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声悠悠、四野飘荡不绝,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叫人辨不清来处。
凌峙桀微蹙双眉,停下了步伐,谨慎的环顾四周;握着孟呓海的手下意识的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
他、他在紧张!孟呓海微微一愕,没、目光缓缓移上他的侧脸。身边人面沉如水,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但孟呓海却从紧握自己手腕的掌中,清晰的感觉到他心底深处的紧张。他,他终究是和我们一般大,是我的同窗啊!
“贵妃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随着四散回荡的声音渐渐聚拢,凌峙桀和孟呓海的正前方缓慢的显现出两个人影来。“是呀,贵妃,我们不是说好了在三生石畔等的吗?”
贵妃!尽管已经料到了是怎么回事,但在听闻“贵妃”两字时,凌峙桀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狠狠瞪了孟呓海一眼,心底的挂怒一览无余。
“呵呵。”孟呓海尴尬的干笑两声,没有搭话。
“贵妃,即使做了鬼,也不可以不讲诚信啊。”人影慢慢走近。当来到两人跟前时,已是与常人一般无二了。
鬼原来是长这样子的,跟小说还有电视里的差很多啊!凌峙桀不自觉的眨了眨眼,满脸的好奇与原来如此。都说鬼卒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可眼前这两人随便抓一个放到外面去,都能在瞬间秒杀所有女生,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八岁小女娃,几乎可说是无人幸免。
“他们真是把你抓来的鬼差?”凌峙桀稍稍挨近孟呓海,求证先。
孟呓海点着头,有点花痴道:“很帅是吧,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吃惊的。能被这么帅的帅哥抓来,也不枉我代贵妃死了。”
“你神经。”凌峙桀轻声骂道,“我看你是吃定了我会来救你吧。”
“冤枉,那时候谁知道你还来不来啊!”孟呓海一听这话,立马喊起怨,“你妈当时可是气冲冲的跑来兴师问罪的,最后还斩钉截铁的跟我们说你退出的。”
是喔!想想孟呓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是老爸,自己估计现在还在跟唐婉婷风花雪月呢。“那你还敢跟杨玉环互换身份。”
“可是,贵妃真的很可怜的嘛》”孟呓海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基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我勒个去!凌峙桀受不了的猛翻一个白眼,真不知道该说她笨好、还是迟钝好了。不过显然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也还好自己来了;不然茜姐这回可能真得在回去后没法交代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凌峙桀看着她,说道。
孟呓海眨眨眼,歪着脑袋一副很震惊的表情:“你居然也有想不通的事?”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大概就现在这样吧!凌峙桀再一次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想不通的是,茜姐怎么会同意你跟杨玉环互换身份的。就算茜姐同意,我想死人脸穆俊应该不会跟着你们一起失去理智才对。不然,他这个杀手也算白干那么多年了。”
“这个……”孟呓海微微一愣,不安的讲将视线瞟向了四周,迟迟不说话。
凌峙桀紧紧的盯着她。突然间他浑身一震,恶声恶气的问道:“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私下的决定。”
“这个……”孟呓海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对上了他的视线。从他的眼瞳中,她看到了一簇簇的怒火:他,生气了!从认识他到现在,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该死!”凌峙桀低咒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两个被他们晾一边晾了很久的鬼差身上。
“那个,对不起。”孟呓海低声的道歉,“你理解的,有时候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等到理智下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变成现实了……”
“很多现实往往会叫人后悔痛苦一世,尤其是活着的人。”凌峙桀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把孟呓海带回去。搜索了一遍自己脑袋里所有有用、没用的东西,凌峙桀发现自己对幽冥界还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为数不多的能联系上的东西还都是电视、小说这些活人杜撰出来的。
凌峙桀再一次很无奈的暗叹口气,现在真的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贵妃,如果已经和好友话别完了,是否可以跟我们回地府了?”穿黑衣的酷鬼差微微一挑唇角,露出一个勾人心魄的微笑来。
我勒个去,我肯定他上辈子是在勾栏院里卖笑的。凌峙桀悄悄瘪了瘪唇角,再次凑近孟呓海,问道:“穿黑衣服的,难道他就是黑无常?”
