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就叫素珆(yi),素色的素,玉石的珆。”
“谢仙人赐名!”
说罢,她又转向胆战心惊的红衣小童:“你……就叫时凉吧,时间的时,凉透的凉。”
红衣小童赶紧应下。
见小师妹取名很有水平,景行师兄看起来挺开心的,立刻聚起云架,带她飞到属于她的那座山头。
郁郁葱葱,树木茂盛,随处可见4、50米高的大树,原始未开发的自然风景,连一条土路都没有的那种,山林间似乎还生活着很多妖兽,有大型妖兽踩出的兽径,时而能听到一些猛兽的嚎叫……
任晚娴顿时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晚上。
她赶紧拉住景行师兄的衣角,生怕其大大咧咧,直接闪人。
“看,师妹,此山高约700丈,状似玄龟,脉络清晰,呈走龙升仙之势,环聚灵之地,实乃山中上等,以后,这座山头的一切,师妹皆可自由分配……”
望着眼前巨大、蜿蜒的山脊线,以及高到令人缺氧的顶峰,任晚娴一边恍惚着点头,一边望向素珆和时凉:“你们两个……会盖房子吗?”
时凉抖了抖,实话实说:“主、主人,我……我以前生活在青浆谷,打洞倒是会,人、人都没见过几个,我……我不会。”
素珆十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大约觉得他是个乡巴佬,施了个万福说:“主子不必担心,素珆晓得如何筑巢!”
任晚娴:……筑巢?
“师妹,住所一事,不如就交给他们吧,师兄先带你去请山水印。”
“山水印?”
景行师兄细细说明起来。
此时,围绕在他身边的霉运似乎暂时散去了,那些小动物也依次清醒过来,带着“咱到底在干啥”的懵圈飞走了,这让大师兄的画风一下子变得正常不少。
山水印,约等于地契,不过,相比起脆弱的一纸文书,山水印是一方【地权】的具现化产物,地权的主人在自己领土里,除了有巨大的主场优势,驱使本土生灵和种种神异外,甚至可以决定闯入者的生死……
“当然,若修为够高,比如到了求道境,可一刀破开山水,到了那时,这山水印的地权也就没用了。”
“我懂,实力碾压到一定程度,万法皆可破。”
“正是如此。”
虽然有点担心用“筑巢”来形容起房子的素珆到底懂不懂正常的房屋该怎么建造,但山水印这极有基建潜力的东东显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留下两小童忙活,她跟景行师兄来到山脊的裂口深处。
长着青苔的石壁之间云雾缭绕,隐约可听见底部有水流动的声音,继续下行,隐约可见谷底有一团绿色的光芒。
景行师兄一招手,绿色光芒飞上来,落到任晚娴手中。
这是一方小小的玉质印章,篆有一字“归”,初看之下似乎并无神奇,但任晚娴多瞅了两眼,突然感到印章之中,仿佛有山水之气在流动,这股气息与她联系在一起,仿佛只要她心念一动,云雾中水汽就能化为雨滴落下……这是一种非常抽象的感觉,她说不上具体情况,只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师妹的山头唤做五归山啊。”
任晚娴:五归山?无归山?啊这……师父的取名品味,真心不敢恭维。
好在她对名字啥的并不执着,在两掌之间倒腾了一下山水印,顺着感觉甩了甩袖子,就见山谷间的雾气真的随她心意散开,露出真容。
任晚娴:……真神奇,什么原理?土木工程的学子馋疯了啊!
景行看她玩了一会,这才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小小香囊,递给她:“此物名唤芥子袋,里头有师兄刚刚整理好的用品和书籍,有空可多瞧瞧,应当对你日后的修行有所裨益。”
说罢,又以神念传她开启的法门后,带她回到了“筑巢地点”。
“有本命经?”
“……师尊对此定有安排,师兄不便为你做主。”
“哦……”
任晚娴将视线转回施工地点,然后眼角开始抽搐。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长着绿芽的树枝被卷成一捆捆的模样,与泥土和少量金属嵌合,交织成一个特大号的鸟巢。
得说……素珆搭巢的速度确实挺快的。
时凉手里有团变幻自在的焦火,他正按照素珆的要求融嵌金属,火焰的焰色令她眼熟。
这让她想起了焦腹砸下来的时候,那付之一炬的纪念馆,那倾注了她大量心血的炼钢炉母版……不由得眯起眼睛。
“停。”
素珆和时凉立刻看向她,后者无奈道:“我想我大概住不惯……”
“啊……”素珆抬头望了一眼在焦炎的灼烧下,愈发完美的鸟巢,有点不服气:“主子,这是偏见,咱织的巢可舒适了,您又没有住过,怎么可以妄下论断?”
