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叶铭枫接过凌峙桀抛来的艳娘,谨慎的在破屋四周不下一道禁置,这才放心的躲回了方才一直藏身的地方;随手将艳娘扔到一边后,倚着树干闭上了眼。

艳娘静静的等了一段时间,眼珠在四下里不知扫了多少圈,最后定格在了叶铭枫的身上。这个男子,与刚才擒住自己的男生属于不同的类型,但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过,自己却看不透他的修为。说起来,刚才那个柔情似水的男生的修为,自己好像也不清楚啊!唉,早知道好色会害了自己,可自己偏就不知道收敛;只要一见了会叫自己心跳加速的男子,自己变便会如扑火的飞蛾般情难自禁。

艳娘悄悄的抿了抿性感的红唇,咽下了一口唾液。

“怎么,你就这么欲求不满?”叶铭枫轻轻扯出一丝冷笑,暖暖睁开眼,在艳娘身上来回扫视了遍。

艳娘微微一颤,一身的媚术竟是无从施展。深深吸了口气,艳娘抬眼看向叶铭枫的俊颜。那完美、邪魅的英俊面容上,正淡淡挂着一丝嘲弄的浅笑。他的声音清冷、悠远,没有刚才那少年的魅惑;却自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就如那少年般叫人无从抗拒。

“省点力气吧,你的媚术对我无用。”叶铭枫冷冷的注视着一脸错愕的艳娘,很无奈的微摇了摇头。这女人,真是一无是处,除了一身修为;可这一身修为在他眼里还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看来,这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烧成灰当肥料了。

艳娘收起媚术,两眼不停的四处溜达,绞尽脑汁的寻找着一丝可能逃离的机会。无奈四下虽有些成片的林子,可对于修炼者而言,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艳娘暗里长叹一声,抬目再次看向叶铭枫。那双深邃的双眸,看不出是正是邪;艳娘心底一震:莫非他不是正道中人?想及此,艳娘试探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为了一个修真的自相残杀?”

“你倒机灵,居然猜出我非正道人士。”叶铭枫瞥了她一眼,冷漠道,“不过,你也不必枉费心机,即便你我都是魔道中人,也不会是同路人。所以,你也不必说些哀告求饶的话,等着受死便是。”

“你……”艳娘闻言心中一堵,转眼一想,终是忍了下来,“即是魔道中人,你就这么和个修真的混在一起,不怕将来……”

“将来!”叶铭枫一声冷哼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你还是想想你的将来吧。不过一具荒野枯骨,还在这儿跟我谈论将来。”

“你、你居然看出了我的本尊!”艳娘脸色一变,双瞳尽显震撼、恐惧之意。她修行千年,自负无人能够窥出自己的真身;岂料眼前的男子三言两语便道出自己的本尊,如何不叫她惊恐、震颤。

叶铭枫嘲讽的看着她,隐隐显出真身:金身赤发紫瞳,眉心渐次显出一道天目。

“你、你是魔尊!”艳娘一声惊呼,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是那个传闻中统领魔界的魔尊。传言魔尊赤发紫瞳,英姿不下仙家;只是没想到,失踪千年的魔尊,竟会出现在凡尘。

叶铭枫邪邪的一勾唇角,隐去真身,冷冷道:“现在,你应该死而无憾了。”

死!艳娘浑身一颤,惊恐的缩了缩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丝毫。“等等,魔尊,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愿意做个鞍前马后的卒子,但求留得贱妾一条残命!”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叶铭枫淡淡的,不无一丝妒忌道,“你若不去勾引峙桀,我到还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现在嘛,你和峙桀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我可不敢冒险留着你。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化为一推尘埃,也算是赎你一点罪孽吧。”

艳娘双瞳中的惊惧随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掌慢慢变成了绝望。她终于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只是讽刺的是,她没有死在仙家的剑下,而是亡在了魔尊的掌中。

那一瞬间,艳娘没有感到太大的痛处,神识便消散成点点流萤飘散于四野。最后见到的那一眼,是火光掩映中的一具红衣白骨,与魔尊叶铭枫的冷漠。

“叶叔叔,你在烧什么?”小白的声音不期然的在叶铭枫身后响起,好奇的探过头,张望着。

“没什么,一些被野畜啃食过的尸骸罢了。”叶铭枫一甩衣袖,将最后的灰烬扫向荒野处,淡淡的笑道,“看着可怜,就顺手处理一下。”

“哦。”小白没看清什么东西,听了叶铭枫的话也没兴致再探个究竟,问道,“叶叔叔,我家公子呢?”

