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晴,偶有云。
傅雨浓在树荫下小憩,摇椅轻晃,她的神情悠然放松。
果然,到这来换换心情是明智的选择。
只是这天跟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继而落下豆大的雨点来。
傅雨浓不免觉得扫兴,她回屋随手拿了条披肩,这雨一下,连带着气温也降下来。
左右无事,她不紧不慢地煮起咖啡。等待的间隙,她转向落地窗,雨幕如织,忽然觉得坐在窗前听雨似乎也不错。
就这样悠闲地磨蹭到入夜,沐浴后,伴随着雨声,她躺在香软的床上,任由困意席卷。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正是万籁俱静之的时候。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继而是一阵剧烈密集的嘈杂声,傅雨浓从梦中惊醒过来。她一边起身一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声音,她或许能睡上这段时间以来最香的一觉。
屋外的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傅雨浓透过帘缝向外窥探,外面黯淡的光线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紧了紧睡袍,逐一检查门窗是否关紧。
这地方的天气真诡异,在这时节竟然下起了冰雹。一颗颗拳头大的冰雹砸在房顶,砸在地面,砰砰的声音让人心悸的砰砰声。
或许是房屋空旷,又或许是因为外头的声响过于渗人,傅雨浓后知后觉,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尤其是当她透过玻璃,隐约瞥见一团黑影时,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傅雨浓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双眼惊恐地瞪着,瞳孔颤抖。她清楚地看到,那分明是一个人!那人静静地躺在后门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傅雨浓的身体顿时僵住,片刻之后,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她颤抖着拿起座机,试图拨通电话。
还好,这个酒店有全天候的管家待命。
然而,电话却打不通。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折回卧室拿起手机,当看到手机因为没信号后,她的不安愈发强烈。她不死心地拨打紧急电话,但电话刚被接通又瞬间被挂断,随后便一直是忙音。
“不妙,不妙……” 傅雨浓低声呢喃,声音微微颤抖。
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四周重新被寂静笼罩,但她的心跳却愈发急促,就像密集的鼓点在耳边回响,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提醒她,危险在悄然逼近。
傅雨浓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她不死心地将所有急救电话都播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每一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的心沉入了谷底,一股无助感将她包围。
“太奇怪了……”她咬着拇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没有一丝头绪。
最终,她咬了咬牙,决定先去查看外面那个未知的身影。她为人算得上谨慎,她为人算得上谨慎,如果躺在那里的不是个女人的话,她是断断不会开门的。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从角落里拎起一支球杆握在手中,这能给予她些许安全感。
缓缓打开门,一股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屋外的温度低得超乎想象。傅雨浓深吸一口气,用球杆捅了捅那个女人,女人毫无反应。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探向女人的鼻息,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女人的瞬间像被针扎一样迅速缩回手。
人还活着!
傅雨浓的心中闪过一丝惊喜,在短暂的思索过后,她打算先将人弄进屋,夜还长,她做不到把一个单薄的女人扔在外面挨冻。
傅雨浓没费多大劲便把人弄到了沙发上,定睛一瞧,才发现这人她见过。
前些天她刚入住时,就是这人开着摆渡车送她到这里,并且手脚麻利地帮她搬了行李。当然,最叫她印象深刻的当属女人的脸,她很年轻,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虽然全程没什么表情,却依旧美得叫人移不开眼,那是一种跟普通人有壁垒的,超乎寻常的美。
傅雨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人鼻尖的那颗痣上,看了片刻,她起身取来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女人身上。随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做完这一切,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再次袭来。她留下一盏壁灯,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身走进卧室,反锁房门。
后半夜风平浪静,经过这一整晚的折腾,傅雨浓身心俱疲,很快陷入了沉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天空阴沉,多云,阳光被完全遮蔽,电话依旧打不通。不过,光明能驱散恐惧,相比于夜晚,此时的傅雨浓心情稍微平复了不少。
沙发上的女人依然昏睡不醒,傅雨浓粗略地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发热的迹象,可不论她怎么呼唤推搡,女人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让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傅雨浓决定出去看看,她想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座宅子坐落在半山腰上,跟酒店大堂相距两公里,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路是连接两者的唯一通道。往常她只需拨打一个电话就会有专人来接送,但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杂物间那辆早积满了灰尘的自行车上。
傅雨浓给女人留下一张字条,仔细锁好门后,便踏上了探索未知的行程。
外面的空气清新冷冽,带着一丝山间特有的气息。只是,原本美丽如画的景观却变得满目疮痍,被昨夜的冰雹砸得七零八落。花草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傅雨浓的心中涌起一阵惋惜之情。
自行车发出哐叽哐叽的刺耳声响。傅雨浓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车把,左扭右扭地躲避着地上的障碍物。这条路虽然曲折,但坡度不算陡,她不紧不慢地下了山。当她转到最后一道弯时,她瞬间傻眼了。
那棵她曾赞叹过的、傲然矗立在坡面的大树,如今竟被连根拔起,巨大的树干直直地横在路面上。一面是陡峭的垂直峭壁,一面则是弥漫着浓雾的山崖。这棵树枝叶繁茂,像一堵高大的墙壁,完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昨天的冰雹威力有这么大吗?傅雨浓欲哭无泪,她回头望了眼身后马路,仿佛没有尽头。
“哎!”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耸拉着眉认命地推着车往回走,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破地方半步!宣传吹嘘得天花乱坠,可实际的设施跟服务却令人发指!
