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故事,蚀涵摸了摸她还在发麻的脑袋以示安慰,又交给她一卷画:“师妹,此宝名唤画中屋,并非隙中天那等粗浅的小术,而是小型秘境的一种,师父特地将一道神念寄于此中,辅导你的修行,里头除了有修炼用的道场,还有师父为你准备的本命经和各类书籍。”
是有些困惑,都准备到这一步了,为啥还要经由蚀涵师兄之手送到她手里,但心心念念的本命经到手了,任晚娴也就不多想了,已经忍不住要好好学习,修为有成,早日下山了。
“谢谢师兄,谢谢师父,晚娴必不负师兄、师父的栽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事不宜迟,师妹快些开始吧。”
任晚娴愣了愣,揣摩了一下四师兄的语境和语义:“等等……在这里开始学?”
“不错,”蚀涵一边点头,一边拿出滚木、垂梁剑、开眼器等一看就令人心底发毛的事物:“为了让师妹能一心一意专心修行,师兄特地准备了可以帮助你变得好学的器具,也不必担心进了画卷后会逃出去玩耍,师兄会用道尘线束住画卷,必不会给师妹偷懒的机会!”
任晚娴:……关、关小黑屋?
“等等,师兄,师妹我尚未辟谷……”
“不用担心,在画卷内无需进食,最多只会感觉到饥渴,而饥渴感有利于鞭策师妹尽快完成修行!”
“那是什么鬼!明明是饱了发困,所以有种说法认为,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别吃得太饱,五六分最佳,这意思我寻思着也不是让人当饿死鬼啊!”
任晚娴此时可谓是大惊失色……穿越到这里来之后,让她在那个村长控制的小杏村,能够扛着村长一行的各种酸话和阻扰,倒腾机关物赚小钱钱的最大源动力,不就是因为还是小孩的时候,村子一带爆发了饥荒吗!
只是个五岁小孩的原主,被记不清模样的父母扔到山里头等死……额,实际上已经饿到没气了,又误食有毒的野菜,直接休克。
以至于她穿过来后,手脚软绵无力,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非是永子哥陪他爹上山下套子,又凑巧收获不错,提着一只山鸡的永子哥救了她,分了她一条鸡腿,任晚娴真就成了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穿越者……
那种饿到极致,胃里全是灼烧感,拼命睁大眼睛,眼前却一块一块发黑,失智到泥土都好香的感觉……连回忆她都是拒绝的!
如果真是万不得已,那自然只能克服困难,迎难而上,可现在有什么必要饿着肚子修行吗?
“无妨,相信师妹对大道的渴求,足以克服一切困难!”
“我觉得我不行!”
眼见师兄妹二人的对话愈发不对劲,素珆赶紧捅了捅时凉的腰眼,后者在生死危机下顿悟,揽住任晚娴的腰身就要跑路,可惜,蚀涵的动作更快,提前制住了两小童的救主行为,一只手已经展开了画卷——
“师妹,你果然没打算好好修行,别担心,师兄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可……”
我是打算好好学习,每天努力修行,但饿肚子绝对不行!
正当任晚娴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的时候,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妹不要害怕!师兄来救你了!”
蚀涵眼见外边劫云滚滚,不由面色大变:“我的书……大师兄,你不要过来啊!”
任晚娴:……这呐喊咋这么熟悉呢?
此时,无比深刻的认识到,看起来正常的蚀涵师兄,其实也并不怎么正常的任晚娴,已经躺平了,她带着某种思想境界上的超然,围观蚀涵师兄和景行师兄开始斗法,场面充满了她看不懂的玄妙和声光电特效,内心毫无波澜。
最终,还是景行师兄技高一筹,顶着一身的劫气,挂着一堆劫兽,连人带画卷带两小童,全被他袖子一揽,救走了,徒留蚀涵在那君子骂……大概吧:
“师兄你真是好生残忍,居然不许师妹养成闭关读书的好习惯!如果师妹日后不成大器,我必要携圣贤书,在尔身旁念叨百年!”
而景行师兄,早在师弟开口的时候,就捂着耳朵,封闭了耳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没听过,不管你说啥,都是废纸一张!”
待到景行师兄的云架离开了四傻山,任晚娴直接把师兄捂住耳朵的手扯下来,指了指后边明显比刚开始时更暴躁的劫兽:“大师兄啊,这咋办呢?”