叶铭枫一指不远处禁置中的破屋,提醒道:“峙桀正在替皓月疗伤,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你可别去打扰了他。”

“这样啊!”小白挠了挠后脑勺,显得很是为难。

“对了,你们不是一路跟着李隆基和杨玉环的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叶铭枫奇怪的环顾四周,道,“昭昭和花怜叶呢,就你一个?”

“嗯。”小白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继续问道,“公子还要多久才好啊?”

叶铭枫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想也快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先和我说说。”

能说的话我早说了,还用拖到现在啊。小白偷偷白了叶铭枫一眼,脑筋转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个笑来:“我,我还是等我们公子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不是大事才有鬼,偏偏又不能只让眼前这位叶叔叔知道。吴黔,你可千万给我帮帮忙,能拖多久就多久啊!

叶铭枫看着小白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事情一定和张茜他们有关;不然他也不用坚持要等凌峙桀出来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反正峙桀出来后,自己一样会知道;早一刻、晚一刻,已经没差了。

小白暗叹口气,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眼瞅着天色越见深沉,可破屋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抬眼看看天色,时间已近子夜,小白有些坐不住了。子夜时分,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段。这段时间也是孤魂野鬼最为活跃的时间。小白颇为焦急的来回走着,时不时的望向静默的破屋,偶尔也会回头看看一边静坐的叶铭枫,似是在权衡些什么。

救人如救火,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小白暗暗咬牙,频频看向破屋及天色:公子再不出来的话,我时不时该先告诉叶叔叔去救人啊?或者,再等等?可已经一等再等,都等到现在了。

突然间,破屋的门“吱呀”一声自内打开,凌峙桀略显疲惫的走了出来。

“公子!”小白惊呼着跃了过去,“谢天谢地,你总算出来了。”

“小白!”凌峙桀心中一凛,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茜姐他们出什么事了?”

“嗯。”小白一手扯了凌峙桀就跑,“公子赶紧,等着救命呢。”

“救命!”凌峙桀被说的一慌,跟着小白就走,也顾不上叶铭枫和皓月,边走边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等着救命了?”

“贵妃要被处死,所以等着救命呢。”小白拉了凌峙桀,只管低头往前疾走,“茜姐让我过来找公子快去。”

“杨玉环被处死,那是历史上早就注定了的结局,我去了也没用啊。”凌峙桀微微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峰,脚下却没有停留片刻,“茜姐怎么这时候犯糊涂。”

“不是不是,救的不是杨玉环,是孟呓海。”小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整件事情他自己都弄的稀里糊涂的,又怎么说的清来龙去脉。

小白糊里糊涂说不明白,凌峙桀就听的更是莫名其妙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孟呓海怎么跑去跟杨玉环扯上关系了。还有,到底要救的是谁啊?”

“呓海阿姨怎么和那个杨玉环扯上关系的我是不清楚啦,但我知道等着救命的肯定是呓海阿姨。所以,公子,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有什么问题,等见了茜姨你在慢慢问好不好?”小白自知解释不清,干脆也不解释了,只捡了要紧的话说给凌峙桀知道。

满脑子问号一个也没解开,可凌峙桀明白时间已经急迫到等不及的地步了。他快走了几步,一把抱起小白,问道:“茜姐和杨玉环在一起,是不是?”

“嗯。”小白点点头,指了指大致的方向,道,“我和小白还有花怜叶一直跟到公子说的那个马嵬坡,才发觉茜姨他们居然混在宫女和侍卫当中。”

宫女、侍卫!凌峙桀脚下一顿,愣了片刻,才继续赶路。隐隐中,他想起了花怜叶那句话——他们会一直跟着贵妃。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化妆成宫女、侍卫更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跟着唐明皇与杨贵妃西进入蜀的呢?自己怎么就会这么疏忽,只想着他们会自后暗里跟踪呢;更何况,他们还要躲叶铭枫,有什么是比躲在皇帝与贵妃身边更安全的呢!