傅雨浓呼哧呼哧地回到山腰,将自行车随手一丢,进屋灌了一大杯水才缓过来。
放下水杯,她的眉宇间又增添了一丝焦虑。那个女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桌面上的字条原封不动。
她到底是怎么了?
再回到客厅,傅雨浓的手中多了袋口服葡萄糖,这是她从药箱里翻出来的。不管这女人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她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葡萄糖撒了大半,但好歹喂了些进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色渐晚,傅雨浓用贝果、奶酪和水果随意做了份简餐,就着咖啡三两口下肚。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享受,尤其是看到窗外一片狼藉的景象,心中的烦闷更是强烈。
她原本期待着午后会有工作人员来查看情况,可直到傍晚,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夜幕再次降临,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傅雨浓的不安如同野草在心底疯长。
这不对劲,这绝不是一个顶奢酒店该有的服务和办事效率。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虑,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种可怕的想象——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正透过围墙紧紧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顿时脚底生起一阵凉意,她迅速将门窗紧紧锁死,又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试图将恐惧隔绝在外。
在这莫名的恐惧中,她不由自主地靠近沙发,将目光投向那个昏迷的女人,哪怕她处于昏迷状态,对于当下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安慰。她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紧紧抱着被子陷入了沉思。
去年对于傅雨浓来说是人生中至暗的一年,她的双亲因车祸离世,她不仅要强忍着悲痛料理后事,还要提防别有用心之人侵吞父母留下的财产。好在二老早有先见之明,生前就已经做足了风险把控,况且傅雨浓也不是吃素的,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在那段艰难的日子,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对她无微不至,最终在一个浪漫的日子里,她的心防渐渐瓦解,答应了他交往的请求。
可是很快,她发现这男人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可靠,经过一番深入调查,她震惊地发现这个男人不仅在私底下与其他女人有着不正当的关系,甚至还是一个烂赌鬼!
得知真相后,傅雨浓果断踹了渣男,但自己也郁闷得不行,于是便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散心。
这个地方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镇,这个度假村更是只在少数富人之间流传,主打一个悠闲清净。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傅雨浓撇了撇嘴。
就在她走神之际,沙发上的女人悄然动了动眼皮,随后睁开,她原本漂亮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尖锐的獠牙。趁傅雨浓毫无防备时,女人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扑了过来!
傅雨浓一个激灵惊恐睁眼,她喘着粗气,目光慌乱地投向沙发。却见昏黄灯光下,女人的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那里,分明没有动过。
原来是一场梦……
傅雨浓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突然,窗外狂风大作,呼啸着席卷而来,凄厉的如同野兽在深黑暗中嚎叫,叫人毛骨悚然。
傅雨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刚平复一些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她下意思握紧球杆,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破窗声打破了寂静,她僵硬地转头,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充满了恐惧。只见,一头不知是狗还是狼的生物从窗外闯了进来,它双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嘴里流着涎水,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它恶狠狠地冲她呲牙,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扑面而来,让人几近窒息。
傅雨浓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泛白,她的身体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这怪物便扑将过来。
“别过来……” 她默默祈祷着,气息颤抖。
怪物没有理会她的祈求,后腿猛地一蹬,大声嘶吼着猛扑。目标却是沙发上的女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雨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臂一绷,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球杆,狠狠地朝着怪物砸了过去。“咚” 的一声闷响,球杆重重地砸在怪物的脑袋上,它被砸得脑袋一偏。它似乎被这一击激怒,迅速调转方向,朝傅雨浓扑了过来!
“完了!” 傅雨浓绝望,在它扑过来的瞬间,两眼一闭。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紧接着,她就听到 “噗嗤” 一声沉闷,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整栋房子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在微微颤抖。
傅雨浓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恰好瞧见女人的手松开,而她那把原本用来抹黄油的餐刀,此刻正直直地插在怪物的眼眶里,黑色的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在地上形成一滩血泊。
傅雨浓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里充满了惊恐。女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身体一软,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诶?!” 傅雨浓挣扎着起来,用尽力气将女人扶起,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可别再晕了啊!”
她都快哭了,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要是除她以外唯一能喘气的人又出意外的话,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 傅雨浓摇晃着女人的身体,声音焦急。
“傅小姐……” 女人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再摇,我就要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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