孟呓海一脸陶醉的点点头:“大概吧。”
“去死。”凌峙桀看着她的花痴样,恨的屈指在她脑门上狠狠一弹,气道,“什么时候了,还在花痴,还是说你真想留在地府做鬼。”
“呃,好痛。”孟呓海痛的用手揉着被弹道的脑门,幽怨的看着他,“你就不能轻点儿,很痛诶。”
“鬼也知道痛?”凌峙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那个,你们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黑无常已经有些要崩溃了。世人见到他们无不是诚惶诚恐,因为他和身边的搭档白无常千年来都不是好事的代名词;见到他们,就意味着一段生命之旅的结束。可是眼前站着的两小鬼,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们的存在,貌似这地府不过是个郊游的地方。
“闭嘴,没跟你说话,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凌峙桀和孟呓海几乎是同时吼出声的。对于插嘴的陌生人,他们两一向是深恶痛绝且会在第一时间同仇敌忾的;就像现在。
“我……你们……”黑无常一指两人,起的又是跺脚、又是瞪眼,连想说的话都给忘了。良久,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搭档,好像已经充当了很久的木头人了。“白,你怎么光顾着看,都不说话。”
白无常不明就里的眨眨眼,才缓缓道:“小情人话别,自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难分难舍,我们不妨多给他们些时间,也好叫他们了无牵挂。”
“滚!”黑无常听了差点气晕,怎么搭档做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白无常原来是这么有人情味的,“时间,再多给点时间,遭殃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这个……”白无常愣了愣,良久才似有所觉的慢吞吞道,“好像,是诶。”
“你……”黑无常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看了看仍旧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白无常,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由自己来解决,想靠身边这跟木头根本就是做梦。
眼前的男女似乎还在为某事纠结,怎么看都像女的欠了男的十几万两银子。不过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和白无常真的没有多余时间让他们解决私事了。窥准时机,黑无常一下插到两人中间,一把抓了孟呓海的手就走:“你们话别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现在你得跟我去阎罗殿了。”
“放手。”凌峙桀未等孟呓海反应过来,一手扣住她另一只手腕,轻轻一震,将她带离了黑无常的掌控,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这是要阻我?”黑无常会过身,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生:清俊、飘逸仿若谪仙,淡然的双瞳中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坚定。良久,黑无常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个未渡劫的修真。小子,你可知道阻碍阴差办公,罪名可是很大的?”
“这,我到还真不知道。”凌峙桀淡淡的笑着,微微瞥了眼身后的孟呓海,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黑无常不明就里的挑了挑眉峰,询问的看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搭档白无常,得到了同样询问的眼神后,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
凌峙桀暗自定了定神。因为他没有把握在说出事实后眼前这两个鬼差会否放人。会,那最好,他可以直接带着孟呓海走人;如果不会,那免不了就是一场恶战了。对于能否带着孟呓海全身而退,他心里一点儿低都没有,理由就是他对冥府的概念,只停留在书本及电视剧上。“你们真认为我身后的是贵妃杨玉环?”
黑无常与白无常在听到这话的同一时间向对方望去,看到的确实彼此眼中的困惑。黑无常微微蹙眉,拿眼再去细细打量凌峙桀身后的女子:高雅、端庄、成熟妩媚;那眼梢眉角似有若无的风情,确与贵妃一般无二;可定神仔细再看,姣好的容颜却似含苞的少女、灵动的双瞳透着丝丝的青涩,无论如何都不是久承君王恩泽的杨玉环该有的神情。这女子的一投足一抬手都酷似了贵妃,一颦一笑却又多了份已届中年的杨玉环所不应有的青纯。如今被凌峙桀一问,黑白无常到还真有些找不着方向的感觉:说像吧,看看总觉得有些不对;不像吧,却又觉得她就是。
突然,黑无常冷冷一笑:“小子,你不用拿话迷惑我们,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胡言乱语。”
“呵呵。”凌峙桀闻言,轻笑出声,好像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般,“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们看看生死薄不就一清二楚了。”
黑无常双瞳一紧:难道我们真抓错人了?面上却是古井无波,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沉沉的吸了口气,黑无常决定先跟白无常商量商量,拘错了魂可不是件小事。正要准备转身,脑袋后面清晰的传来了一阵册子翻动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白无常在翻看生死薄了。
黑无常的额迹很明显的瞬间多了几条黑线。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被气死了,阴差做了几千年,今天居然会被一个凡人牵着鼻子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脸简直丢得连家都不认识了。
“白无常,你个万年迟钝货,他叫你翻生死薄,你还听话的真就翻啊!”黑无常一声怒吼,冲到了白无常身侧,总算还知道生死薄是不能撕的。
白无常不为所动的翻了翻,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跟前,轻声道:“他说的没错,那女子不是贵妃。”
不是杨玉环,那女人真不是杨玉环!黑无常脑中刹时闪过一个闷雷,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好一会儿,他才仿似自言自语的问道:“她不是杨玉环,那她是谁?”