凌峙桀是路痴,这是公认的。但有意思的是,他从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顺着小白指的路线,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地处关中腹地的马嵬,因在东晋太远十八年,朝廷委派了一位名叫“马嵬”的地方武官率众筑城、固守疆土而得名。而真正让它名扬后世的,却是如今圣眷正隆的贵妃杨玉环。她以她的美、她的死,以及她与李隆基的爱情,将这个不为人熟知的地名深深的烙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公子,这边。”小白牵着凌峙桀的手,走进了驿站的后堂。

凌峙桀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迹;唯有前方后堂透着一抹幽幽的微光。“李隆基走了?”

“嗯。”小白点头应道,“下旨缢死贵妃的当晚,就走了。”

“哼,看来他还是不忍心杨玉环的。”凌峙桀一声轻哼,淡淡道。对于李隆基,凌峙桀没有丝毫的感觉,反倒有些瞧不起了。李隆基的开元盛世,凌峙桀没有感受到;他看到的,是一个盛世的没落,尽管这其中有着太多这样或那样的原因。

后堂越来越近,凌峙桀的心头却越是不安。因为太安静了,安静的简直落针可闻。“小白,他们真的都在这里?”

“嗯。”小白没有回头,只是径直走到后堂的大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道,“茜姨他们都在,一个也没有少,因为他们在等公子。”

凌峙桀慢慢走到小白身边,没有太多的思虑,右手轻轻一推,伴着“吱吱呀呀”声,门缓缓向内开去。

后堂宽敞、干净,却没有想象中的亮堂。一尊佛像高居堂上,慈眉善目,淡然的注视着堂中的一切人、事、物。

“公子!”昭昭第一个回头,声音中充斥着一阵阵的欣喜,“公子,你总算来了。”一手拉了凌峙桀,将他拉近了人群中。

凌峙桀没有作声,就连张茜对他说的话也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视线,从进门起,就没有离开过某人的身影。那是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素颜素衣,仍难掩她那身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风姿卓绝、娇媚可人,彷如一朵艳丽迷人的牡丹,令人留恋难返。

果然,为来为去,还是为了这个杨玉环!凌峙桀悄无声息的轻叹一声,移开了视线。

“……峙桀。”张茜定定的望着他,实在不知要如何跟他说。她有太多的诉求,却没法轻易开口。事情会弄到这步田地,她难辞其咎。

“公子,这边。”昭昭轻轻推开挡在跟前的张茜,将凌峙桀领了进去,“公子,你再不来,呓海阿姨就铁定没救了。其它的事慢慢再说,救人要紧啦。”

“是啊、是啊。”小白仗着人小,三下两下穿过人群钻了进来,“已经浪费好多时间了。”

走进人群,呈现在凌峙桀面前的赫然便是那个在学校老与自己过不去的孟呓海。只是如今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静静的躺在众人为她铺就的地铺上,颈间一根三尺白绫,是那样的扎人眼眸。容颜依昔,却没有一丝生机。在她身边,摆放着七盏油灯;七盏油灯中早已灭尽了六盏,独剩最后一盏灯火如豆,忽明忽暗,看着叫人心惊胆战。油灯边,红发如火的吴黔牙关紧咬,额际汗渍淋漓,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强撑不了太多时间。

“七星锁魂阵,锁得住生魂、留不了死灵。”凌峙桀长叹一声,屈指轻弹,那如豆般明灭不定的油灯蓦然间绽出了一簇火花。

吴黔跟着长长舒了口气,这才起身行礼:“公子……”

“嗯。”凌峙桀轻应一声,细细观察了孟呓海片刻,眉目间突然闪现一丝讶异:奇怪,照理呓海应该生机已绝,可为何……凌峙桀走近两步,右手轻扣她的腕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明明已呈死状;悄悄瞥了眼那最后一盏油灯。灯火幽幽,即便是刚进门那会儿,也只是瞅着揪心,却丝毫没有要灭的感觉。

“公子,不能再等了。”吴黔凑到他跟前,急道,“再等下去,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了。”

凌峙桀没有理他,只是歪着脑袋想着心事。别人感觉不到,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孟呓海体内蕴藏的生机。正是这股微弱的生机,配上吴黔布下的“七星锁魂阵”,才得以让呓海撑到现在。只是,这股若有若无的生机,到底源于何处;这不该是一介凡人该有的。

“公子。”昭昭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凌峙桀的衣摆,问道,“公子不准备救呓海阿姨吗?”

