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枫所指的村庄虽在山腰处,可真走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功夫。张茜等人走进村子的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
众人围在村寨前四下张望了片刻,梦呓海皱眉道:“这村子好像没有客栈啊。”
“都什么时辰了,有客栈也早关门打烊了,还巴巴的等你呀。”孟邃亲不屑她的智商。
余费仁左右瞧了瞧,禁自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篱笆前,隔着围栏向里喊道:“里边有人没,在下几人错过了宿头,想问下路。”
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出来,余费仁不明所以的歪着头寻思:屋里没人?不可能啊,刚还瞅着里边有人影晃过啊!要不试试隔壁那家,都亮着灯呢。正想着换个门敲时,院里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身披着外套的中年农人,隔着院子喊:“谁呀,这天色了还敲门?”
“哎,大叔,这位大叔!”余费仁一见有人出来,没等对方走进,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叔,我们兄妹几个赶路错过了宿头,想问问这村上可有落脚的客栈呀?”
农人渐渐走进,有些提防的在几步开外观望了几眼,见是几个衣着华贵、年纪轻轻的外乡人,有男有女,又手无兵器,这才大着胆子走到余费仁的跟前,问:“几位从城里来?”
“嗯。”余费仁笑的牲畜无害:“打长安来,要往东都去寻亲。也不知这都走到哪儿了,天就黑了。所以才想跟大叔问个路,顺便看看有没有客栈落个脚。”
“哦,那这位公子怕是得多走点路了。”农人了然的点点头,替他指了个大致的方向,最后说道,“咱这村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只有个白天摆摊的茶棚;众位要寻个落脚的地儿,就去村后的土地庙看看吧。”
“村后?”余费仁顺着农人手指的方向张了张,笑道,“多谢大叔提点了。”
“小事儿,不用谢。”农人摆了摆手,也不等他们离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屋门。
“找土地庙去。”余费仁朝村后使了个眼色,率先开步走;“不想露宿街头的就走起。”
一伙人相互看了看,跟在他身后往村后行去。
土地庙离村口不远,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只是庙中不但没有香火,就连人也没有一个,庙堂中的土地爷身上和香案上早就落了厚厚一层积灰。
“好奇怪啊。”孟邃亲和吴严辉一起把这个不大的土地庙逛了一圈,不解道:“这土地庙建在村子不远处,按理不该这么荒凉啊,难道这年头不信神佛了。”
叶铭枫可懒得管这一方土地爷怎么就混到了这般田地,随意的摆了摆手,堂内立刻亮起了烛火,灰暗的屋子在烛火亮起的瞬间变得窗明几净。“屋梁可靠,到是不用担心睡到半夜会倒塌。”
“所以说,身边跟着些妖魔鬼怪还是很有用的。”余费仁拿手指擦了擦干净的案台,“一点灰尘都没有,省力气打扫了。”
妖魔鬼怪!叶铭枫皱着眉淡淡瞥了眼满嘴胡诌的余费仁一眼,似乎在纠结什么。
凌峙桀来回瞄了两人几眼,凑到叶铭枫耳边,调侃道:“万年老妖还想着跟个凡人计较,要点脸好不好。”
万年老妖!叶铭枫错愕的愣在原地:一个叫自己妖魔鬼怪,另一个喊自己万年老妖,难道自己就真长的这么像妖怪。
“别放心上。”皓月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安慰道,“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存在总是喜欢以自身的好恶来称呼的。可见,你从前一定把他们吓得不轻。”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没事专门吓唬小孩子的人吗?”叶铭枫白了皓月一眼,“我有那么闲吗?”
“是是是,可你在觊觎他们的某件东西。”皓月微微一笑,“所以,你给了他们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至少我可以感受到除了峙桀,他们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喜不喜欢与我何干。”叶铭枫冷冷一勾唇角,“反正那东西我志在必得,他们最好别超出峙桀感应范围半步。”
皓月没法的摇了摇头:“行了,现在可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放轻松。有时候,还是随缘的好。”
随缘!叶铭枫自嘲的一笑:皓月,你知不知道缘分,可以是这世上最磨人的东西!
凌峙桀看似随意的在庙里转了几圈,回到皓月身边。
“这里很干净。”皓月寻了个角落坐下,“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凌峙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自顾自的在皓月身边坐下,整个人躺在了他身旁,闭眼前还不忘将他的长袖当被子盖在身上。
皓月很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身边躺的舒服的凌峙桀几秒:自己算是被他拿来当被子使了吗?
