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叶凤箫十五岁那年，禁不住敖清鲤的反复纠缠，不得不答应与他约会，来的地方。

敖清鲤这只对人间规则完全不了解的龙，从叶凤箫七岁那年，正式与他相识开始，就与他表白。

叶凤箫当年还小，什么都不懂，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多次哭着去找孤儿院的奶奶，说有人总是骚扰他，想报警让警察把敖清鲤哥哥抓起来。

但敖清鲤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充分地表达了对他的喜爱之情罢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小孩子模样，警察当然不会抓他。

敖清鲤就这样仗着自己是个小孩子，一直“骚扰”他，求他跟自己约会。

终于到了十五岁那年，叶凤箫受不了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约约约，就约这一次，之后别再来烦我！”虽然自己心里也是很喜欢他的，但是他实在太烦人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敖清鲤，跟现在的小团子一模一样，整天黏在小肥啾身后，直到把他惹烦了才住手。

不愧是亲生的。

叶凤箫本想跟他吃一顿肯德基就把他打发掉，毕竟还要回家写作业。但吃完了肯德基，敖清鲤非要去电竞旅馆看看，说自己没去过，很好奇，还说要是叶凤箫不陪自己去，就天天去学校门口堵他。

叶凤箫强烈拒绝：“未成年不能去网吧，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

敖清鲤一脸吃惊：“谁说我是未成年，我都两百多岁了！”

彼时叶凤箫已经听他吹自己的身份不下百次了，但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的那番话，所以他一直坚信敖清鲤有神经病。

这句话一说出，他就认定了，这人一定是个精神病院在逃人员。

于是转身就走。

敖清鲤心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要是不信，我变出原型给你看！”

叶凤箫被逗乐了，转过身抱着胳膊，微微歪着脑袋说：“好啊，你变出原型来我就跟你去约会。”

“在这里吗？”敖清鲤指了指地面。

“就在这里。”叶凤箫态度强势。所以说他曾经是很强势的那一方啊！为什么最终被攻的是自己？

“你确定？”

“怎么，”叶凤箫冷笑一声，“谎话被戳穿了？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不是什么龙太子，只是神棍一个？”

“你！”敖清鲤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听他这样说，也顾不上其他了，气鼓鼓地说，“变就变，你不要害怕就行！”

“我有什么害怕的，撒谎的又不是我！”

人来人往的，看着两个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互不想让地争执着，都默默地驻足围观，很快吃瓜群众就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们围住了。

看帅哥实在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敖清鲤也是赌气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了龙角。

还好围观人群靠得不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只有与他面对面的叶凤箫，大脑瞬间变小枣。

“！”他当即脱下自己的校服，罩在他的头上，拽着他的手穿过层层人群，钻进了旁边肯德基的洗手间里。

把敖清鲤推进隔间反锁上门后，他像新郎挑起红盖头一样，小心翼翼地掀开校服

——啊啊啊，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的应该是攻的那一方，为什么现在反过来了！

校服下面，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淘气少年，并且额头上长着龙角。

叶凤箫连忙又把校服重新盖上，靠在门上按着自己的心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一次过去掀开校服。

“是……cosplay？”他怯怯地问。

“什么play？你要跟我play？”敖清鲤歪着脑袋问。

“额、不是。”

“那是什么play？”

“……没什么，别问了。”叶凤箫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龙角，然后握住了一只，用了点力气，想把它掰下来。

敖清鲤瞬间脸色大变，握住他的手求饶：“疼疼疼疼，出血了，会死的！”

叶凤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松了手。仔细看了看，龙角边缘果然渗出了一点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敖清鲤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他内疚的表情，淡淡一笑，微微仰起下巴，脱去自己的衣服，露出上半身。

他的身上，长满了银色的鱼鳞，身后尾骨的位置，还生出了一条又粗又大的鱼尾巴。他的四周萦绕着轻盈的水雾，就像刚刚从海里走出来的神。

叶凤箫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一切。他没有感到惊喜，而是被吓坏了。

呆愣了一会儿，他转身就要跑。

但敖清鲤却握住他的胳膊，委屈地问：“你刚刚不是说好了，如果我变出来了，就答应跟我约会的吗？”

