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散人也笑了。

“不要造谣啊，再怎么说，也不能否认我除了脸实力也很强啊。”

这点皇帝倒是认同：“当初你成名已久，传闻最多，尽管大半都是爱慕之类的，可见过你的从不否认你的武力。”

那个时候，风逸散人都三十多了吧，那张脸就跟小郎君似的，爱慕者自然如同过江之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风逸散人的样貌竟然还跟当初差不多。

这就是武功强大的好处吗？

可惜他没那么多时间来练了，大多时候都在处理朝政。

皇帝也不后悔。

他清楚的知道，生来就是储君，以后就是要当皇帝的，自然不可能把所有时间用在练武上，现在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也有他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这也就够了。

“不过那时候你不是要隐居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出山了？”也正是因为风逸散人不想理会世事了，他也就没有再寻找风逸散人的消息，没有把风逸散人列为小儿子的师傅人选。

但其实，真要让他选，他十分乐意小儿子拜风逸散人为师的。当年武林论武艺，风逸散人绝对是排得最前面的。

“这个就得问某人了，”风逸散人目光一瞟，“来都来了，你在房顶杵着干什么？”

第一客悄悄摸摸的下来，莫名有点尴尬。

“还不是他摸骨不行，摸不准，让我过来看看。”

皇帝也是知道摸骨这一项的，收徒传统都得经历，“原来是为了松生，松生向来聪慧勤勉，是孤最优秀的小儿子。”

当然，练武资质什么的，他现在也不知道，不能说这种没有底的大话，但是聪慧勤勉是日月可鉴的，还是值得夸一夸的。

风逸散人对于这个最优秀打了个疑问，不是他不信，从前皇帝也这么说，结果嘛……懂得都懂，所以对这话实在是很难完全相信，他更倾向于皇帝生了个还不错的儿子。

“我知道你这些年也寻过我，过得不错，不必念，至于以后，兴许被人遗忘了，还会出来看看。”

“名声传太久不是什么好事，隐居过得也挺自在，没准哪天就不在了，也很正常，不过肯定会告知你们一声的了，至少也算有终了。”

皇帝道：“还是和清衣散人？”

“嗯。”风逸散人应了。

“那时候你比他更早成名，他看你不过眼，后来竟然也成了朋友，实在让我和之启意外，”不过皇帝和好友知道的时候，清衣散人和风逸散人已经是朋友了，还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风逸散人的友人尤其多，清衣散人更独来独往一些。

风逸散人：“有什么好意外的，世间事不就那一些发展？合得来，合不来，不过，确实鲜少有人与我合不来。”

要是现在联系，还能召集到当年好友，可是也没这个心思，这些年里，他也送走过一些好友了。

一个个的，都要离开了。

风逸散人难得有点怅惘：“你现在都已经是好多个孩子的爹了，更别提当年事了，过了太久了。”

皇帝也有点感慨：“是啊，当年我还想，能够游历天下的，后来也只游历了一部分，天下太大了，而我……要归家了。”

“你做皇帝，做得很好。”至少，风逸散人能看出来，这一路百姓富足安康，路不拾遗、欢声笑语，皇帝做得如何，已经展现出来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样的。

风逸散人自问，如果出生在皇家，也不能做到这一步，他不是做皇帝的料。

皇帝不免有点骄傲：“那是，孤这些年兢兢业业，可不敢偷闲。”

皇帝这毛病半点没改，风逸散人看了都想摇头，也就之启觉得他好友什么毛病都没。

“我听说，之启还在游历天下。”

“因为他说，我不能去，他得去，走到每一个地方，都写信寄来，让我也一同看看。”

“最开始是这样的，后来……”皇帝前些日子接到了信，一切都好，还写了各地都好，“后来啊……”

说起当年事，也是无尽的怅惘。

“我也写信问过他，明明可以更早归家了，也可以不必继续了，这天下他早就看遍了，何必，他说，这是我的天下，我在上治理，他在下替我监听，可有冤屈，可有不公，可有民安……他总是能够更快让我知晓的。”

“我的天下，我应当不被蒙蔽，应当更了解，他身为我的至交，应该也替我看看。”

“他的妻子是途中认识的，很喜欢这种生活，听闻了他的想法很支持，这些年每一次，他都不曾动摇。”

“所以这无数年里，他带着妻子一路走着，很少在哪安定。”

风逸散人听了默默叹息。

“至交如此，我怎能不更加努力？”

风逸散人忽然说：“我得去看看我的徒孙了。”

还是让皇帝一个人慢慢感慨怀念吧，这时候就不适合多一个人了。

一个人忆起当年总是有很多感慨的。

他如此，皇帝也是如此。

风逸散人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第一客跟着悄悄撤退。

风逸散人忽然回头：“我的徒孙在哪来着？”

第一客：“慧殿。”

“师傅，还是让徒儿先走吧。”

免得还要再问路是哪边。

风逸散人颔首：“也可以。”

蹲墙角的暗卫忽然发现，有人来了，前一个是第一客，后一个……虽然不认得但是他长得真的好！好！！看！！！

自问，这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

直到第一客喊了一声师傅，暗卫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风逸散人，等等——风逸散人？！

