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夏被他拥在怀里,心间像是有蜜糖流过,甜丝丝的,他身体里被注入了浓浓的暖意,刚才那些惊恐、害怕好像也都在此刻冰消瓦解了。
他垂下头,带着浓浓的眷恋把自己更深地迈进这个怀抱。
一时之间,这方天地中好像只剩下相拥的两个人,和只有彼此可闻的急促心跳。
好幸福,被霍煜旸抱在怀里。宫夏想。
如果可以他想这样一直被霍煜旸抱着,直到永远。但是下一秒,霍煜旸放开了他,退后半步。
“宫夏,你喜欢我,是不是?”
霍煜旸很简单平常地发问,语气神情跟问今天的天气没什么两样。直白的话语却像一道惊雷落在宫夏耳边,炸的他措手不及。
对视中,有谁的心跳,乱了节拍。
“我......”宫夏无法否认,想到刚刚的那个拥抱,牙一咬心一横,索性道,“对,我是喜欢你。”
霍煜旸注视着他,温柔清爽的青年发丝微乱,盈润的眸光里映出了他的倒影。宫夏显然无法克制表白时的紧张,轻微凌乱急促地吸喘着空气,但他还是很坚定地说下去。
“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很好,后来......你在荒星上救了我,我才发现,我原来早就喜欢上了你。”
“霍煜旸,你特别、特别好,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我能够付出生命去喜欢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哽咽,郑重到几乎如同立誓。
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预料。宫夏闭着眼,红着脸,把自己深埋在心的那些炙热情感全盘交付。
他的理智并没有完全下线,这通表白的内容是发自真心,决定说出却是经过了慎重思考的。
他刚刚救了霍煜旸,霍煜旸出于感激抱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宫夏认为,既然瞒不住了,那就说出来,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他如同一个十几岁的莽撞少年,磕磕绊绊,冲动不已,只想把自己的心意装在情书里昭告给喜欢的姑娘,不管那姑娘害不害羞,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
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在一起!
心跳在这一刻静止,风轻柔吹过银杏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片落叶带着秋风的惆怅,飘落在他们之间。
霍煜旸看上去像是真的被雷劈了,眼睛不自觉地放大,瞪着宫夏,一脸呆傻,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原地。
他原本问出那句话,是希望宫夏能否认的。
可是对方不但不否认,还视死如归般,对他表了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白。
真是印象深刻,他现在的感觉......他估计会永生难忘。
“你,你先等会儿......”他看着宫夏红透的脸庞,嗓音有些滞涩。
说不明白的情绪在胸中盘旋,霍煜旸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没有底气的滋味。
生命是能随便付出的吗?他怎么这么傻。
霍煜旸想说他两句,但是看着宫夏闪躲的眼神和无措的神情,嘴唇就像黏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苍天啊。他在心里迷茫又得意地叩问上天。
你听见了吗,他真的好喜欢我。
“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宫夏抬起头,有些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霍煜旸看着他流盼的明目,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宫夏。
理智上来说,他知道直接拒绝是最好的选择,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时间一到好聚好散各自自由。
情感上来说......不知为何,以往应对爱慕者时信手拈来的刻薄话,霍煜旸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刚刚宫夏舍命救他,他心里的震动还没有消散。反正现在霍煜旸憋红了脸,就是蹦不出来一个字。
他人生中大部分时候都游刃有余又骄傲无比,鲜少有这么尴尬无措的时刻。他挠挠头,最后换了一个很委婉的说法:“......对不起。”
他知道宫夏听懂了,因为那张明媚俊朗的脸上立刻就失去了神采,像朵迅速枯萎的花。
宫夏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近的一次,还是失败了。
他年少时的暗恋,他十年的坚持,他无所畏惧的付出。全部都结束了。
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又哭不出来,只是觉得脑子里很空,身体也很空,有种失去了某种意义,所以整个人都缺了一块的感觉。
霍煜旸看着他整个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副哀大莫于心死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慌乱。
“你别这样,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的。我去,我去给你买杯热牛奶吧。”
他抬脚要去便利店。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看宫夏。
他还站在原地,裹着他给的风衣,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看了几秒钟,还是继续走了。
这个时候也许让他自己待着会比较好一点。霍煜旸心想。
但是心里隐隐作乱,让霍煜旸总想回头看看。他努力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霍煜旸。”宫夏在身后叫他,声音嘶哑。
