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问我去市中心有何需求,他都能联系安排。
我坐在车里,答:“买车。”
小张又问我是玛莎拉蒂还是宾利,严总家里的车库里已经有一打了,不过我喜欢的话还可以存放在另一栋别墅的车库里。
我差点忍不住要说,我恨有钱人。
但似乎我现在就是那个穷人乍富的暴发户,我对着车里的后视镜笑了笑,望向里面那张熟悉的脸。
我爱有钱人。
可惜嫁给严承桉这件事是机密中的机密,我得捂严实了才能享受得长久。
小张见我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其实严总交代,以后都由我接您上下班,您要是有另外习惯的车,请尽管告诉我。”
对,按照我那点薪资水平,不应该习惯玛莎拉蒂才对。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出自己的第一笔消费需求:“嗯,买比亚迪。”
“啊?”
“或者雅迪。”我补充道,“小张你开得惯哪个?”
总之我不太喜欢电驴后座,晴天还好,如果遇上寒冬腊月暴雪纷飞……
小张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讷讷道:“那还是比亚迪吧。”
买车这事对严家而言简单得像吹起自己的刘海。
小张只是打了个电话,一切手续在半小时之内全部办下,再过半小时,原本还存在店里的比亚迪已经开到了我面前。
玛莎拉蒂被存进车库里,我熟练地登上比亚迪,像回到了自家沙发那般舒适。
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严总有没有告诉你,我跟他结婚的事要保密?”
他艰难点头,眼神中似乎夹杂了几分同情。
我才顾不上这些,细心交代道:“好,那你记住了,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夫人、太太,江小姐。”
“那叫您什么?”
“叫我报手机尾号。”
A市的市中心,我也是来过的。
在我面试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我按照导航走到市中心的高级商场,被里面转着圈的电梯绕得不知怎么上楼。
面试惨败,心情低落的我企图买几块巧克力缓解心情,然后就在商场的手工巧克力店里花掉了账户里最后一千块。
此后我便再未踏足过这个伤心地。
今日我卷土重来,售货员小姐依旧热情似火:“您好,喜欢可以试吃哦。”
哎,我就是在这样甜蜜的笑容下刷空银行账户的。
不过今日开始,我再划钱刷的也是严承桉的卡。
“不用了,”我穷人乍富,还拿捏不好老钱的傲气,“每种口味都来一块,我尝尝味。”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浓醇香味搭配上坚果,甜苦平衡得恰到好处。
我情不自禁地闭了闭眼,漫步在商场内,享受多巴胺分泌的美妙。
随行在身旁的小张贴心告知,附近有我能想象到的一系列奢侈品,也有今年秋冬秀场时装。
听起来像是带过不少像我这样的客人到这儿了,熟练得很。
这严承桉得有过多少任女朋友啊?小张都熟练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但我略一思忖:“不必了。”
毕竟还得落实严承桉的“三别要求”,我总不好穿着一身高定名牌,扭头说自己月薪三千。
何况就我在公司那个地位,就算挎了个真爱马仕,也只会惹来一句:“她那个爱马仕可不是她的。”
除了令我更容易被经理盯着穿小鞋,没有任何作用。
小张极为专业:“那您是否有喜欢的牌子,我这就联系。”
我答不出来,自己本身就与脚下的一切格格不入。
站在豪华商场里,举目皆是金碧辉煌,甚至分不清灯光和水晶之间谁更闪耀。
来往人群个个贵气逼人,若是放在寻常日子,或许这辈子也难接触到的人物。
一时间还有些感慨,仿佛乘着游船缓缓渡河,面前是满目璀璨的布达佩斯饭店,高脚杯里香槟流淌,处处衣香鬓影。
还未感慨多半刻,我忽的望见对面商铺游戏机游戏卡带一应俱全。
哎,忆往昔,多少次想进入游戏世界,都因狭窄出租屋实在放不下显示屏而搁置。
如今……
哼哼,我摩拳擦掌,问小张臂力几何。
“如果您想采购更多商品的话,”小张依旧细心,读懂我的言外之意,“商家可以直接送到住址。”
“好,”我战意浓浓,“我要买空那家店。”
短短一夜,近乎一半以上的店家都留下了我的消费记录。
消费提醒一条一条地闪,没见严承桉气急败坏打电话来斥责。
看来他那句“卡随便刷”货真价实。
我坐在比亚迪上打道回府,头一回见着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
真是气派得很,几乎照着园林设计打了个一模一样的出来,白墙黛瓦,假山流水,别有情调。
我不知穿过多少拱门,才走进严承桉的真正的居所。
管家佣人恭恭敬敬排成两排,沉重乌木门缓缓打开。
客厅都快和我公司写字楼占地面积一样大了。
脚下甚至还挖了沟渠,里头灌水养鱼,幽幽灯光下金鱼游动,瑰丽非常。
小张忙活着招呼上门师傅,帮我把游戏机的显示和卡带都一并处理顺畅。
管家领着我把整栋房屋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两扇门面前,语气平静:“夫人,这是严先生的房间。”
说到这儿,他神色似乎有些尴尬,仿佛接下来的话多么难以启齿:“旁边那间……”
“就是您的房间。”
“哦。”我点点头,严承桉要分房睡而已嘛,那就更好了。
“严先生说整栋房屋随您出入,所以……”
“不必,”我摇摇头,“没什么想看的了。帮我把衣服行李送进我的卧室就好。”
严承桉家里的软床比我那出租屋中的舒服多了,一觉无眠,我恨不得彻底陷入软绵梦境里。
可惜嫁给了严承桉又不是嫁给了财神爷,该上的班还是要上。
洗漱穿衣,上车下车,除了从豪宅出发没挤地铁,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能和早高峰说再见,我已经知足了。
才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江,今天打车来啊?”
