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月给唐瑛瑛拿了一套弟子服,语气极轻,仿佛声音大了会惊扰到她:“姐姐,你先换上这个,我们门派的人都这个打扮,你穿上了也好掩人耳目。”
唐瑛瑛接过衣服,对她一笑:“谢谢你,幼月姑娘。”
鱼幼月羞涩一笑:“不客气。”
她在屋子里束手束脚傻站着,浑然忘了这是她的房间。
唐瑛瑛不由得发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反客为主:“坐过来,看你脸色不好,是回来休息的吧?”
鱼幼月摆手:“不了,不用。”
唐瑛瑛拎着她的袖子,把人拉到身前,“你好像很害羞,我们都是女子,你羞什么?”
鱼幼月红到了耳朵尖:“因为你非常美。”
唐瑛瑛问:“你隔壁的那位姑娘亦是倾城之色,你对她也会如此吗?”
“那倒不会,因为如月的美不惹凡尘,只会让人心生敬意。而且我很了解她……我们关系好。”
“那我呢?”
“恕我直言,你美得像在勾引人。”
唐瑛瑛:“……”
察觉说错了话,她磕磕绊绊地找补,“就是……美得很有攻击性。”
唐瑛瑛莞尔:“长了这张脸可真让人烦恼啊。”
鱼幼月摇头:“不……我特别喜欢姐姐的长相,看在眼里总是很震撼。”
唐瑛瑛笑:“……”
她低头,用手抚了抚弟子服:“你说……隔壁的那个姑娘叫如月?你跟她是姐妹?”
鱼幼月经历了一通胡说,自己反倒放得开了,坐到她身边:“是交情好的那种姐妹,虽然名字相似,但我们是来到千叶山后才认识的。”
说完,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提起了如月?”
唐瑛瑛道:“你回来之前,她在院里吹笛,冰肌玉骨,一顾倾人。我想与她结交。”
鱼幼月道:“可以啊,你把弟子服换上,我带你去找她。就对外宣称你是某个不知名的外门弟子吧。”
唐瑛瑛眸子明亮几分:“那再好不过。”
鱼幼月起身,手里甩着腰间悬的衣带,“我去外面等你。”
唐瑛瑛叫住她:“哎,幼月姑娘,都是女子,我不介意,你回避什么?”
“个人习惯吧。事先说好,姐姐,以后咱们一起住,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也不许看。”
她是个很注重**的人,懂事以后就没跟妈妈一起洗过澡。
唐瑛瑛若有所思,点头:“好。”
鱼幼月把房门关上,仰头望着屋檐看,那里新筑了一个鸟窝,鸟儿们叽叽喳喳叫。
系统猛然惊呼:“宿主!”
“干什么?”
视线离开鸟窝,向下转动,她看到了不远处神情不自然的穆晚声。他站在一丛月季旁,玄色的衣衫衬得花愈发娇艳,脱尘的面庞却令花也失色。
鱼幼月落下脸:“你来干什么?”
她瞪了穆晚声一眼,就要往另一头走。不想经过他时,袖子被他给揪住。
“幼月。”
“……说!”
“……”
鱼幼月抬起胳膊甩了他一下,没甩开。
“……”她妥协,声音缓和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穆晚声松开她的袖子,盯她,“我小时候就决定,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
鱼幼月脸上火辣辣的,“所以呢?我不是说了,等你跟她在一起了我才会放弃吗?”
“怎么,穆晚声,你特地来找茬的是吗?是想趁着天亮再打一遍我的脸呗?”
她朝他逼近一步,他则后退一步,直至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你解释啊穆晚声!连这点话都不想说吗?”她的质问带了哭腔。
若不是任务,她才不会给自己找虐,喜欢这样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鱼幼月眼前被泪水模糊,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豁出去了:“穆晚声,我不是非喜欢你不可!我只是想活命而已!我其实早死了,死的时候我妈去给我买粥还没回来,我没吃到这口粥,她会难过后半辈子的你知道吗?”
“我求你,就当是帮我,喜欢我一下好吗?求你了,穆晚声!”
穆晚声眼里翻滚着疑问,反握住她的手,“幼月,你求我什么?你好好说,你求我什么?”
“■■■■■■?”
穆晚声皱眉:“你说什么?”
鱼幼月心凉了半截,也不哭了。
系统:“宿主,你这种作弊行为以前就发生过,针对这个,我们有一定的防御机制,经由你口中的言语,涉及任务相关的内容会被消音。”
“……”
她从穆晚声那里抽出手,擦了擦脸,“那个,穆晚声,你听错了,我刚刚是哭着骂你呢,现在骂痛快了,你可以走了。”
穆晚声根本不信:“我分明——”
“幼月姑娘。”唐瑛瑛拉开门,提着裙摆走下石阶,“我们走吧?”