他长这样？！！

暗卫震惊，他只知道风逸散人武功很高，长得很好看，但是没见过，原来真人竟然如此好看！！

难怪当年要隐退了，就这长相，直接迷死一片。

不过，岁月没在风逸散人脸上留下点什么，身姿依然飘渺，难怪当年的人都说，风逸散人就是当世的仙人，见了从不亏。

哪怕是现在，这身气度都是极为出色的，可以想象当年的风逸散人是何等的丰姿绝代。

暗卫都多看了几眼，他仰慕的人可真出色，当初很遗憾没能见到风逸散人，现在总算见到了，可是却更遗憾了，为什么不能在当年见一见呢？

这大概，注定是遗憾了。

暗卫叹息，可能当年见了风逸散人，他就不当暗卫了，跑去闯江湖了。

“松生，我把师傅带来了。”

谷松生近来也打探了风逸散人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师祖当年更有名，比现在的师傅还要有名。

他抬头，忽然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人，仿佛脱离于尘世的人。

那一刻，好像所有看过的书，都不适合形容这样一个人。

起码谷松生知道了，一个人真的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

“师祖。”

风逸散人打从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徒孙：“你收了一个好弟子。”

他又走近了瞧，边瞧边点头：“这么多年来，就这一件事最衬我心，不错不错。”

第一客：“……所以师傅就没觉得弟子值得骄傲吗？”

风逸散人觑他一眼：“你以为呢？还不如为师当年，一剑成名。”

“你那些事我也听了一些，就不指望你超越为师了，毕竟你现在也没超越，除了交到机关谷谷主这点，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其他的就不用提了。”

毕竟，就第一客的性子，谁都能骗一下，当年他和清衣操碎了心，恨不得把江湖上心眼多的门派给他列了一个名单。

结果，不成想，他竟然和机关谷谷主这个心眼贼多的成了朋友，真是意外。

起码，有人兜底了。

那一刻，风逸散人和清衣散人是松了一口气的，好歹机关谷谷主不会眼看着好友被骗得什么都不剩下。

“除了武功一般般，你还有什么？”

风逸散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第一客身上有什么优点，琴棋书画他是一样也不会，作诗也不会，这些文他都不行，实在是……没什么可指望的。

第一客：“我……我会吃！”他不服，也要嚷嚷一个优点。

然而，风逸散人只觉得丢人。

“所以，你就会吃？”

他几乎是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知道一道菜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该用几分火候，怎么改进，知道渊源？”

简直是杀人不用半个脏字，就已经让人无地自容了。

第一客……第一客都呆住了。

“为什么一个吃……也这么复杂？”

一旁的谷松生都不好替师傅回答，是的，吃也很有讲究。

风逸散人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袍：“所以你还说你会吃？”

“一道平川红豆糕，你估计也就看出来它做的挺好看、看着挺好吃的，别的就不知道了，但换了人来都能说个四五六的。”

平川红豆糕……谷松生最近看过类似的记载。

“其形似荷，蕊间一点红，嗅之荷香淡淡，闻之沁脾，小巧玲珑。”

“当年诗人陆不川作诗一首，特意称赞，红豆糕软软糯糯，香甜可人，余韵无穷，食之难忘，还说到了平川不尝一尝红豆糕算是白来。”

谷松生还讲述了平川红豆糕是怎么做的，还提及后人是怎么改良的，以及其他人为红豆糕作的诗，他适当的念了几首，以及还讲了讲其他地方的红豆糕和平川红豆糕有什么区别和相似点。

第一客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徒弟竟然知道这么多吗，他就……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吃？？

“……所以，”谷松生缓缓道，“师傅是性子率真，并非什么都不知，只是一心在意喜爱的事物。”

最后小小的为第一客挽尊。

第一客听得感动极了，不愧是他的好徒儿！

风逸散人：“说了这么多，不还是……什么都不懂嘛。”

不得不说，他是会抓重点的。

第一客：“……”逐渐自闭。

风逸散人也没纠结太多，只是道：“所以我说，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当年你要是和徒孙一样，师傅也不至于，除了武功什么都跟你聊不上。”

聊不上，也学不会，风逸散人看了都摇头，他的徒弟竟然是这样的，还好清衣徒弟会一点，不至于没得聊。

不过，他在徒孙身上，完全看到了希望。

风逸散人眼神亮了亮，这一看就是懂的，这么小就懂了，未来可期。

“可是，”第一客欲言又止，“清衣散人不是也完全不懂吗，师傅不是也跟清衣散人聊的挺好的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呢，这合理吗？

风逸散人：“清衣那是质朴纯真，一生醉心武艺，日日攀登武学至高境界，怎么会这些俗事？”

第一客：“可是……那不还是不懂吗？”

大体的意思，不还是一样的吗？

风逸散人唇边忽然扬起了笑：“第一客。”

第一客茫然的看向师傅，全然不知危险悄然来临。

谷松生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次要继续补救吗，还是放任？

毕竟，师傅看起来……马上就要被师祖教训了。

第一客：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对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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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界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