白无常摇了摇头:“不知道,生死薄上没有她的名字。”
“生死薄上没有名字,这怎么可能?”黑无常不信的再次抬头,怀疑的小声问道,“白,你没有看错,或者漏看?”
白无常冷冷瞥了他一眼,微怒道:“怀疑我,那你自己翻去。”
“别啊!”黑无常哀叹一声,连忙赔不是的哄到,“你什么能力,我能不信阎君、也不能不信你呀。我这不就是随口一问吗。”
白无常闻言又是一冷眼,继续翻生死薄,说不定还真就是漏翻了一页。
“那现在怎么办?”黑无常挠了挠后脑勺,没主见的问道,“直接放人?”
白无常看了看生死薄、再瞧了瞧那一男一女,眼中不解更甚。这天地万物、哪怕是上古大神都有岁终之日,可这对小儿女却似凭空出现般,生死薄上居然没有他们的名字。那男子还好解释,以他的修为,不出几年必可飞升仙家,从此跳出轮回;可那女子,怎么看怎么是个凡人,毫无半点特殊之处。难道是生死薄出了错?微一摇头,白无常坚定的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生死薄若是出错,三界必定大乱。那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死薄上会少了他们的名字?
“虽然拘错了魂,到了阎罗殿还是要送她还阳;可要在这儿把人放了,也是不可能的。”黑无常心底转了无数个念头,纠结着要怎么办:不管了,管她是不是正主儿,带回去再说,何况这拘错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黑无常暗自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什么问题,便上前几步,一指孟呓海道:“不管你是不是贵妃,既然来了,就跟我去阎罗殿走一遭吧。”
孟呓海与凌峙桀对望一眼,轻轻呼出口气:看来这一关貌似是躲不掉了啊。
“为什么啊,这没道理啊。”凌峙桀一紧孟呓海的手腕,不让她有任何动作,“你们也已经知道拘错了魂,为什么还要带她去阎罗殿?”
“为什么,就因为这是规矩。”黑无常冷冷一笑,指着孟呓海的手指缓缓移到凌峙桀面前,傲然道,“别说她,就连你也要一起去。”
“笑话,我又不是你们拘来的,凭什么连我都要跟你们走。”凌峙桀微微蹙起双眉,厌恶于对方的傲然,语气冰冷道,“别说我不会跟你们走,就是呓海,我也不会让她跟你们走。”
黑无常冷然一笑:“小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里可是冥府,所有未跳出轮回的灵魂最终的归宿。”
“那又如何?”凌峙桀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瞥了眼白无常手里的册子,道,“要我们跟你们走,也行,只要那本册子上有我俩的名字。”
孟呓海一惊,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峙桀,你不是在说胡话吧,那本可是生死薄啊!”生死薄上没有自己两个的名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凌峙桀冲着孟呓海微微一笑,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想个离开这里的万全之策罢了。
果然,只见黑无常仰天打了个哈欠,故作好笑道:“小子,你这笑话也实在太有意思了,你以为生死薄只是本普通的册子?好,我现在就叫你们死心。”回头对着白无常,喊道,“白,你现在就让他们看看,这生死薄上到底有没有他们的名字,好叫他们别再浪费时间赖着了。”
白无常慢慢的翻着生死薄,一页一页的翻的很仔细;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生怕自己错漏了一页。可是,就算他再怎么仔细的翻看,这生死薄上,压根就没有他们的名字,叫他拿什么给人家看。
“白,你在干嘛呢,这么磨叽。”黑无常等了很久,也没等来白无常的动静,不解的回头望去;却看见白无常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翻着册子。不禁暗暗的又骂了声“这个万年迟钝货”后,黑无常快步走到他身边,道:“白,我刚才的话你听见了没啊,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你的话我一字不漏全听到耳朵里了。”白无常把生死薄往他手里一塞,几乎是咬着耳朵的轻声道,“问题是,生死薄上的确没有他们的名字。”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黑无常嘴角抽了几下,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那对男女:难不成他这个鬼差也有撞鬼的时候?
黑白无常在一边交头接耳的想要弄清楚目下的情况,孟呓海和凌峙桀也没闲着的咬起了耳朵。
孟呓海凑近凌峙桀,担忧的问道:“你说那本生死薄上会不会有我们的名字啊?”
