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五月已经有了夏天的模样,从冬转夏只需要短短的几场雨,随着一周的阴雨天气温渐渐攀升,到了穿一件长袖都会闷的程度。
上个月还在落叶的光秃树枝也抽芽长出新叶,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五月十二号是司徒宏恺的八十寿宴,这天正好放晴,也是这一周以来的最高温,气温足有二十八度,穿短袖都不为过。
蒋千意穿着礼服和司徒风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到来的宾客,看着九点就已经高温的天气,无比庆幸选了一件短袖的礼服。
不过司徒风就没这么幸运了,衬衫加西装还打着领带,没站多久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他是能忍,一个扇风的动作都没有。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蒋千意借上厕所的由头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包纸巾还有一个小风扇。
“我找他们借的。”
说着话蒋千意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因为热而有些发红的手举着小风扇给他散热。
忍耐是司徒风学会的第一课,所以这样的场合就算是额前的汗水出卖了他,他依旧可以毫不在乎的顾着更重要的事情,不会向任何人表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爷爷的宗旨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司徒风从小到大也早就习惯了。
蒋千意这一举动让他心里触动,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做这件事的第一人,而是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远在异国的人。
曾经,那人也是如此的关心他,付诸行动,让他沉沦。
看着面前的少女,明明自己鼻尖也有细密的汗却还是面带微笑的给他举着风扇,完全顾不上自己。
许是在妆和衣服衬托下,蒋千意显得格外的白,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感觉到司徒风一动不动的视线,蒋千意心尖微颤,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视线,手依旧稳稳的给他举着小风扇。
很短暂的停留,司徒风整理好仪容,伸手将小风扇的位置调换了一个方向,语调如一阵风,“你自己吹。”
蒋千意没有推诿,抿唇笑着接受了他的关心。
迎面而来的风很轻柔,掠去了热意,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宴会开始的时间定在了中午,时间越近的时候门口来往的人就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距离间隔不过一拳。
一个短袖一个长袖,蒋千意还是将风扇对着他,视线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在他的身上,时间也因此变得好过了许多。
等工作人员来叫他们的时候蒋千意还有点舍不得结束这样的相处,不过里头有空调,总比在这站着好。
司徒风转身,右手臂支起等着。
蒋千意怔了几秒,伸出左手轻轻的搭着他的手臂。
上一次这么搭着是婚礼,他满脸厌恶,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警告她别碰皱了他的衣服,所以那次除了在爷爷面前,她手都是虚挽着。
这次她学会了,用了很轻的力道搭着,可是下一秒,司徒风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收拢,挽紧了许多。
不同于上一次的,这次他眉宇间温柔了许多,手虽然很快离开,但是蒋千意还是感觉到手背上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右手握着,跟着他去宴会厅了。
这次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蒋千意心里也是有欢喜的,视线忍不住偏向了身旁的人。
他还是比较适合正式的衣服,整齐规整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在假人模特身上还要合适,藏青的条纹西服给他带了点文雅的气势,没有平时那一身浓黑来得疏远。
和蒋千意比起来,司徒风算是有点偏黑的,不过还是比寻常男人要白皙一些,脸上干净没有一个痘印,胡须也被收拾的很干净,让人第一眼就很舒服。
当然,这要在忽略他幽冷的气场之后才能感觉到的。
他的眼睛细长,眯着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蒋千意就把他当做了坏人,可是相处之后才发现,这人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气温升高的同时,人的体温也会攀升,隔着衣物蒋千意能感觉到司徒风身上的体温,以及……那从未见识过的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应该是有锻炼的,只是她不知道,在别墅里她的活动范围有限,不会踏进他的领地,也无从得知。
蒋千意心里思绪纷飞的同时,两个人已经到了宴会厅。
这是专门供给婚宴、年会、活动的场地,所以厅内面积很大,十人的圆桌能摆下60~70桌左右,这次的人请的也比较多,厅内几乎全部排满。
头一天来看过场地,所以蒋千意并没有很吃惊,只是看到那么多人的时候心里有点怯。
这么大的阵仗她只在学习做早操的时候见识过,那时候隐于人群不会有人注意她是不怕的,现在她算是主角之一,走的每一步都会有视线在身上驻足停留。
很不自在。
在幕后默默演了许久,忽然变成聚光灯下的一角,蒋千意准备的再充分还是会害怕,尤其在掠过每个看她的人的视线上,她心里底气就下降三分。
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商业上的精英或者大老板,每个人的气场气势都非常强大。
而蒋千意仿佛就是茫茫大海里的小虾米见了体型庞大的鲨鱼,没有丝毫的底气。
气势越弱蒋千意背就弓得越低,好似自己见不得人一样,最后视线低垂看着地面,借此来规避那些探究的目光。
司徒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下一秒,他轻轻拍了拍蒋千意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抬头看前方,不要看地板,地上没有金子。”
闻言蒋千意慌乱的看着司徒风,满眼紧张,“我这样是不是会给你丢人啊?”
