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程嘉慕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没动，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严锦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到处找他，我觉得不必去别的地方寻找顾谨华了。他应该……还在这具身体里。”
程嘉慕依然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男人成熟俊美的面孔上还挂着一只糊了的小王八，看上去几分滑稽。想了想，严锦脸色微微一变：“还是说……你觉得这不像是顾谨华做的事情？”
也对，在金主脸上画王八这种事，的确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大众男神顾谨华做得出来的举动。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再牵涉到他和顾谨华之外的第三个人，那可就麻烦了。
等了好一会儿，程嘉慕才回过神似的，慢慢点了点头：“没有，是他，不会错的。”
严锦微微松气：“哦，是他就好。那么我们就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一些帮助。”
见他似乎有一些想法的样子，程嘉慕收敛了因为确认谨华出现而剧烈波动的心神，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说说你的想法。”
“行，那我就先说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些事可能得跟你确认。”严锦没有推辞，“顾谨华还在身体里是肯定的了，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顾谨华什么情况下会出来。”
程嘉慕探究地看向对方，这也是他很想知道的。
严锦道：“因为之前在片场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过顾谨华的存在，所以我倾向于猜测，他是不是会在对他特别熟悉或者特别重要的场合出现。”
程嘉慕皱了皱眉：“这个你之前没提过。”
严锦：“我之前也不确定是他，只以为是身体记忆的缘故。现在回想才觉得应该是他的影响。”
程嘉慕：“我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有关谨华的任何消息。”
严锦看看他：“我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明的情况下就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你。这是不负责任的。”
程嘉慕心中不悦，但也知道不可能跟他在这个关节上发脾气，还是耐下性子说：“你继续说。”
严锦继续道：“现在他在这辆车里出现。那么我想知道，车里的环境对他来说是非常熟悉或者说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吗？”
闻言程嘉慕抬头，看了看车里的摆设，回忆一番，才道：“应该不算。虽然我们第一次……”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迅速转了话题，“现在这辆车跟我们常用的型号布置摆设都不一样，基本不会有熟悉的感觉。”因为是直飞Z市，他自然没有从B市带来常用的那几辆车。
严锦点点头：“那么你看，我想了想，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他的出现跟我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有关系。”
程嘉慕：“你的精神状态怎么？”
严锦：“拍了一天戏，精神饱受摧残。”
看看对方提起拍戏时那一脸生不如死的菜色，程嘉慕深以为然：“还真有可能。”接着又问了句，“那对于这一点，你还有其他猜测吗？”
严锦：“暂时没有了。”
“那我来说两句。”程嘉慕表情严肃，“之前你在我们家十多天，那已经是谨华最熟悉的地方了，谨华都没有出来的迹象。所以你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暂时存疑。至于第二种……我的初步打算是在这边逗留几天，先看看情况再决定。”
程嘉慕其实倾向于相信工程师先生的判断。
但那好歹谨华的身体，带回去的话自己肯定狠不下心来对他的精神和□□进行摧残，但在这里他自己可以找别人帮忙……比如那个黄导。
严锦对程总暗戳戳的念头一无所知：“嗯。第一个问题暂时我只想到这两种可能。现在还有个问题，顾谨华出来之后做的事情的意义。”严锦按亮手机看了一下，“十一点三十五。我过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二十分，也就是说我睡着的时间其实不足十分钟，那么顾谨华出现的时间只能比这还要短。这么珍贵的时间，为什么他要用来……呃，只画了个王八给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程嘉慕摸了摸自己脸，那上面似乎浮现出一种微妙的尴尬与骄傲（？）并存的神色：“这不奇怪，说明他还在生我气呢。毕竟他……之前，就是在因为有关江潮汐的绯闻跟我吵架。”