霍煜旸站在他和便利店中间的道路上,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他脱掉了风衣,里面只剩一件高领的黑色内搭,长身玉立,笔直双腿显得更长,插兜,孑然站着,神色冷淡。
宫夏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离开霍煜旸是太痛苦的事。宫夏不想干。
可他既没有办法无法挽留霍煜旸的离开,也没有办法,和他一起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我冲动了,当朋友很好,我们就当朋友可以吗?”他开口,却是笑着道歉,希冀一个仍然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嗯,没问题。”霍煜旸回答道。
宫夏于是笑着跟他挥挥手,如果忽略他泛红的眼圈和难过的表情,倒真的很像对普通朋友的告别。
“拜拜”二字轻不可闻,被他抿着,消散在唇间。
然后他转过了身,蹲下来,打算自己哭一会儿。
过了不多时,一道阴影投射在抱头痛哭的蘑菇身上。
“朋友,不哭了,要不要一起去买热牛奶。”霍煜旸慢吞吞地道,两只眼睛很心虚地乱看。
宫夏哭的还没有很惨,他擦擦眼泪,用力点点头。霍煜旸就伸手,隔着衣服把他拉起来。
然后他们并肩,往便利店走去。
宫夏喝热牛奶的时候,霍煜旸也没闲着,他立刻给首都治安警督局去电,把刚才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嗯,对,是从山崖上开枪射击的,现在派人过去,大概在第三个限速标志和第四个之间。”
宫夏喝了口牛奶。
“子弹没留在我车上,但是你们可以派人去找找看,可能会在公路上。”
宫夏吃了一口关东煮。
“关东煮,不是,我不过去了,回头你们把结论告诉我就行。”霍煜旸的眼神停留在宫夏动个不停的嘴上,一个嘴瓢差点说错。他用力地挂了电话。
“我们待会儿去哪?”宫夏咽下食物,问道。
“送你回家。然后你别再管这事了。”霍煜旸道。
他在宫夏的旁边坐下,等着他吃完。
宫夏顿了一下,没说什么,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等他吃完,霍煜旸果然要送他回家,但宫夏说直接送他到医学研究所就好。
两人一路无话。下车的时候,宫夏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再见。”
“一定。”霍煜旸目送他慢慢走进大楼,发动车辆离开。
宫夏没有央求霍煜旸让他参与这件事,他知道,霍煜旸有他自己的考量。军队的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的确,霍煜旸没有相信他的义务。
宫夏心间苦涩,抬头望一眼窗外的天空。
而此时,霍煜旸一路往军部驶去,他必须把从秦执家获得的证据交到军部,从而正式开启对秦刚、秦执叔侄二人明面上的调查。
过一个红灯的时候,他停车等候。心里不知不觉地想到刚刚离去的人。
这件事情太危险了,不能让他继续跟着他冒险,还是把他留在幕后稳妥。
霍煜旸这样想着,心里安定了一点。他发动车子,黑色雷克萨斯一往无前。
S历2025W年,军部正式开启对军政委秦刚、中级士官秦执的调查。
秦刚由此案开启者霍煜旸少校破例进行讯问,而秦执,传讯人员在搜寻过他的家以及他常去的场所后给出结论,下落不明。
“嗯,毕竟家门都忘记关了,畏罪潜逃跑路之前常见的事。”霍煜旸意料之中地合上治安督查局交上来的报告,语气讥嘲。
他对面的木头椅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男人看起来很镇定,只是额头上不断沁出虚汗,他不得不时不时伸手擦一擦。
霍煜旸盯着他,突然对外面的人道:“小张,给我们秦委员拿包纸来。这么大一个领导,太不像话了。”
他表面上看好像在指责小张,实则指桑骂槐。
秦刚自然听出来了,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面沉如水。
小张很快拿着两包纸巾进来了:“怪我怪我,两位领导,聊好啊。”出去之前他附在霍煜旸耳边道,“老大,治安督查局那边查了监控,找到秦执了。”
霍煜旸神色未动,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张出去后,他看向秦刚,不动声色地问道:“秦委员,贺兰诗这个人,你认识吧。”
“好像是我队伍里的一个人,不太熟,怎么了。”秦刚滴水不漏。
“没怎么。”霍煜旸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夹,“就是我们追查你的境外账户,发现你一直在给贺兰诗打款啊。”
“他说家里有困难,问我借钱。我不能不管我手下的人,就借给他了。你们要看借条吗,在我家里。”
“这样啊。”霍煜旸点点头,突然合上了资料,正襟危坐。
秦刚警惕地看着他。
“樊少秋,你还记得他吗。”霍煜旸没有表情。
“记得。”
秦刚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就是他设计诬陷的那个人。
他曾经跟樊少秋是一个队里出来的,后来他们各自有了不同的阵营。尽管樊少秋还把他当成朋友,但秦刚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对阵营的力量壮大起来。所以他设计陷害了樊少秋,让他陷入通敌的罪名,又在最后跳出来,三言两语剥夺了他的军功,给他们最后一击。
虽然很不人道,但利益之前,哪有兄弟呢。樊少秋就是太傻了,活该被他坑。
秦刚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嗯,我想你也记得。”霍煜旸道,“樊少秋后来因为那件事一蹶不振,在战场上被奇行种断了双腿,只能以区区一个中级士官的身份离开军队。”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的儿子后来也参军了,好巧不巧,也在你的队伍里。”
秦刚一惊。他队伍里没有姓樊的人,他从来没听说过樊少秋有个儿子!
“你没发现吗?那不如,你来猜猜他叫什么,又举报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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