鱼幼月用力擦了擦脸,深深吐了口气,回头,强颜欢笑,“来啦。”
她拉起唐瑛瑛的手,往幽境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停脚,近乎哀求,“穆晚声,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穆晚声望着她的侧影,下意识握紧黑剑剑柄:“……好。”
他答应了,她还能体面地继续攻略。
一路上,唐瑛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陪她说些无聊的话。鱼幼月感激她的不过问,牵她的手越发真心起来。
到了幽境,唐瑛瑛松开了她的手。阮如月正坐在槐树下翻着书,清秀的眉目低垂,身后的发丝在风里微微飘动。
“如月!”
阮如月闻声直起身,目光移了过来。对上视线,鱼幼月对她挥了挥手,带着唐瑛瑛走近。
“你在看书吗?”才哭过,她声音瓮声瓮气。
阮如月察觉到,担忧地看着她,“幼月,是哭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看了个话本子,感动的。”
慌乱之下,她把唐瑛瑛拉到身前,“如月,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她之前看了试会,特别崇拜你,知道我认识你,求我来引荐一下。”
唐瑛瑛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如月看:“如月姑娘,幸会,我叫瑛瑛。”
阮如月淡淡点头:“幸会。”
鱼幼月两手背到身后,“人既已带到,我便先回去啦。姐姐,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吧?”
唐瑛瑛笑着点头:“幼月姑娘放心,我即便不认道,有如月姑娘在,我可以与她同行。”
“也好,我走了。”她走了几步,想起来回身摆手,“如月,我走了?”
阮如月颔首,眼角带了些笑。
唐瑛瑛盯着她脸上如冰雪初融的笑,入迷到失了礼数。
阮如月不悦地投来一眼,回了槐树下的石凳坐着。唐瑛瑛满面春风,提着裙摆款款跟了过来,“如月姑娘在看什么书?”
阮如月冷冷道:“乐法。”
“姑娘原来是乐修,先前我曾在窗里看过姑娘吹笛,真乃天……”
“你找我有什么事?”
话被打断,唐瑛瑛也不气,笑得妖冶而勾人,“幼月姑娘也说了,我久仰姑娘。”
提起“幼月”,阮如月脸色好看了些,“我没有废话跟你消磨,你从哪来回哪去。”
唐瑛瑛道:“你与幼月姑娘的情谊真令人羡慕。”
阮如月道:“我二人相识于微时,彼此心怀赤诚,你这等心怀鬼胎、蓄意接近之人自然比不了。”
“姑娘怎知我是蓄意接近,而不是赤诚相待?”
“俗话说相由心生,你生了一张诡计多端的脸,眼神尤其精明。”
唐瑛瑛笑:“……”
“你们二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以前,从没人这么评价过她的脸。
……
有些事是不能约定的。
虽然鱼幼月跟穆晚声说好,两个人还和以前一样,但是静下心想想,根本不可能。
他们谁都没避着谁,见面也都如常对话,相处间的疏离只有一直看着他们的人才能感知到。
赵谨承委婉询问:“你们还没和好吗?”
鱼幼月才不想跟师兄说这种事,装得体面:“我们又不是小孩打架,有什么和不和好的。”
赵谨承无奈道:“修炼之人心绪不稳,很容易走火入魔。”
鱼幼月示意他去看练剑的穆晚声:“你看他那样,像心绪不稳的吗?”
她岔开话题,“比起这些,师兄,你能教我化形的法术吗?我想变成动物试试!”
赵谨承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操心:“……只有精怪才能化形,你是人类,怎么会想要变动物。”
鱼幼月两手叉腰,“我听说过几年我们就得下山游历了,山高水远,跋涉辛苦,不如化成小猫小狗搭一搭别人的顺风车,省得自己走路受累。遇到危险也方便逃跑。”
赵谨承戳了戳她的头:“小师妹,以你现在的修为,除非以一敌众,不然不该想逃跑的事。”
鱼幼月捂住被他戳的地方,眼睛瞪得溜圆,“我有那么厉害?”
“是啊,不过……”赵谨承沉吟片刻,“出门在外,光有武力的确不足以万全,你倒是提醒了我。”
他从袖中拿出一枚金制的手信,“小师妹,你和穆师弟拿着这个去找衡青真人座下的沈纶师兄,问他要路勺和安居。”
“路勺和安居?”
“路勺引路,安居为宅,两个都是他引以为傲的法器。寻常人借不到,但你们拿了这个去,他定会老实相赠。”
鱼幼月看着手里厚实的金片,“这个是……”
“早年我救过他的命,是桩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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