任晚娴很淡定:“我当然相信你的筑巢水平,如果只是体验生活的话,我也不介意睡几个晚上,但日常生活和体验生活是不一样的。”
素珆表示不能理解,她怀疑多半是这条笨蛋焦腹的错,肯定是因为笨焦腹哪里烧歪了,这才让主子不想睡鸟窝。
景行师兄与她道别,约定明天还会过来。
鸟巢最后还是拆掉了,得亏任晚娴饱读工书,对建筑和房屋的构造都有了解,对榫卯结构十分熟悉,指挥两妖搭好了临时小院,前庭、主卧、灶房、书房等房间一应俱全。
等到时凉用以前脱下的鳞片,把家具和屋瓦房梁磨好,夜色已至,打发两妖去次卧住下,任晚娴……躺在只有几层叶子和茸草垫底的床上,内心极为卧槽……
真不愧是从零开始建造的房屋呢,理所当然的莫得被褥,照明还得让时凉留几颗焦火的火星。
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完全遗忘了芥子袋这回事——贴心的景行师兄准备万全,有悄悄分出一道神念化形,去百里之外的城镇采购了不少东西来着,比如被褥、火烛、皂膏和几套大致合身的换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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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昆界,昆仑派界域内——
剑出昆仑。
无论是谁,只要来昆仑山脉转一圈,就必然不会质疑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临近师门,松依陡然放松下来,心想就算剑芒碎了,里头的东西全撒出来了,打捞也方便,总算不再傻傻的张开双臂,以为自己在维持平衡了。
他老样子沿着玉昆山脉的驰道御剑飞行,超过下方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偶尔会释放剑意,刺得几个已经把手伸进别人口袋的小贼一个哆嗦。
生意不顺的小贼只得立刻把手抽回来,快步离开有所警觉的猎物,心底忍不住暗骂一声:“又来了,手怎么又潮了?前辈说玉昆驰道风水不好,果然是对的!”
驰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热闹生出需求,这里每隔几十里,就有一处营地,设有驿站、客栈、景区和集市啥的,对于天空中时不时的路过的剑修,人们也早以见怪不怪,他们大多是凡人,都是来“借道生财”的。
昆仑派所在的玉昆山脉是著名的四大凶地之一,自北向南,横跨整片大地,将大陆一分为二,据说山脉本身是一条巨大灵脉的覆土,同时也有“此界水脉,玉昆独占其五”的说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东西两个国家若想互通有无,就需要翻越于凡人而言无异于天堑的玉昆山脉。
陡峭难行的山路和复杂多变的气候先不提,富余到每日都有树梢挂上不纯灵石的灵流环境,浊气和清气交汇变幻,催生了许多凶兽和灵兽,普通人就算侥幸没被吞入腹中,也很容易被厚重灵气引起的各种不适症状夺去性命。
凡人是如此,修仙者也是半斤八两,就算昆仑派也要忌惮玉昆山脉一二。
哪怕在很多年前,昆仑派就掌握了玉昆山脉的山水印。
说到底,山水印并非万能,由于山脉的环境过于恶劣,开发成本太高,昆仑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居安一隅,明明坐拥宝山,却只能选择环境稍好的矿脉开采,外部险恶的环境,仅仅只是做为修行历练的场所使用。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逐渐发生了变化,东西两边的国家你来我往,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历史循环中,文明的边疆不断朝着玉昆山脉挺进,最后在三百多年前,凡人的足迹,终于第一次触及了玉昆山脉的山脚。
可哪怕只是玉昆山脉的山脚周边,险恶的环境和强大的凶兽也让凡人寸步难行,再加上海路同样凶险,航船十分稀少,两边的国家和势力只能遥遥相望,互为传说。
后来,在两百多年前,因为一些缘由,昆仑派……开始迁冢,迁移剑冢。
斗法厮杀本就鲜有全尸,因此,昆仑弟子一直有以剑为墓的传统,这些失去了主人的飞剑原本一直安置在剑冢山,而现在,昆仑剑修以剑冢为钉,在这块凶地之中,硬生生钉出一条真正意义上横跨凶地的通路来。
是的,在玉昆驰道两旁,随处可见昆仑弟子的剑冢。
直到今天,依旧不断有新的剑冢钉在新路的尽头。
……至于昆仑弟子陨落的频率为何居高不下,这点暂时按住不表。
回到师门,想到即将平平安安的降落,平平安安的带回了红海界的土特产,松依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师兄!你可算回来啦,洛洛可想你了!”
一到家就有可爱的小师妹来迎接,松依脸上条件反射的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在洛洛师妹跳起来,手撕剑芒的那一刻凝固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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