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11:29变成11:30,柳幸植扔下手里的本子瘫坐在老板椅上一动不动。
金仁俊在旁边戳了戳他瘫软的手,小声说:“老大,你不管这些事了吗?”
柳幸植抬头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纸张,额角鼓起青筋,蹙着的眉头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呀!为什么这些事情要我整理,会所的经理呢?领班呢?我怎么会算账排班,我只有小学学历,他们人呢?”
站在旁边的两个西装男举了举手,对于郑东贤留下的一摊烂账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不容易来了个接手的人,他们巴不得快点甩出去。
“我是经理/领班……”他们两个人悻悻地笑着面面相觑,他俩感觉这个新来的老板脑子可能比原来那个自大狂可能也好不了多少,早上刚和他介绍过自己,过了还没两个小时他就忘了。
柳幸植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他本来就没读过几年书,大字不认识几个,也不知道裴载允怎么想的,让他来管理这里,桌子上的账单有半个人高,他哪来的脑子弄这些。
Winner是首尔最顶级的会所之一,能来这里的大都是有钱人,不知道郑东贤带了什么人在这里消费,给了多少人走后门的机会,他管理这里一年,搞的账乱七八糟。
柳幸植骂了两句,站起身来狠狠踢了两脚桌子:“这些烂账我去和载、社长说,你们把它弄走,我要睡觉了。”
他转身走向后面的休息室,快要进去时又转身说:“仁俊啊,下午一点给我打电话喊我起床。”
柳幸植昨天晚上第一次享受着夜生活,大半夜没睡着,一大早又从床上爬起来去喂养流浪狗,对着账看整个上午,虽然一点没看懂,但不妨碍他困得要死。
睡醒的时候,阳光已经不太强烈,柳幸植打开房门,看见蹲在他门口苦大仇深的金仁俊,他打了个哈欠:“仁俊啊,你坐在我门口干什么?”
金仁俊抬起头,他双眼无神,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摆动:“……大哥,你让我一点喊你起床啊。“
柳幸植打开手机,看见三十二通未接来电,毫不内疚地把静音关掉:“不好意思,我忘记开音量了。”
白天的会所就是普普通通的喝酒地方,许多来打卡的外地人点一杯昂贵的酒,把Winner当成一个网红景点拍个不停。
柳幸植和金仁俊一人捧着盒盒饭蹲在角落,穷得叮当响的模样和整个奢华调的会所格格不入。
“我觉得这里好无聊啊,仁俊,我想回去要债了,或者去干点别的事,这种动脑子的事我搞不来啊。”柳幸植看着一群小姑娘摆着pose拍拍拍的模样,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无聊的说。
金仁俊接过柳幸植手里的空饭盒:“大哥,会所都是晚上才有意思,再忍忍吧。”
信了金仁俊的话,柳幸植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整个会所才像从梦里醒来一般。
淡淡的香水味和轻柔的音乐在特定的时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穿着名牌的男人、背着奢侈品包的女人们逐渐进来将空荡荡的卡座和包厢填满。
裴载允从专用通道直达三楼的包厢,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旁边是一瓶刚打开不久的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罗曼尼康帝。
“今天幸植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老板上午看了账,下午,额,下午睡了一下午,醒了之后就蹲在一楼的角落吃盒饭发呆。”一侧半弯腰的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说。
裴载允轻尝了口红酒,或许是味道不错,一贯凛冽的眼神柔和起来,他仿佛看见了柳幸植像个小狗一样蹲在角落发呆的模样,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表现不错。”
话说完,裴载允便静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经理半弯着腰不敢抬头,只能看见裴载允翘起的一条腿上笔挺的西装裤上没有半点灰尘,连皮鞋的脚尖都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亮光。
安静的空间里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经理的冷汗一瞬间从额头低落到地上,他还记得上次裴载允在这休息时一个不知名的富二代跑来打扰被他一脚踢进医院的事。
“……什么事?”吴灿宇在裴载允的示意下打开门问道。
门口是会所的一楼副经理,他衣着凌乱,表情慌张,头发上还带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他喘着气:“老板,老板和客人吵起来了。”
裴载允发出感兴趣的声音,他站起身,硬底皮鞋在干净反光的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们去看看。”
一楼吵架的声音很大,还有玻璃制品在外面摔摔打打的声音,脱离了昏暗的三楼,经理才看清副经理头顶上的碎片是贴在酒瓶上的亮片纸。
裴载允没走进,他站在无人的宽敞地看向一楼最吵闹的那个地方。
柳幸植清脆的声音带着暴躁和嚣张穿透人群的阻碍传到裴载允所站的地方:”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上辈子投胎的时候没人告诉你这辈子要尊重女性,人家都说不要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啊?你这个狗崽子!“
“你这个疯子!你管我怎么做,她既然在这种地方做服务员了,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啊,装什么纯洁少女啊,你也是,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哎呦,这位客人不要再砸啦,酒很贵的,您砸了很多瓶了。”副经理心疼地哎呦哎呦,在一片吵闹中显得格外突兀。
柳幸植捏住男人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的男人面色扭曲的惨叫一声:“我只知道你是个狗崽子,在这种地方还想吃人豆腐的死变态!”
