,下了船,将绳索套在木桩上,抬步往里走
走过浮桥,穿过小院,看到了坐在石凳上仰天观望的人
明明才几天没见,林清芸却觉得恍如隔世,眼泪不受控地掉落,带着怀疑的步子靠近,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她好怕是幻境。在船上、在医馆,她不止一次梦见了何清欢,可惜全是梦
何清欢听到动静,看过去,原本无神的瞳孔瞬间放大,惊喜地跑过去
‘芸芸!’
看到如此真实鲜活的人,林清芸知道这一定是真的,哪怕是梦,她也认了。加快步子,来到她面前,不愿耽搁半分半秒
何清欢紧紧抱住她,低头埋在她的肩上,生怕错过她、失去她
林清芸抬手抱紧她,真实感受她的体温,是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带着抽泣的声音细微无力,但是能让人听清她的思念
‘我也想你’何清欢被迫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绝望一直都萦绕在心头,无法消散。突然出现的希望,让她原本无望寂静的心再次有了波动
抱了一会,何清欢才松开,双手握着她的脸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清芸终于想起自己要做的事
‘姐姐,回去再说,这里有没有船桨’林清芸的语速很快
何清欢不解地看着她
‘粗木棒也可以’
何清欢摇了摇头,这里根本没有那些东西,有的话也是有专人看护的
‘我们先离开这’
林清芸拉着她的手往岸边走,何清欢才注意到她的手上包着白布,虽然走得快,但有些摇晃,像是强撑着痛
刚到浮桥,就看到了一男子站在船前,背着一把剑
‘逃不了的,他是专门在这监视我的人’何清欢无奈叹息
何清欢不是没想过逃,但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船,除非萧溯元的人从东湖之外的地方划船过来
更何况这里有专人看管,就算有离开的工具也是无用
她幻想外人误入,却得知这里是萧溯元的私人湖岛,周围的一切都有人看管,外人不可能进来
‘让她离开这里’何清欢每次用计逃脱,都会在最后关头遇到这个叫吴护卫的人
吴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毫不退让
何清欢看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面色有些悲伤
‘我想陪着你’林清芸只想和她待在一起
‘傻丫头’何清欢苦笑,这里就是座牢笼,她不想让林清芸牵扯进来
‘姐姐,我饿了’林清芸笑的满足,在哪待着无所谓,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何清欢无奈叹了声气,带着她往厨房那边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何清欢被迫留在这里的十天里,从没见过除了萧家人之外的任何人
‘划船过来的’林清芸不想说过多让她担心
‘说实话’何清欢的语气有些训斥,看着她面色发白,想来也是吃了一些苦头
林清芸怕她生气,将昨日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萧溯元朝你射了一箭’听到这里,何清欢心里一紧张,赶紧将人转过身,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林清芸看她担心的样子,拉住她的手安抚解释
‘我没事的,我穿了软甲护身’
那日的箭确实是冲着她的要害来的,万幸她一开始就知道萧家会用箭伤人,出了东莞就将当初姐姐送的软甲穿上
当箭射过来的时候,突然冲击力让她倒下,当时怕对方发现,就没起身,直到雾气渐浓,将周围一切笼罩,她才敢有些艰难地缓缓起身
她觉得自己能见到姐姐,多是因为那两人的自负,洛淮自信将人引过去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萧溯元笃定没有人可以从他的手里活着离开
何清欢听完后,看着她后背破洞的衣裳,太惊险了,如果没有软甲护着,现在她见到的怕是尸体了
有些害怕地摸上那个破洞
‘姐姐,我好饿啊,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林清芸不想让她太过担忧自己
何清欢放下手,引着她进入厨房,吩咐人准备食物给她
萧溯元除了不让她离开这里,其他的安排算的上面面俱到
林清芸看着眼前的食物,顾不上形象,大口吃着,这是十几日以来,第一次吃到的热乎饭
何清欢怕她噎着,给她倒水喝,她经常教导林清芸吃饭要细嚼慢咽,现在也不在乎了,她一定饿了不止两天吧
厨房里的人看着没有规矩的不知名丫头,面色不善,但这人是何清欢带来的,总不能说什么
何清欢看着她吃了三碗饭,一脸满足,看来是吃饱了
‘饱了吗?’