我头不用回都知道那是谁——王琪,按职级算和我同级,却处处以前辈身份欺压甩锅占便宜,爱好是嚼舌根和造谣。
“对,起迟了。”我打着哈哈,没准备和她多废话。
她却一路紧赶慢赶,跟着我直到工位:“小江,听说了吗,昨天来的那位严总,是单身~”
林瑜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刻意吹捧着:“那琪姐可得把握机会呀!”
她像是不好意思般摆摆手:“我都离异了,严总哪儿看得上我呢?”
“嘀咕什么呢?”吴经理不知何时站在了王琪身后,“严总早就有未婚妻了,轮不到你们惦记,啊。”
未婚妻?
我差点被豆浆呛了一口,他还有未婚妻呢,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是高中大学的同学,订完婚就出国了,估计回国就结婚。”
其实昨天就结了。
“严总冷成那样,真想不出他老婆得多黏他,不然怎么在一起。”
我比较黏他的银行卡。
“根据我的八卦经验,这种二代一般对老婆很差的——恐怕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空闺寂寞哟。”
无所谓,下班回家游戏启动,我从来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
林瑜像是听得好奇,忽然问我:“霈菱,你见过严总未婚妻吗?”
按照严承桉的三别要求,我应该回复她“我一个宅女,能有什么人脉见着,哈哈哈”。
可她是我在公司里唯一交好的人,没少互帮互助,总不太忍心欺骗她。
我似有若无道:“啊。”
“她长什么样子?”
我脑中一片混乱,对着镜子整理刘海,口不择言:“一般女的。”
我还在担心着林瑜的追问,吴经理又仿佛噩梦似的来敲门。
“小江,出来一趟。”
我站在他烟熏火燎的办公室里,毕恭毕敬:“吴经理好。”
“最近有个合作的项目,你看看。”他把三厘米厚的文件丢给我,“我是想,你来一年多了,也得不到什么锻炼。”
“所以这次合作项目,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需要联系的公司都在里面,你正好锻炼一下沟通技巧。”
我低头一看,文件封面上一行大字。
与予界公司合作销售事宜。
我几乎要在心中痛骂出声,面上维持的微笑都僵硬得动不了。
“予界?”林瑜下巴都要惊掉了,“拜托,谁不知道他们公司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难搞……吴才这老东西故意的吧!”
“我也觉得。”这下连回家开游戏的期待都消失殆尽了。
林瑜拿起那本文件翻了翻:“给的联系方式还是予界的虞总,我们这个级别……联系得上吗?”
“不管了,先试试吧。”我对着纸张上那个号码按电话机,“万一咱运气好呢?”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是公司助理,我礼貌地自报家门。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瑜愁眉苦脸地问怎么办,夕阳把办公室映得通红,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三厘米厚的文件实在太臃肿,我想了想:“你回去调研,我回去精简文件,做出份新方案来,如果明天还是联系不上——”
“我们就上门试试。”
我下班迟了半小时,司机小张也多等了半小时。
他开着车,好心提议:“夫人,工作太多的话,我可以向严总汇报。”
“那还是别了。”我扯扯嘴角。
用过晚餐,我把那本三厘米厚的活动文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做了十页的笔记。
真不愧是吴经理丢给我的工作,要顾及的细节多如牛毛,整个工作进程又赶,要稳扎稳打地完美完成,难如登天。
我只好根据要点简单做了一份方案出来,又和林瑜对照着彼此的内容修改了几遍,才勉强宣告完成初步方案。
夜晚十点,我放下文件,关上电脑,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正式启动人生第一台游戏机。
画面绚丽手柄顺畅,我几乎彻底沉浸在虚拟世界中,连点好的外卖都忘记多吃一口。
窗外风景逐渐被夜幕淹没,管家送过晚安奶,询问我今夜是否打算早点休息,我坚决摇头。
一直玩到手酸眼花,我侧卧在沙发上小憩,上下眼皮子打架,身上软得不住往沙发下滑。
都怪严承桉家的家具质量太好了。
我竭力支持撑自己,从睡梦迷蒙中扒开粘连的眼皮,手上握着的游戏机唰地一下滑落地板。
一片寂静的黑夜中,身后传来了推门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