叶凤箫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不是人类，对不起，我有点害怕。”他的手放在门锁上，随时准备离开。

敖清鲤轻叹了一声，说：“你回头看看我吧，我已经收起本相了。”

“……”

“看看我好吗？不要讨厌我。”他哀求道。

叶凤箫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面前的人，已经恢复成人类少年的模样，低着头，满脸失望和遗憾。

叶凤箫见罢心里一疼，急忙说：“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只是……我真的不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吗？”敖清鲤怯生生地问。

叶凤箫见不得他伤心的模样，信口开河，连声回道：“喜欢喜欢，喜欢你！”

敖清鲤眼睛顿时亮了，笑问道：“那现在可以陪我去电竞酒吧了吗？”

叶凤箫叹了口气，回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未成年不可以……”

他打断他的话，说了句让他一直不理解的话：“不要以你人类的身份，你就不是未成年。我们就可以去。”

直至今日，他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敖清鲤这句话的意思。

他那时候只以为敖清鲤不是人类，没想到自己也不是人类。按照蛇的寿命来算，十五岁的他确实已经成年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一直都没想明白——当初那么攻的自己，是怎么沦落成受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错了呢？！

*

敖清鲤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问道：“在想什么呢？”

叶凤箫回过神来，揪了揪鼻子回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当年你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情了。”语气里透着生气。

今天难得鼓起勇气想攻他，却失败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敖清鲤虽然没有偷听他的心声，但是从他细微的表情里，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勾起嘴角。

敖清鲤是在叶凤箫十八岁生日那天，第一次与他贴贴。起初两个人确实互不相让的，但是叶凤箫在生日宴会上喝醉了，于是晚上就暴露了本相。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攻，但是身体是不会撒谎的。于是借着酒精的作用，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事后，叶凤箫虽然嘴上很不满，不过身体却一直很诚实。

诚实的孩子就是好孩子。

“我做的无耻的事情？”敖清鲤轻笑了一声，坐起身，靠在墙上，问道，“我做了哪些无耻之事，都说给我听听。”

这一问叶凤箫可就来劲了，一骨碌爬起来，扒着手指数落道：

“我大一那年，说好陪我去图书馆复习期末考，去了之后不好好看书，一直在骚扰我，还非要我跟你……害得我那天熬了一整晚，第二天才敢上考场。

还有那年，那次去海洋馆，我都提前跟你说了，见到了你的那些亲朋好友收着点，别把人家吓到了，一转眼你就钻鱼缸里去会客了，怎么喊都不出来，吓得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

还有还有，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那次嘛！你好好吃就是了，非要卖弄男|色，勾|引旁边的小姐姐们，你知不知道人家都商量着要把你抢走做男朋友了！那个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卖弄男|色？”敖清鲤摸着下巴回味了一下这个词，想了想他说的那件事，噗嗤笑道，“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我当时只是做了几个鬼脸，想逗你开心，谁想勾引小姐姐们了。”

“我不管！那天她们问你要电话号码，你是给了的吧！”叶凤箫气呼呼地问。

敖清鲤耸了耸肩，说：“给肯定是要给的，要不然她们会纠缠不休的。不过给的是假的。你不记得了吗？我今年才有手机，还是你给我买的。”

叶凤箫一愣，小声说：“对哦，你今年才有手机的。”撇了撇嘴，对刚刚的激情发言表示歉意。

“你继续说。”敖清鲤有点听上瘾了。

“说什么？”

“我的无耻行为。就这几个，没别的了吗？有点少啊，不够劲爆。”

叶凤箫脸一红，嗔道：“就这几个你还觉得不够吗？无耻之徒怎么还得意起来了。”

敖清鲤笑道：“我没有在得意，只是喜欢听你说个不停，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小仓鼠一样可爱。”

“什么小仓鼠啦啊——”

敖清鲤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拽，他一个不留神，扑在他的身上，脸撞在他的心口上。

然后，他听见他在自己头顶，小声说：“你继续说下去，把能想到的事情都说出来。这三天我们其他事情都不做，就把你说过的这些地方都走一遍，把我对你做过的这些无耻之事，全都再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