“我觉得你若是变回原形,这小混蛋会更开心。”叶铭枫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建议。
去你的,还真当我被子了!皓月恶狠狠的瞪回他,左手却下意识将凌峙桀往怀里揽了揽。这小混蛋明早起来要风寒了,铁定会怪自己这被子当的不称职。
余费仁、吴严辉此时抱着几捆干柴回到庙厅,升起了一堆火,冰凉的庙厅一下子暖和了起来。离门最近的孟邃亲顺手将庙门关上,将漆黑的夜和微凉的风挡在了门外。
一夜无话,当张茜醒来时,火堆早已熄了很久了。缕缕晨曦透过破损的窗纸映射而入,林间鸟鸣清脆悦耳。张茜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走去打开了庙门。
“吱呀”门响处,惊动了一旁倚着根庙柱而眠的孟邃亲。
孟邃亲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茜姐,醒了。”
张茜点了点头,伸手拉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村里买点吃的?”
“好啊。”孟邃亲搓了搓脸,站起身和张茜出了庙门,往村里行去。
村里的农人都已起来各自做着事情,彼此间熟络的打着招呼,让这个不算大的村子看起来很是热闹。
“大叔,这里哪儿有饭馆呀?”孟邃亲当面拦下一中年男子,问道。
男子有些谨慎的打量了她和张茜几眼,问:“外乡来的?”
“是呀。”张茜笑道,“昨晚赶路错过了宿头,便在村后一处土地庙借宿了一晚。现在想买点早点带回去与同伴吃了,也好继续赶路。”
男子见是两个女子,去了几分警戒心,道:“咋们村小,没有饭馆旅舍啥的。不过前头左拐有个包子铺,你们去那里吧。”
“前边左拐。”张茜指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比划了下,谢道,“谢谢大叔了。”
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扛着锄头往田里走去。
两人按着指示寻到了包子铺,买了些包子,也不多耽搁的回了土地庙。
回到土地庙时,众人已陆陆续续的醒了。张茜将包子分给了大家,说道:“早饭先对付着吃些,等到了镇里再好好吃一顿吧。”
“也不知我们现在走到哪儿了,离洛阳还有多远?”梦呓海坐在贵妃身边,边吃边说道。
大伙闻言一片静默。余费仁挠了挠脑袋,不太肯定道:“等下到村里找人问一下好了。实在不行,先下山找到官道再说了。”
“哪儿那么麻烦。”凌峙桀很无语的小叹口气,转而问一边的叶铭枫跟皓月,“叶铭枫、皓月,你们两里肯定有一人知道这路怎么走的吧。”
叶铭枫微微一笑:“这里距洛阳倒不是很远,只是这一路过去少不得要在野外露宿几夜。”
“不是吧!”余费仁吃惊的看着他,“都要露宿了,还是几夜,这还叫不远!”
叶铭枫被说的一阵莫名:难道几天的脚程算很远吗?
“余费仁,现实点好不好。”吴严辉摇头尴尬与他的知识加常识,“你以为现在什么年代,有车有飞机。现在能找到辆马车你就该偷笑了好吧。”
张茜算了算,道:“几天的路程的确不能算远。不过听你这话,这附近就只这一个村子?”
“那就得看运气了。”叶铭枫说道,“世道太平,一路到还是有几个村庄的。不过这几年一直在打仗,这村里还有没有人住就不清楚了。不是每个村子都像这里这么好运没遭破坏的。几天的路程后会有个小镇,过了那小镇,洛阳就近在咫尺了。”
梦呓海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小镇就一定会有人?”
“说是说小镇,但规模不小,重要的是这小镇是途经洛阳的必经之地。”叶铭枫想了想,看向张茜道,“对洛阳有其存在的价值,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吧?”
“能。”张茜和凌峙桀同时点头:“到那里我们可以稍作调整,休息一晚然后再进入洛阳。”
很显然,他们两人是理解错了叶铭枫所谓的存在的价值。不过皓月懒得去细解这其中的差别,只是微微笑道:“不过凡事还得见机行事。这样说吧,洛阳现在属于叛军的地盘,那安禄山、史思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管他们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和他们打照面。”孟邃亲无所谓道,“咱们只管找船队,找到了就走人。”
凌峙桀啃了几口包子,歪着脑袋来来回回看了庙堂里众人几圈,视线停在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贵妃身上。
梦呓海无意间抬头看见他正对着贵妃发呆,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峙桀你看啥呢,这么专注?”
“我在想一个问题。”凌峙桀听着她的话,看得反倒更专注了,“你们说,安禄山做了皇帝,会不会让手下人替他满世界的张罗美女啊?”
“啊!”余费仁第一个反应神速的掉了手里快啃完的包子,“几个意思啊,这是?”
“我记得安禄山对杨贵妃很是爱慕吧。”凌峙桀说着说着,将视线移向了张茜。
贵妃杨玉环低垂着眼睑,不动声色的蹙起了双眉。
张茜眨了眨眼,不肯定道:“很多戏文是这么写的,但历史的真想就不得而知了。安禄山内心真正的想法,就更没人知道了。不过,这人脾气暴躁、野心极大到是不假。”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因素也得考虑进去,咱们这里美女可不少。”凌峙桀双瞳来回扫了几个女生一圈,建议道,“世道越乱,很多事情就无法掌控。
“嗯。”张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一伙人做着啃完了包子,稍做休整后陆陆续续起身出了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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