林清芸点了点头
何清欢起身拉着她往出走,来到一座三层高的木楼前,上了楼,来到最上层,进入房间,坐到床边
林清芸看着这个有些大的房间,家具齐全,一色的黄梨木桌椅和书案,甚至装饰称得上华丽,坐着的紫檀木大床,上面悬挂着浅青色的帐幔,下方踩着的褐色的短绒地毯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清芸还在发呆,就被她的话问住了
何清欢看她不说话,有些无奈拿出药膏何纱布,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查看
慢慢撕开上面的布,何清欢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的伤口裂开,因为保护不当,已经发炎
林清芸强忍着不出发出声音,太疼了,尤其是需要扯开血肉混杂在一起的最里层布,那一刻,她差点就忍不住了
‘不要强撑着,这么严重,你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吗?’虽说责备的话,但语气带着哭腔
‘不是很疼的,你不要难受’林清芸不想让她担心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要是真想让我开心的话’何清欢心疼她
手上的伤敷好药包好后,何清欢蹲在她前面,迅速掀开她的裤腿
林清芸还没来得及遮挡就被她看到了小腿上的摩擦伤
‘我要是不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何清欢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表情严肃地训斥,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地流出
‘我··这个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清芸!’
只要一听到姐姐喊自己的名字,林清芸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何清欢几乎从没这样喊过她
‘姐姐’林清芸软下语调,用手轻轻擦走她眼角的泪‘我错了,我有些疼’
何清欢听着她服软,面色也缓了一些,她其实更多的是气自己,明明说要保护她,却每次都让她受这么重的伤
用指尖沾些药膏轻轻地覆盖那些伤
‘还有吗?’何清欢抬头看着她
林清芸不敢撒谎了,说着大腿处也有,静静观察她的表情,怕她生气
何清欢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继续处理着她的那些伤
最后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
‘这十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说给我,不许隐瞒’何清欢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林清芸想要低下头回避,就被她强硬地抬起头,强迫对视上她的眼睛
林清芸不敢隐瞒,尽量避重就轻地说着这几日的事
何清欢听完后,事情看来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本就悬着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她居然还想着父亲会成功的
‘父亲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林清芸的脑海里就闪过了那副画面,被酷刑折磨地直不起身子,被血染红的衣裳
低下头,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看着她的反应,何清欢的心被紧紧揪住
抱住她,嘴上说着安慰自己和她的话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害怕’林清芸抽泣地话说不清,断断续续‘姨父···他··撑不过去’
‘父亲顾念母亲,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等沐川帮他找到证据就好了’何清欢想起母亲在家等待,父亲不会忍心留她一人在那深宅的
‘可是他写了放妻书’林清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这话,何清欢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思绪漂浮,抓不住
或许真的不可能了,父亲怎么会忍心写出那个,他明明对母亲许诺过,一生一世,携手白头
何清欢抱着林清芸,眼泪也无声地掉落,直到林清芸苦累睡了过去,将她轻放,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打算起身,就被林清芸拉住
听着她的梦呓‘姐姐’
何清欢又坐下,轻拍她的背
林清芸原本有些紧绷的面色得到安抚,但手依旧不愿松开半分半毫
何清欢动作轻慢,躺在她身旁,张开双臂抱紧她,虽是躺着,但她没有一丝睡意,心里想着那些事
过了午后,何清欢听到了外面轻轻敲门的动静
何清欢不太想理会,这个时候来的除了萧溯元还能是谁
门外的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急不缓有节奏地敲着门
何清欢看着有些被吵到,睡得不安稳的林清芸,无奈安起身抚好林清芸后,去见那个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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