“你给我松手!你们社长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哪根葱对我动手!”
男人拿起别的桌子上的酒瓶对着柳幸植砸过去,柳幸植对于这种不知道来历的还和裴载允有关系的客人不敢下手,他担心下手过后会给裴载允带来麻烦,又害怕那瓶酒会砸到别的人,于是侧过身子任由酒瓶砸碎在自己的身上。
旁边的经理看见柳幸植白色衣服殷出的红色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大厅角落的地方,对上那双漆黑的像狼一样凶狠的眼睛他呼吸一窒,仓促的收回目光惊呼:“老板,你流血了!”
裴载允看到这一幕,锋利的眉眼迅速降温,眼底的阴鸷翻涌不停,他歪了歪头,青紫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咯哒的关节声响起,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扔给旁边的吴灿宇,慢条斯理地扯松领带,解开袖口,然后边走边卷起自己的衣袖漏出青筋分明的手臂。
“灿宇啊,我好像很久没有动手打人了。”
裴载允顺手拿过吧台里调酒师用来捣碎柠檬的捣碎棒,在柳幸植惊讶的眼神里将男人按在沙发上一棍子敲在他的头上。
“听说,我不敢跟你说话?”
捣碎棒太短,男人头上的鲜血染红了裴载允的手,他低头看着男人惊恐的眼神,唇角的笑意缓缓拉大,他举起手,一拳捶在男人的颧骨上,肿痛直冲男人大脑,男人的眼珠在眼眶中颤动,裴载允打在男人的眼眶,眼睛瞬间充血。
“管好你的眼睛,在乱转什么?”
裴载允整张脸一半在明亮处,一半在昏暗处,高抬的唇角漏出白森森的牙齿,他贴身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绷紧,肩膀的肌肉线条体现了他身体蕴涵的力量。
男人的牙齿被鼻孔流下的血染红,他早就认出裴载允,却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打散话语,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开始涕泪横流地道歉,他痛得说不清话,含糊地说:“对不起,裴社长,裴社长,我,我酒喝多了,求求您,原谅我吧。”
男人的痛呼再度被裴载允的重击打散,当裴载允站起身的时候,男人从沙发上滑落到地面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道歉。
从未见过裴载允打人的柳幸植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他万万没想到,昨天那双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握着他的东西摩擦的手竟然真的和裴载允所说的那般狠厉。
裴载允瞥到柳幸植小狗看骨头一样惊奇的眼神,糟糕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有些好转,他接过吴灿宇递过来的纸巾,从掌心擦到关节最后到指尖,他扔掉脏纸,正正好好落在男人的脸上,对着寂静的一楼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今天全场的消费我买单,大家随意。”
瘫在地上的男人被拖走,在打扫人员井然有序地将卫生处理干净中,一楼逐渐开始随着裴载允大气的包场开始沸腾。
刚刚暴力的一切被纸醉金迷轻而易举地覆盖。
“刚刚怎么不躲?”裴载允面对合上的电梯门轻声问身侧的柳幸植。
柳幸植的白T已经映出血迹,他脱下衣服擦了擦伤口,无所谓地说:“没多大事,只要没给载允哥带来麻烦就好。”
话说完柳幸植又在裤子口袋里掏来掏去,最后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他捧起裴载允苍白修长的手,将关节和甲缝没擦干净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载允哥才是不该动手,这么漂亮的手受伤了多可惜。”
裴载允听见这话才侧过头看他,小孩黑漆漆的屋顶有一个小小的旋,听别人说有这个旋的人都是犟种,他也不知道准不准,但是在柳幸植身上应该是准的,他抽回自己的手,在柳幸植的脑壳上轻敲一下:“傻瓜,哥给你这个权利教训他们。”
柳幸植摸了摸被敲的地方,憨憨地笑了两声,一脸幸福的模样让身后的吴灿宇皱起眉头,他作为裴载允的助理,应该在这个时候对柳幸植进行提醒,让他注意和社长的说话态度。
在吴灿宇准备开口时,裴载允微微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吴灿宇心知肚明地低下头,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他有种莫名的担心,但也只能心事重重地跟在裴载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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