“应该不会有。”凌峙桀仔细的观察者黑白无常的表情变化,猜测道,“要是有,他们早该过来了,也不会在那边说悄悄话了。”
“那可没准,说不定他们只是一时大意没找到呢。”孟呓海可没有那么乐观,“或许等一下他们就会拿着本子趾高气扬的过来逮人呢。”
“你……”凌峙桀有些受不了的长叹口气,很无奈很无奈道,“孟呓海,我真服了你了,你是不是很期待被他们抓了去啊;或者我该说你很想去看看地狱长的啥样子?不过,你最好能明白,那地方去了可未必回得来。”现在走不走的掉都还是问题呢。
“没、没有啦。”孟呓海被说的一阵心虚。因为她的确对阴曹地府感兴趣,毕竟活人是永远不会知道地府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的,“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是有些好奇。”
这女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呀!凌峙桀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角,已经无言以对了。沉默了片刻,他才一字一字的问道:“那,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回去,回到茜姐他们的身边去?”如果她本人不想回去,那自己纵使拼死一战,也未必能将她送回去。
孟呓海猛然抬头,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人若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纵然华佗复生也救不了他。”凌峙桀转过身,背对着她,犹豫着淡淡道,“我已经没有把握可以带你全身而退。你要是想回去,我自当拼死一战,将你送回茜姐身边;若你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心意。呓海,你到底是对这里的好奇多写,还是想回去的意念多些?”
“当然是想回去啦!”孟呓海想也没想,急切的冲口说道,“我是对地府很好奇,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会代替贵妃,也不过是赌一赌,赌阎君会因我阳寿未尽而放我还阳;毕竟,我是来自前年后的未来人,不是吗?”
“呵呵,原来如此。”凌峙桀轻笑出声,语气一扫先前的不确定,坚定道,“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去管那生死薄了,你紧紧的跟着我,我一定带你回去。”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有把握全身而退吗……”孟呓海的坚定一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心,“那你要怎么带我出去?”
凌峙桀闻言心底一暖,回头浅浅绽出一抹令人温馨的笑,轻轻道:“你只管跟紧了我,其他一切由我应付,打不过还可以逃嘛,是不是?”
诶,也是哦,三十六计最后也最实用的一计不就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吗!孟呓海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到这“逃”字会出自凌峙桀之口。不过有一点她还是不太明白:“那为什么我们不是现在逃呢?”
“因为能用道理说通的话,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慢慢走回去了呀。”凌峙桀一边全神贯注于黑白无常的举动,一边解释道,“一上来就逃的话,免不了出手了。其实,最开始我是想把你偷偷带回去的,结果还没跑到一半就被发现了。”
“呵呵,呵呵……”孟呓海想起在三生石畔看到凌峙桀的情形,不觉尴尬的笑了笑,“那你觉得,你所谓的道理能不能说通呀?”
“好像是说不通。”凌峙桀看白无常,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在瞅瞅黑无常那张满脑门黑线的凶神恶煞样儿,就觉得事情已经不是普通的糟糕了。
孟呓海同样在观察对面的情形。她的想法跟凌峙桀一般无二。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字──逃。
凌峙桀几乎是没有商量的,一把抓起孟呓海的手,转身就撒开脚丫子狂奔。孟呓海也不笨,只觉手腕一紧,也不等凌峙桀给她明示暗示,跟着他转身开始没命的跑。
“我说,为什么我都变成鬼了,跑起来还是会觉得累啊?”孟呓海咬紧牙关,不敢有片刻的停留,被凌峙桀带着一路飞奔。这是黄泉路,亡灵的最后一程。一路除了开的凄艳绝美的曼珠沙华相伴,再无其它;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想找个地方躲一下都不可能,除了跑,还是跑。
凌峙桀回头张望了下,不觉加快了脚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鬼。鬼不都是飘的吗,怎么你还在用脚跑啊?”
孟呓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自己更加的卖力逃跑:“大概是,是我做鬼的时间不、不长,还没来得及去学怎么、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鬼吧。我说,我们、我们这样要跑、跑到什么时候啊?”
“别说话了,赶紧跑吧,跑不跑得掉还是问题呢。”凌峙桀拖着孟呓海,不但没有慢,反而更快了几分。
凌峙桀跑的很突然,跑到很没有预兆。等到黑无常发现的时候,他们几乎就快要变成一个点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了。
黑无常很意外的眨眨眼,着实冷了会儿功夫,傻傻的问身边的白无常:“这,算不算逃跑?”
“应该算,至少我没同意他们离开。”白无常慢悠悠的收起生死薄,揣回兜里。
黑无常看看白无常,再瞅瞅快要跑没影的两人,右手一抖,一根细细的黑色铁链如蛇般疾掠向逃跑的两人。阴冷的小声响自黑无常那薄而性感的双唇:“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难道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阎王要你三更死,没人能留到五更吗。”
白无常沿着自信十足的黑无常,突然淡淡的提醒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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