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这句话,虽然谢怜只听花城说过一次,却足够刻骨铭心。
没曾想竟然会听见第二次。
依然在这里,依然在万神窟,依然是在他明确表明自己心意之后。
抱着他的这个人是爱惨了他,才会在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说出了同样的话来。
情之至,生者可死,死者可生。
三郎为他死了三次,为他生了三次。用尽了命在爱他。
谢怜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再次无声滑落。他轻轻踮起脚,主动亲吻花城。
温凉相触的那一刻,花城仍然僵了一下。
谢怜捧住他的脸,慢慢的抿着寒凉的唇,一下一下,十分温柔,生怕吓着他。
“现在信了吗?三郎。”
花城道:“我信殿下。”
谢怜从他怀里站直,仔细的看了他一阵,然后伸手去拉他。花城先躲了一下,随后却又主动牵住了谢怜。
十指紧扣那一刻,谢怜松了一口气。花城信了,那么就不会再因为他的死讯而难过了。
“对不起,殿下。”
“嗯?”听见他道歉,谢怜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花城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少顷,他道:“惹殿下难过了。我想替殿下把眼泪擦掉,可以吗?”
谢怜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既想笑又忍不住心疼。连连点头道:“自然可以。三郎,我们成婚了,跟普通夫妻一样的,我不是神,你也不是信徒,你可以对我做你任何想做的事,知道吗?”
“是。”依然带着肃穆之意。
谢怜忍不住一下笑了,“三郎,你听没听明白我的话?我没想要你说是。”
“明白,殿下。”
谢怜很想继续笑,可想到此时的花城的心情,又生生的把笑憋了回去,换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三郎,你啊!”
花城一直都看着谢怜,见他笑了,也跟着扬起了唇角。腰间的厄命再次睁开眼睛,眼珠骨碌碌的在刀柄上转动着。
谢怜伸手摸了摸他,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厄命,你的记忆在吗?”
眼珠停了一下,然后转得更快了,连同刀身都带动起来了。
谢怜道:“这么激动?看来跟着你主人一样,把我忘了。”
“我没忘,我不会忘了殿下的,永远都不会。”
听着花城急急的话语,谢怜抬起头,道:“我知道,三郎永远不会忘记我的。”顿了顿,他又道:“那我们回去吧。引玉他们找不到你,也都很担心。”
花城走到他身旁道:“好。”
谢怜刚迈步,脚下忽然一轻,膝弯和后背被花城抄进臂弯,他被打横抱了起来。
谢怜忙道:“三郎,你抱我做什么?”
顿时,谢怜便感觉到花城的手臂和身体僵硬起来。
花城道:“我…方才殿下说脚下磨出了水泡,走路肯定很痛,所以我才想要抱殿下回去。”
一股暖流进入心脏,谢怜抬起手,紧紧搂住花城的肩头,将脑袋靠在了坚实的胸膛上。随后他就感觉到花城的手臂弯了弯,将他抱紧了。
谢怜知道,此时的花城,口里说着相信了,只怕依然是半信半疑或者是信了也不敢多想别的。也许自己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他退缩甚至再次以为是幻境。
之前,两人尚且相处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花城都不敢直接把真心摊开到他面前,何况此时。
既没有现实里的相处,也没有多那两百年的磨练。
谢怜总觉得此时过于安静了,他窝在花城怀里,轻声问道:“三郎,你是不是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嗯。”
似乎是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单调,花城垂下眼眸看向谢怜的眼睛,却又不敢多看,继续道:“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扰到我。”
明知道他的意思,谢怜还是道:“包括我吗?”
花城手臂又僵了一下,忙道:“不是的,殿下,信我,我并不知道殿下会……”
谢怜蹭了蹭花城的胸膛,道:“我信你,三郎。”
谢怜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有感动,有心疼,可又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这样的三郎。
他想,一定是以往被三郎宠坏了,才会像三郎一样,有了些顽皮的心思。
谢怜被花城抱在手臂里, 并没有回极乐坊,而是向石窟内部的黑暗深处走去。几只死灵蝶围绕着二人飞舞着,幽幽的银光成了黑暗中的光源。
谢怜对万神窟早已了如指掌,问道:“三郎是要带我去里面的石床吗?”
花城道:“是,先去给殿下疗伤。”
谢怜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事,忍不住道:“这么多神像,都是成双成对的,三郎就不奇怪吗?”
花城脚步微滞,随即道:“殿下说我们成了婚,自然是该成对的。”
谢怜一噎,三郎还是三郎。他又道:“我是说先前,你并不知道我们成婚的时候。”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石窟,石床上铺的是柔软的棉被。脑海里不自觉出现在这床上发生的一幕幕。
虽然这一间石窟没有神像,而且其他石窟的神像也不是活物。可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谢怜每次都不敢叫出来。生怕花城使坏突然给了他法力,将神像弄醒了。他越忍,花城越用力,直到他一声声喊着三郎喊着哥哥的求饶。
花城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谢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发起了烫,连同那个地方都有了反应。羞得他都不敢看花城了。
花城却突然后退一步,单膝跪在石床前。谢怜一怔,就要起来,道:“三郎?”这是做什么?
花城沉声道:“殿下,是我不敬了。”
谢怜坐起身子,不解道:“你有何不敬?”
花城凝视着他,轻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雕了这么多的我自己陪在殿下身边。这是不应该的。但是我又认同了幻境里的他们的存在,就是对殿下的不敬,这里是给殿下的……”
“三郎!”谢怜的红晕淡了下去,他打断了花城,“我方才的意思,并不是要你说什么不敬。我是……”
谢怜顿了顿,想起那一堆碎石块,道:“所以你就把里面那一座鬼王石像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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