严锦：“……哦。”
怀疑那王八可能有什么深层含义的自己看来是想多了。
两个人又谈了会儿话。程嘉慕表示自己会继续寻找可靠的专家，来解决两人在一个身体的问题，严锦则将自己这段时间在网上搜集到的备选名单交给了他，方便他进行实地考察和进一步筛选。
交代完正事，俩人也没了想说的，相顾无言。程嘉慕便将严锦送回了剧组所在的酒店，独自返回自己预定的住处。
好友要在Z市停留几天再走的消息，第二天谢天逸就知道了。
他乡遇故知，以他们两人那么亲近的关系，谢天逸原本应该觉得很高兴才对。可事实上他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心中一股危机感蹭蹭蹭一路上涨。
尤其是当他一大早从顾谨华的助理那里得知，头天夜里阿锦是被程嘉慕带走的之后。
自己真是大意了！
昨天确认程嘉慕没有订到剧组所在的酒店之后他就放心走了，却忘了对方有可能直接带阿锦去别处！
虽然之后拐弯抹角从阿锦那里问到了昨夜他是老老实实一个人回去睡觉了，谢二少的警戒心依然没有消除。
琢磨来琢磨去，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呢？
白天他一直在片场全程盯着阿锦拍戏。
到了晚上，他就给程嘉慕打电话。
就瞎聊天，问问他在干嘛啊，是一个人吗，无不无聊啊，要不要一起出去浪，什么的。
得知他是一个人，偶尔还要继续问问他怎么不去找顾谨华。
专挑夜深人静或者半夜三更、那些有对象的差不多已经开始X生活的时候打。
可以说是非常损了。
于是可怜的程总就遭了殃。
他不仅白天要远程处理工作上的一堆事情、隔三差五去片场转一圈、时刻绷着精神等待谨华的助理或者那位工程师先生传来消息，还得在夜里刚刚入睡或者睡得正沉的时候接受好友毫无规律的寒暄慰问，几次下来，简直要精神衰弱。
谢天逸打电话聊天都太自然，程嘉慕压根没想到他还有别的目的，可也是很无奈，最后一次实在受不了了，揪着头发坐在被窝里，抓狂道：“谢二！我跟你说实话！虽然我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但你实在不是我的菜！你有那个时间，多关心关心你那还在医院的老婆不好吗！”
谢天逸这几天的热情，简直要让他相信了工程师先生那句异常惊悚的“谢天逸其实暗恋你”。
幸亏谢二少没再多说什么，更没趁机表白，而是顺势回了句：“哦，好吧。那我去关心我老婆了。”
不仅不生气，听上去还挺美滋滋。
谢天逸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终于放过了无辜的程嘉慕，去关心他的阿锦了。
严锦这几天在剧组过得也是水深火热。
程嘉慕向导演打了招呼，他能感觉到。具体表现就是导演突然在不降低质量的前提要求下，将他个人的拍戏强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但因为严锦自己也想验证一下自己那个结论的准确性，所以多艰难都没有提过意见，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片场，尝试顾谨华是不是会在自己精神状态比较差的时候出现。
《维修师》这部片子算是大男主戏，属于男一号的个人戏份格外多。
除了女一和男二，男一号还跟一堆配角甲乙丙丁也都有对手戏。
提高严锦个人的拍戏强度，其实也就是直接加快了整部戏的进度。
谢二少天天蹲在片场围观，一开始还只顾着心疼他家阿锦每天的工作强度高压力大身心俱疲。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原定还有好几天的南风的戏份进展神速，居然……马上要杀青了？！
那怎么行？要是南风杀青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剧组？
中场休息，黄导坐在监视器前，屏幕上回放着刚刚拍摄的那段画面。
是影片中很后期的部分。人机大战终于影响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的机械之城，影响到了机器人维修中心，就连仿佛永远淡泊寡欲的罗先生的生活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唯一的伙伴，从小养到大的豆豆，死了。在人类和机器人混乱的战斗中，没有谁在意脚下一条狗的死活。
边牧南风本来就是个戏精，没人教也深谙装死要诀，说倒就倒，扑通一下就闭上眼睛四脚朝天，一条后腿还一抽一抽的。
黄导看着看着就有点儿想笑，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过来，回头看了一眼：“你啊。嗯，怎么了？”
这几天他跟谢天逸已经混得很熟了，说话语气很随意。
趁着没别人注意这边，谢天逸开门见山：“黄导，这部片子我可以追加投资。能给狗子加戏么？”
“加戏？”黄导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狗应该不行，但你可以。你来么？”
感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哒=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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