“不想救我就不来了。”凌峙桀想了片刻什么也没想明白,索性不再探究下去,顺着昭昭的话说了下去,“你和小白乖乖在这儿等着,和黔一起,记得千万别让那盏油灯给灭了。”

“嗯,昭昭(小白)知道。”两兄弟同时点头应承道。

“公子,按照今夜的时辰推算,进鬼门的最佳方位应在西南。”吴黔一指西南方向,“从此而行,最是安全。”

“好。”凌峙桀微微点头,赞赏的看了吴黔一眼。

“不过,公子要如何去找鬼差?”吴黔有些担心的问道,“生魂死灵我们看不见,鬼差我们照样是有眼见不到。只要我们还是凡界中人,这地府的所有东西都是和我们无关的。”

凌峙桀浅浅一笑,伸出中指放到唇边用力一咬,指尖立时浸出一滴鲜红的血珠:“肉眼凡胎看不见,就只有借助天眼了。”说完,中指带着血珠慢慢扫过双瞳,深邃如墨的眼瞳随着血珠的浸润刹时惊现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金芒,凌峙桀眼中的景致为之一变。

“原来公子已开了天眼。”吴黔轻声惊叹,不再多言,“还请公子一路小心,鬼差可不容易对付。”

“我明白,你在这儿守好了才是真的。”凌峙桀微一点头,轻声叮嘱了几句,这才出了后堂的大门。

除了后堂的凌峙桀一路向着西南疾行而去。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自己必须在在天亮前将呓海截下;不然,呓海一旦被带进阎罗殿,想要人就困难了。

凌峙桀从来没有和鬼界打过交道,阎君是个怎样的人他不清楚,地府究竟如何的光景,他也不清楚。他一路上甚至都在想等下要面对的会是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唯一清楚的就是不管遇上谁,都不会是个正常的人样。

一路追,一路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耳畔隐隐有河水流动的声响掠过。凌峙桀慢慢收住步子、停了下来。放眼四顾,尽是一片凄美、妖娆的殷红。“曼珠沙华!”凌峙桀轻轻捧起一朵妖艳血红的花朵:竟然已经到了血照之路,呓海究竟到了哪里,是否一过了忘川?

凌峙桀轻叹一声,捻着那朵小小的彼岸花,继续前行。一路昏沉,只有那艳丽如火的曼珠沙华陪伴在身侧。一路的红艳,是那样的凄美、决绝:黄泉路,不归路。

这条路是人生的终点、亦是起点。凌峙桀的步伐渐行渐慢,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不少身影。他们飘来荡去,又独自成行的、亦有相伴同行的;有冷眼旁观的、亦有哀哀哭泣的。凌峙桀知道这些人都是往阎罗殿去的。贼这些身影中,很有可能就有他要找的孟呓海;所以他放慢脚步,开始细细的搜寻。

黄泉路,是他最后一个安然带回呓海而有不用与鬼界照面的机会,过了黄泉路便是真正的鬼界地盘。黄泉路的尽头,三生石旁便开始有鬼卒把守了。到了那里再想悄无声息的带回呓海,就有些困难了;若是呓海过了忘川进入到阎罗殿,那机会就更是渺茫了。所以,凌峙桀不敢有丝毫懈怠,仔细的观察着身边每一个鬼影,并缓慢的往忘川行去。

喝水流动的响声越来越近,凌峙桀置身重重鬼影中,却始终不见孟呓海的身影:难道她已过了奈何桥?四下寻找了良久,凌峙桀不得不将四处游走的视线聚集到不远处的忘川。蓦然,一个熟悉的侧影隐隐出先在他的视野中。

一袭锦缎宫装,头戴步摇的孟呓海静静的伫立在一块巨石前。这是黄泉路的终点,亦是除了开遍四野的曼珠沙华的唯一一次景致——三生石。去往奈何桥彼岸的灵魂都可以在三生石畔做最后的短暂停留,思忆今生的爱人。

“呓海。”凌峙桀警惕的看了下四周,快步走到三生石畔,一把抓住孟呓海的右手。

孟呓海一惊,抬眼看去,竟是那个老在学校里和她处处过不去的凌峙桀:“凌峙桀,你……”