景行师兄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哦……师妹刚刚原来是在害怕这个啊,我说呢,怎么会明知蚀涵师弟的性子,还敢去和师弟聊这么久。”
刚刚才从蚀涵师兄那边晓得了一点景行师兄黑历史的任晚娴,莫名有点心虚。
索性景行师兄并未追问什么,手掌一翻,一柄赤红的匕首浮于掌心,匕首收在鞘内,剑身疑似与鞘烧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呈现微融状态的雕饰裂痕间,涌出危险的赤色光焰。
每一道裂痕都仿佛是一个沧桑的故事。
不等任晚娴细瞧这柄匕首的模样,景行随手一扔,匕首飞向劫兽。
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红点埋没于漆黑的劫云之间,但不过一息之后,红色裂痕犹如捕网那般散开,彻底撕裂了劫云,仙火如若柴焰,焰色并不好看,但威力不可貌相,竟将劫云尽数燃烬。
而依托劫云存在的劫兽,在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后,也化为了尘埃消失。
那炳匕首绕了个圈子,回到了景行手里。
“嗯?好奇?这把匕首名唤赤仙火,主体由这世间最初的一捧仙火所化,为火仙前辈所铸,”见任晚娴一脸懵逼,景行抓了抓头发说:“这位前辈早以不在,真灵归还天地,供奉的牌位几经变化,早以失去了最初的名讳,仙位只剩少许威能,如今那些符师道士之流,画符时念念有词,请的三真火符仙助威,就是指这位前辈了。”
“……所以,是这位前辈发明了火符?”
“对,小师妹真是机灵,一点就透,”说到这里,景行把匕首往她怀里一塞:“喜欢?那送你了,刚好你也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上头的神念我以抹去,待师妹习得本命经后,将其炼化,印上自己的神念,即会知晓赤仙火的奥妙。”
已经猜到大师兄几分跟脚的任晚娴哪里肯收?这分明是景行师兄一位老友的遗物!
“嗯,难道师妹看不上这把匕首?”景行有些困惑,并很快自我解惑:“也是,此物历史久远,虽然上边附着的因果已经被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但设计老旧,又历经数场大战,有所破损……”
“不,没有,战损版也挺好看的。”
这倒不是违心之言,在晓得救无数人免于冻死饿死的应急一次性打火机,基础火符是这位火仙前辈所创后,任晚娴只觉得历史的烟尘扑面而来,连带着赤仙火这战损版外观,也变得顺眼、稀罕起来。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位火仙前辈的结局。
景行脸上笑容稍平,他说:“为立火法之道,为了让资质不够的人,也能御使火术取暖、吃上熟食,驱散兽群,火仙前辈当年与其他前辈舍己与天合道,神识和真灵散于天地,再无转生的可能。”
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景行补充说:“这合道的结果便是人道,人道与人相互依存,人族兴,则人道兴,人族衰,则人道衰,是以,常言的祖先荫萌、请某某大仙助力或护道,本质请的是人道,小师妹,你的两个仙仆能成妖修,其实也是借了人道的伟力。”
这等密辛,时凉听着都呆了,他看向素珆,不想后者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任晚娴只觉得嘴巴突然发干:“也、也就是说,现在的凡人,之所以能画火符,能用火符,没有修行也能使一些小法术,是因为当年有火仙前辈,与很多前辈一起,舍己与天合道,成人道……是这样吗?”
“基本如此。”
“那,隙中天也是借人道之力……?”
任晚娴早就觉得奇怪了。
以术法的难度来说,隙中天应该是难度相当高的类型,属于空间系法宝铸成,但蚀涵师兄却说,隙中天是浅显的小术,可从画中屋大体来看,与隙中天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举一反三,任晚娴合理推测,隙中天和画中屋之间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请人道之力相助完成的空间法宝,而后者是全凭炼宝师自己的力量完成的空间法宝。
这个推测很合理,但可惜,只对了一半。
“非也,隙中天是如今少数还在借天道之力的法门。”
任晚娴:?
她刚想追问天道和人道之间的关系,但景行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他再次将赤仙火塞到任晚娴手里,声音与往常一样带着阳光与活力:“师妹就收下吧,此物于我并无太大用处,在我手里,也只能用来砸砸劫云,若是叫火仙前辈知晓,这把赤仙火在我手里只干这事儿,一定会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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