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面色平静地问道：“阿辞，中午一起吃个饭吗？我订了一家离剧场很近的餐厅，吃完我们就可以去看了。”

顾逍却不想给他糊弄的机会，笑嘻嘻地开口说：“哥，你怎么还有空去看戏剧？要不你把票给我，我陪阿辞去吧？”

姜辞和顾淮之齐齐地看了顾逍一眼，只不过，姜辞的眼神添了几分玩味，但顾淮之就比较震惊了，没想到他弟弟，居然已经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顾淮之的嘴角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票是实名的，不能转让，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作品。如果你想去看，可以买票，不过现在可能没有好位置了。”甚至连票都没得卖了。

顾逍立即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这场戏剧演出的门票已经售罄。

他就知道他的好哥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他偏过头看向姜辞，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只要她开口，他哥一定会同意的。

姜辞避开了顾逍的目光，平静地说：“有机会的话，下次一起看吧，我和淮之先走了。”

“好，我在家里等你，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我给你做好吃的。”顾逍说完，还看了他哥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顾淮之敛起眸，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来得及的话。”姜辞说道。

顾逍说：“没关系的，我会在家里等你。”

姜辞嗯了一声，提上包跟着顾淮之离开了。

顾淮之也不像之前一样问他们的关系，只是一味地关心姜辞。

“包重不重要？不我来提吧？”

“热吗？我带了小风扇，拿着。”

“早饭吃过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

姜辞险些招架不住，她轻唤了一声：“顾淮之。”

他才停下脚步，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姜辞认真地说，“我已经22岁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顾淮之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姜辞这么叫他了。

轻风微拂，飘落的树叶落在地上，踩过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垂眸看着脚下黄绿的树叶，平静地道：“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你。”

姜辞笑着说道：“因为你是我哥，我明白的。”

他想否认，抬眸瞥见姜辞后颈若有若现的红色痕迹，攥紧了拳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走到车前，他自然地帮姜辞拉开车门，甚至贴心的用手掌挡在她的头顶上方，生怕她撞疼。

正要下车的司机又重新系上安全带，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放下了前后座的隔板。

“谢谢。”姜辞轻声道。

她朝里坐了坐，双手放在膝盖上。

与顾淮之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地装乖。

一路上，姜辞都没有主动说话，基本上都是顾淮之主动发起的话题，然后她应付几句。

但如果坐在她旁边的是顾逍，她已经让他闭嘴了。

临近目的地，姜辞主动开口问道：“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我和平时的我不太一样？”

顾淮之温和一笑：“确实不太一样，今天的你有种不一样的美，让人觉得你好像长大了。”

姜辞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腕上的手链。

她一直在等顾淮之问她和顾逍的事，她懒得继续装下去了。

但是没有，直到两人走进餐厅包厢，顾淮之也没有提起顾逍。

就好像，他刚才根本就没看见顾逍。

路过餐厅大厅的时候，姜辞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家西餐厅，而且因为风景极佳，氛围感拉满，是出了名的表白圣地。

顾淮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家餐厅吗？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

“没什么。”姜辞懒得再找地方，然后等位置。

包厢内有一面墙镶嵌着鱼缸，房间内部也充满着海洋元素，仿佛来到了海底世界。

鲜红的玫瑰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昳丽，顾淮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海洋，所以就选了这个主题的包厢。”顾淮之解释道。

姜辞缓缓坐下，眸光微闪：“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吃个午饭而已。”

“不麻烦，我愿意为了你的事费心思。”顾淮之将菜单递给姜辞，“我已经点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变动的？”

“嗯，就这些吧。”姜辞放下菜单，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吧台，吧台后有一扇通往走廊的门，门半开着，她隐约看见了顾逍……

但愿顾家兄弟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她只是想好好看个戏。

服务员很快就上了餐前小吃——甜虾塔塔。

姜辞抬眸扫了一眼服务员的脸，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顾逍就好。

也许是她看错了。

最近顾逍乖得很，昨晚又有了名分，估计会老实待在家里等她。

姜辞尝了一口甜虾，很鲜嫩的口感。

“阿辞，其实今天……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对于有些事，我不得不慎之又慎。”顾淮之缓缓说道。

姜辞拿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是家人，对吧？”

“可是在你眼里，我真的只是你的家人吗？只是你的哥哥？”顾淮之目光一瞬不动的盯着姜辞，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渴望。

姜辞放下了刀叉毫不避讳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难道不是吗？你忘了吗？不久前的同学会上，你亲口说的。”

“原来是因为那场同学会你才和我疏远的吗？”顾淮之沉默了半晌，说，“抱歉，之前是我会错了意。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

邵明鹤可以，顾逍可以，为什么他不行呢？明明姜辞喜欢的是他的脸。

服务员将主菜端了上来，低眉俯身离开。

“阿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真的想把你当做妹妹爱护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开始变质。也许是在你的成年礼上，你大概忘了，你当时收了我送的成人礼，开心地抱住了我，那时我的心跳的很快。”

顾淮之偷偷看了姜辞一眼，只见她面色平静，单手撑着下巴，他长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你谈了男朋友，我只能将这份感情隐藏起来。之后又忙于顾氏集团，我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份感情的成分。直到现在，我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阿辞，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想成为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顾淮之半跪下来，拿出一枚耀眼的红宝石戒指，轻声：“阿辞，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姜辞不禁沉默了，今天顾淮之的操作实在是有点令人震撼。

“你和以前一样，是个很有规划的人，你的计划不会被轻易打断。”姜辞低眸看着顾淮之，“但是今天早上你明明看到了我和你的弟弟牵着手，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这个规划，你甚至没有问一句。所以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顾淮之收紧手指，这些话语如图一把冰锥刺入了他的心脏，将他虚伪的面具彻底撕碎。

是的，他很清醒。

他在当小三，他意图插足他弟弟的恋爱。

“你是什么时候和他……”顾淮之欲言又止，眼神在那条手链上来回打转。

他还是想死个明白。

姜辞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和顾逍是昨晚确定关系的。”

“这样啊，我只是迟了一步。”顾淮之低下头，盯着姜辞的足，眼神里尽是不甘，“如果我早一个晚上呢？”

“一样的，不会有任何变化。”她给了顾淮之七年的机会，但是，他除了兄妹间关心，从不越界。

从那个晚上她拉黑顾淮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可能了。

“是吗？”顾淮之失落一笑，“但你至少是喜欢过我……”

姜辞坦诚地说：“是，你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你的脸。”

事已至此，她懒得再去否认，然后找借口，索性承认了。

“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一只棕色的小熊，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入睡，睡前会亲一亲它的脸。”顾淮之挪到姜辞的跟前，语气近乎卑微，“你还喜欢这张脸吗？要不要亲一亲？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当是画一个句号。”

姜辞凑近了些观察，几乎能看清顾淮之的肌肤纹理和每一寸毛孔。

她从来没有那么近地看过他的脸。

姜辞贴在他的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太迟了。”

“砰——”玻璃杯落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逍透过门缝，看见姜辞主动低下头和顾淮之亲在了一起。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撞倒了服务员手里的玻璃杯，慌慌张张的跟着人去处理，步伐急促地逃离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