好奇怪,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这里不是黄泉路吗为什么凌峙桀也在这里?不但在这里,还握着自己的手,难道、难道他也……想到这里,孟呓海惊恐的浑身一颤,连带着说话也有些颤抖:“峙桀,你不会、不会……”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凌峙桀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看着她眼中悬而欲坠的泪珠,心中突然蹿过一丝暖流。朝夕相处了一个学期,他与他们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已超越了同学、朋友;只有用生死之交才能形容了吧。浅浅扯了扯唇角,凌峙桀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别想歪了,我可和现在的你不同。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得赶快走才行。”

“走,走去哪里啊?”孟呓海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当然是还阳呀。”凌峙桀很显然不清楚孟呓海在迷茫些什么东西,“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死的,因为你不是杨玉环。”

“可是……”孟呓海看着一个个从身边飘过的灵魂,顾虑道,“我要跟你回去了,那贵妃怎么办?贵妃是个好人,她不该这么短寿的……”

凌峙桀闻言微微蹙起双眉,随即展颜道:“你不用担心杨玉环,如今时辰已过,鬼差不能再随意拘她魂魄,她也算逃过一劫了。到时我们,真得赶紧走了。鬼差虽然拘错了魂,但我却是无权来地府要人的。还好,你没过奈何桥,这里的鬼卒也不知去了哪里,正好便宜了我们。”

“你说的都是真的,贵妃真的没事了?”孟呓海犹疑的立在原处,求证的再一次问道。

“孟呓海……”凌峙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女人、这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念不忘那个杨玉环;那个杨玉环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汤,一个个都不怕死的这么帮她。深深吸了口气,凌峙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孟呓海,你到底是要跟我走,还是我们两今天把命都交代在这儿。实话告诉你,我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击退鬼卒的实力!”

“我,我当然是要跟你走啦。只是、只是我想、我想……”孟呓海吞吞吐吐的只说了半句话,双眸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身边的三生石。恰在此时,看去犹如一般巨石的三生石一阵荧光流转,光滑如镜的石面好似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隐隐投射出两道人影。孟呓海再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双瞳瞬间定格在了石面上。

凌峙桀不明白她在等什么,视线却也顺着她的目光投向了三生石处。

荧光流转的三生石石面中,两道淡淡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丰神俊朗、女的俏丽可人。两人时而追逐嬉戏、时而舞剑吹箫、时而花前月下、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可见一般。这两人叫人一眼就可看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凌峙桀只看了一眼,心底便翻起来滔天巨浪。那画面中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与自己一起的叶铭枫!传说三生石能显现出立于石前之人的前世、今生的爱人。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孟呓海前世的恋人便是叶铭枫!想到此处,凌峙桀的心为之一惊:叶铭枫此生只爱一人,那便是他口中的苏蓉蓉。长久以来,他为了让苏蓉蓉彻底醒来,一直在追寻着那丢失的一魂二魄,甚至不惜猎取活人的生魂以供他炼魂之用。如此说来,孟呓海即便不是苏蓉蓉的转世,她的体内也必定容纳了苏蓉蓉丢失的魂魄。

原来,原来孟呓海才是叶铭枫真正要找的人!

“看够了就赶紧跟我走。”凌峙桀抓了孟呓海的手腕,半强迫的拖着他往回走。他的心底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霾,现在的他只想带着孟呓海走人,越快越好。

孟呓海跟在他身后,不时的回头望向三生石。石上的画面随着她的走远渐渐淡去,人影越来越模糊;但那男子的身影却深深烙在了她的脑海中。那个男子居然是叶铭枫,难道自己前世的爱人会是他?三生石的传说她从小就听过,所以阴差阳错成为杨玉环替身的她在黄泉路上骗得了片刻停留的时间,就是想在最后看一眼三生石。她想知道究竟谁会是自己前世的最爱。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会是他,那个他们一直在躲避的人。

为什么会是他?如果他真是自己前世的爱人,为什么自己再见他时却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孟呓海越想越不明白,难道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那些听上去很浪漫的初恋的悸动都不过是说来哄骗自己这些对爱情懵懂无知、偏又无限憧憬的少男少女的?

“杨玉环,这就是你给于我们的回报吗?”三生石逐渐消失在两人的身后,一路的曼珠沙华开的依然绝美、凄艳。倏然,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凭空传来,在慢慢黄泉路上飘荡开来。

孟呓海浑身一颤,抬头望向四野。入目皆是妖艳的血红色,再也看不到半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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