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书顿时反应过来,这只是迷惑人的障眼法,又惊又怒,居然又被她耍了。
他按下想要继续追捕的冲动,当务之急是要理清表妹失踪的真相,他转身,眼神像一把刀子刺向那颤抖不止的老妇人和茫然的男子身上。
“说。”谢雁书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然在哪里?床上那些头发是不是安然的?”
老妇人面对来势汹汹的谢雁书,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一屁股瘫坐在地,涕泪横流,没有一丝逻辑的重复着:“我···我不知道·····夫君····药引···”
谢雁书实在不想理会这对异常的母子,他望向一旁的一二命令道:“仔细搜查整个院子,任何可疑之物都不要放过!”他自己则是又步入那间人间地狱般的房间,强忍着恶心,来到那张床榻前,将腰中的利剑拔出,用剑尖小心地挑开那簇头发,仔细观察,确实与表妹安然的那抹翠绿一般无二。
看着眼前血沫纵横的发丝,谢雁书实在不敢想象,那个明媚张扬的表妹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舅舅舅母知道了·······
······
闻昭强行运转着灵力,在夜色中疾驰,罗盘的指引变得断断续续,那东西似乎是在有意识躲避追踪,专挑阴气重,人气稀薄的地方移动。
闻昭跟着罗盘穿过荒废的庭院,越过清冷的河道,若是换做之前这点运动也许并不算什么,可惜,此时的闻昭却早已冷汗布满后背,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身上扯断的衣裙被夜风吹拂,还是会不小心被树枝杂物挂住,这更让闻昭心烦意乱。
终于,在靠近城墙根的一处废弃义庄处,罗盘的指针再次稳定下来,直指向义庄吱呀作响的大门。
浓烈的阴邪之气缠绕着整个房子,丝丝缕缕地盘旋在寂静的夜空,屋顶,周围。
它躲进去了。
闻昭停下脚步,将紊乱的呼吸迅速调整,她从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内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在掌心,没丝毫犹豫便吞咽下肚。
这是她在现代自己炼制的固气丸,可以短暂的提升力量,只是不可多用。
现在这种必要时刻,实在是需要使用这种物理攻击。
硬拼和火拼都不是绝佳选择。
她需要的······是一击必中!
闻昭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绕着义庄外围悄无声息地移动,寻找最好的攻击点。最后,她在义庄后墙一处角落停下,这里的阴气最盛,也必定是那东西的藏身之处。
闻昭咬破手指,任由鲜血滴入罗盘中心,至此,罗盘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微光。
她将身体内所剩的最后一丝灵力全部注入到这个罗盘内。
她用左手端持罗盘,右手并指紧挨泛白地唇边,缓缓念出晦涩的咒语,与此同时,一道无形,专门针对阴邪之物的禁锢悄然凝固,如同一张巨大的蛛丝网朝着义庄内部蔓延。
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碰触到结界时的疯狂挣扎。
就是现在!
闻昭眼神一厉,迅速将手中的罗盘丢向天空,双手对着虚空结印,而那原本只闪烁着微光的罗盘此刻闪耀出刺眼的光芒,盘上的符文分崩离悬在夜色中,从刺眼的光转变成猩红的血色。
就像是闻昭滴下那滴血色那般鲜红。
“嗡········!”