本来蒋千意是拒绝站在这个位置的,反正也不用公布他们之间结婚了,她想着就当一个普通来祝寿的人就好了,可是爷爷不同意,非说这样的场合司徒风需要一个女伴,他们毕竟已经结婚了,找其他人都不合适。
原想司徒风会提出抗议或者明确的拒绝,可是这人一反常态,面对爷爷的要求居然一声不吭的接受了,最后蒋千意也不好说什么,就应下了。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她还不如强势一点拒绝。
被人当观赏物围观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而且她不自在,丢的也是司徒风的脸。
他现在一定想着赶紧甩掉她吧。
要是有时光机能回到几天前就好了,她直接拒绝或者称病,逃离这个别扭的场合。
听了蒋千意的话司徒风倒是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说:“面子是自己的,丢的是你自己的脸,不是我的”
话落余光瞥见蒋千意瘪嘴消沉下去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撒了一把阳光鼓励一下马上就要枯萎的她,“其实你没必要害怕,做自己就好,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见识多肯定这么说啊。”蒋千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在触及到司徒风危险的视线后笑着附和他的话,“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有道理有什么用呢。实践和理论是有差距的,她心里也知道不用在意啊,可是做不到啊。
司徒风眸光暗了三份,凝着她,带着看穿人心的迷之力量,最后得出结论,“你心里很不认同我说的。”
蒋千意心里惊了一下,面上带着笑否认,“没有,怎么会……爷爷好像叫我了。”
说完,蒋千意就抽出手,快步往司徒宏恺那走去,红色身影飘然,没有了先前那股沉甸甸的感觉。
司徒低头看着刚刚挽手的位置。
虽是散了热,但好像也没有舒心到哪里去。
这样的场合他见怪不怪了,蒋千意这样的状态他以前也是有过的,在很小的时候,想起来也是记忆深刻。
那时候爷爷把还在上小学的他领到了公司的年会上,在一众二三十岁的人面前介绍他,那时的他就像现在的蒋千意一样,被所有人注视着。
不过,那时他心里怯却没有表露出来,为此爷爷还夸了他。
当时他心里就想着,不用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做自己。
原是想鼓励蒋千意的,没想到后者这么没出息,跑了。
实现无意间扫过,看着在司徒宏恺身边就自在的人,司徒风眉头微微蹙着,难道原因在他?
宴席准时开始,吃饭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桌,等看时机差不多了才会起身去给司徒宏恺祝寿,和他平辈的则是坐在位置上,同桌也不必他到处走去奉承。
同桌都是长辈,蒋千意的压力是在场最大的,瞧见的每一个视线都要礼貌的回应过去,叫不上名的就笑着点头。
偶尔几个祝酒的,杯子都递到她面前了,她也不能不客气一下,接过正要喝的时候,手里的酒就被身边的司徒风换成了果汁。
他替她解释道:“她不能喝酒。”
长辈抿唇笑着也没强求,蒋千意笑着喝了一口果汁,视线偷偷瞥向一旁的人,感觉果汁的味道都比以前喝的甜了许多。
司徒宏恺喝了几杯酒后就封杯了,之后再有敬酒的都是司徒风喝,偶尔有问起蒋千意的,她也陪一杯果汁,也有不满她不喝酒的,但是都被司徒风解释略过了,所以到结束蒋千意都没有喝一点酒。
用完餐过后工作人员很快就收拾好撤桌了,搭了长桌摆上自助的水果点心,让这些人也能有机会结识想要认识的人。
准备的期间所有人都在休息室休息,蒋千意也回了自己的休息区域,门一关,和于曼曼说起今天的事情。
今天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咖啡馆应该还挺忙的,蒋千意发了几条消息于曼曼都没有回,最后她关了手机,脱了高跟鞋,将腿放在沙发上休息。
没有其他人在蒋千意也随意很多,伸着手给自己揉了揉小腿,最后起身双腿并拢,弯腰掌心触地拉伸了一下后腿的肌肉。
蒋千意柔韧性很好,整个手掌撑着地面都很轻松,脸距离腿很近,她闭着眼深呼吸,感受着腿上的拉伸。
下一秒,门处传来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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