被染红的结界瞬间收拢,义庄内传来震天地厉嚎,剧烈的碰撞声袭来,很显然那东西已经受不了了。
闻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迹,结界传来的反震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但她眼神冰冷依旧,双手仍继续维持着法诀,不断加固收缩着结界。
里面的挣扎越来越弱,厉嚎也转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一刻钟后,义庄内也终于恢复了寂静。
闻昭这才缓缓松开法诀,身形晃了晃,扶着一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的早已经与月光融为一体,
她靠在墙根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了义庄。
在义庄最阴暗的角落,被红色光网紧紧束缚着一团黑色东西,正做着最后的倔强,只是力量已经微乎其微。
是那只炼尸失败的厉鬼。
闻昭拿出罗盘,对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法诀一引。
“收。”
厉鬼化作一道流光,被吸入罗盘之中,再也没了动静。
闻昭看着手中的罗盘,感受着体内空荡的灵府,这下,真是一滴也没有了。
要死。
这消耗的实在太猛了。
可·····那老妇人是怎么知道炼尸这回事的,看她那个模样,实在不像是道法中人。
闻昭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得赶紧赶回那个诡异的院子。
闻昭强撑着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再次回到了那个小院。还未靠近,她便察觉到院外围着几名官兵,里面还隐隐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和谢雁书的质问声。
她绕到院墙另外一侧。寻了一处漆黑的角落,手腕一番,指尖顿时又夹住一张黄色纸符,口中急速念动咒语,纸符无火自燃,这是隐匿符,可暂时遮蔽活人气息,与掩人符不同,这回····是活人发现不了她。
她虽身体虚弱,可身形还是矫健异常,一个翻身便翻入院内,在院子一个角落,挨着墙壁静静盯着眼前的动静。
院内,灯火通明。
谢雁书面如死水,盯着瘫坐在地上精神完全崩溃的老妇人,胡图也已经知道了相好安然的事情,双目空洞的望着作为证物摆放在地的发丝。
“本官再问你一遍!安然在哪里?!这满室血迹,你作何解释?!你口口声声的夫君又在何处?!”谢雁书耐心告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浑身一颤,猛的抬起头,脸上泪水凝固粘黏着发丝,眼神涣散,突然,她尖声笑了起来,有些刺耳:“死了!那个小贱人死了!哈哈哈!她就是最好的药引子!至阴女子能够救我夫君!我将她塞进我夫君的嘴里·····可是不够····这怎么够呢?”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状态疯癫:“我夫君需要更多的机会·····更多的·····”
胡图亲耳听见母亲承认杀害了心上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他猛的扑到母亲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为什么?!为什么啊?!那是安然!是儿子心爱的女人啊!你杀了她?!你居然杀了她?!”
老妇人被儿子摇晃着,痴痴地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伸手想抚摸儿子的脸,却被儿子一把推开,跌坐在地,喃喃道:“图儿····娘是为了这个家····你不能没有爹····你爹他···不能死啊······”
“我爹呢?!”胡图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父亲的影子?
“你爹····”老妇人的目光落向那个空洞的房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与迷恋的诡异表情:“他活了····他又活了···他出去···去找吃的了。”
谢雁书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勾勒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他强压着怒火与恶心,厉声道:“所以你承认,是你杀害了安然,并将安然喂给你的丈夫吃掉了?!“
”是!是我杀的!“那老妇人似乎破罐子破摔,尖声承认:“只要让我夫君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个小贱人能为我夫君献出没用的□□,是她的福气!”
角落的闻昭,将这一切听在耳中,她对这段堪称人间悲剧的场景无动于衷,她唯一关心的,是那邪术的来源。老女人的精神已经失控,知道再留下去,等谢雁书将人带走,按照现在自己这样的身体情况来看,想要再逼问她,恐怕又要费些时间。
闻昭喜欢速战速决。
就在闻昭想要将老妇人劫走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声砰砰砰的炸响。
闻昭抬头看去,这烟花·····除了炸药味之外,似乎还混杂着一些令人熟悉的味道····
是什么呢?
当她正要趁所有人愣神之际,想要劫走那老妇人时,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有一股无形的墙堵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力量枯竭也不至于走不动吧!
谢雁书看着天空突然出现的烟花,心中警铃大作,虽说都城之中并未规定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可这大半夜的。
谢雁书的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吩咐手下立即将这母子二人收监。
然后再余下些手下将此地封锁。
没有办法,闻昭只能眼睁睁见着谢雁书将人带走,半晌,闻昭又能开始自由活动。
不解。难不成是灵力消耗过大的后遗症。
闻昭最终还是打算恢复一些力量后,再去一探究竟,她一路蹒跚的回到静院,玉瓶等人早已经被她之前的手段震慑,不敢轻易靠近这里。
她踉跄着回到房中,反手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自己泄出一丝沉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府深处针扎似的痛楚,这是强行催动罗盘、透支灵力的反噬。
唯有这四方无声之地,她才得已喘息。
冷汗早已浸透里衣,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她甚至没有力气点燃烛火,只是凭借着本能,摸索到床榻边,几乎是摔坐上去。盘起双腿试图调息,却发现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寂寥深夜,人气稀薄,余下院中大树被偶然打扰后随风而颤的悲戚,可房中的闻昭却只听见胸前罗盘传来微弱的振鸣,她知道,这不是预警。
是相互依靠的牵引。
[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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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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