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峙桀怎么都没想到,前脚才冲出山洞,后脚一条软绵绵、滑溜溜的长鞭便贴着自己的后背,缠在了腰间将自己重又拉向洞内。被重力拉回山洞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压制住,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动弹小指一下;那感觉,仿佛整个□□已经不受他控制,甚至已经不属于他了。
长鞭卷着凌峙桀飞速缩回山洞,毫不在意周围。就在离洞口还有小段距离时,凌峙桀的眼尾瞥见一段银灰色链条自侧面缠上长鞭,迫使其停了下来。
“小小鬼差也敢来坏我大事!”山洞中传来一声怒极的沉喝,长鞭在沉喝声中又往洞口近了几分。
白无常一紧手中铁链,冷声道:“阁下即未脱出三界,仍在这五行之中,这身后事自是归我冥府管。本使地位再低,总也是冥府在册的差役,如何管不得?奉劝阁下即习得这一身本事,便该好好爱惜、勿要他念;以期早日飞升、成仙成魔。”
“说的头头是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功夫。”沉喝声再起,缠在凌峙桀腰间的长鞭蓦然分出一股,沿着铁链抽向白无常。
白无常拽紧“锁魂链”,眼看着那头一鞭子抽向自己,双瞳猛然一缩,心头一动念;手中“锁魂链”的另一端便如蛇头般瞬间挺立而起,朝着抽来的鞭子疾窜而去。
“完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凌峙桀想躲却是动不了,只得眼睁睁的瞅着这一鞭一链在自个儿身边打的跟朵花儿似的忽开忽合,不时还绞在一块儿跟两孩童般翻翻滚滚。
正看得心不在焉的,突然腰间鞭子一紧,整个人再向背后的山洞近了几分,并以极缓的速度被拉往山洞口。
“我去,都打成这样了还对我念念不忘。”凌峙桀心底长叹口气,很无奈的拿眼瞪向了远处的白无常。他自认自己此刻犀利的眼神,绝对能让白无常感到深切的寒意。
白无常没有感受到凌峙桀的眼神,却也知道长鞭正卷着凌峙桀往山洞深处去;右手将锁链绕了个圈,借着一股正面横扫而来的鞭风往后退了几大步。顷刻间,凌峙桀又被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黑,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凌峙桀给我抢回来啊!”白无常一声爆喝,就差冲过去一脚把发愣的黑无常踹给山洞里那不妖不鬼的玩意儿了。他发誓,如果可以,一定会第一时间拿黑无常交易出去。
“啊!”黑无常猛然一惊,就似飘忽的灵魂突然回来了,很是懵圈的望向白无常。
白无常狠狠的瞪着他,喝道:“还要我再说第二遍……”
黑无常缩了缩脖子。在白无常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也起不了什么小心思。白无常像是能读懂他的全部,让他有自己是种透明的不快感。
不开心,很不开心!可再不开心也没用。黑无常吸口气,闪身来到凌峙桀身边,抄手揽向他的腰间。
“妄想!”山洞里又是一声怒喝传来。喝声中伴着声声凄厉的悲哭、阵阵疯狂的痴笑。眨眼间,数十个娇艳渗人的新娘直面扑向黑白无常。
“黑,引开她们……”白无常左袖长袍翻飞,振退数人。只这数秒功夫,凌峙桀即被长鞭拉近了山洞许多。
“好。”黑无常对救凌峙桀不上心,可对那些围向白无常的新娘很紧张。几句话边将围向白无常的新娘尽数引到自己周身。
凌峙桀眼珠溜溜转,脑袋不能动这眼珠还是能转的。眼下这形势,很不妙啊!自己这边三个人还赢不了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尤其是自己,居然还被一根鞭子制得死死的:这该死的鞭子!这样下去可不成,得想办法,一定有办法。
“看来你是非要和我作对了。”山洞中的声音很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厉声道,“那就别说我不给冥府面子了。”
“问题是你有给过地府面子没。”凌峙桀朝天一翻白眼,对他的话不敢苟同。
白无常不着意的扯了扯嘴角,边全神贯注的提防着,边冷笑道:“面子,阁下何时顾忌过我冥府的面子了。别废话,想要他,就先撂倒我再说。”
“好、好、好!”山洞中的声音阴森的干笑了几声,不再多话。
白无常紧了紧手中铁链,深深吸了口气;紧盯着洞口的双瞳又缩紧了几分,静静等着洞中人的后招。
“靠,憋大招的前奏啊!”凌峙桀索性闭了眼,“还是集中精力想脱身的办法实在。”可这条鞭子实在邪门,不仅制得自己动弹不得,连“悯心”都指使不动,整个灵魂就像被禁锢在了自己的□□中,而此刻自己的□□更像是一个安放灵魂的器皿。“难不成这条鞭子也是什么神器?这神器也太廉价了吧,随便逛逛都能碰上那么一两件。我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是服了自己了,这时候还能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不过,貌似靠我自己还真就解不了局啊!天——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条什么鞭子啊,居然连‘锁魂链’在它面前都跟条普通铁链似的。”
七想八想的,凌峙桀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雷声:“打雷,怎么神仙打架还能打出雷来?还是某人不经意间引动了劫雷?”心中一惊,凌峙桀猛然睁开双眼,狐疑的望向天际。
空中乌云翻腾,绵密的透不进一丝光线;远处隐隐闪过几道惊雷,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劫雷。凌峙桀虽未渡劫,却在小的时候有幸见证过门中一位前辈的飞升经历,雷劫劈下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留下的还有那位前辈渡劫成功后的一派祥和风光。所以,他很确定那一道惊雷不是劫雷。
“隆隆”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凌峙桀清晰的听到声音来自脚下,一声盖过一声,紧接着目光所及之处渐次抖成了一片:山在动,什么情况?
是的,整片山在“隆隆”声中非常缓慢的动着。可惜凌峙桀被压制着只能用眼底余光去看,看不清个全样。到是白无常,身在半空、视野开阔,山体一动,整个情形到叫他吃了一惊。
直到此刻,白无常才分出些许心神仔仔细细的审视着脚下这一片山区的全貌。越看眉峰越是锁紧几分,心底不禁疑惑:他这是已与这周边山脉连成了一体,还是仅只控制了这一片地区?狐疑中再是聚精细瞧:这山脉走势居然越瞧越向一具人形:难道他真与这山脉连成了一体?怎么可能……
正待细究下去,白无常忽觉眼尾余光闪过一抹鞭影,紧跟着四周同时有刚劲的鞭风扫向自己。白无常心底大惊,眼急处寻到一道空隙整个人一缩身向前窜去。这一窜竟让山洞中那条拖着凌峙桀的长鞭得了机会,一下将人拉回了不少距离。洞中人见势得利,又是几鞭自洞中疾射向白无常正身。鞭影翻飞、此起彼伏,逼得白无常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下险些被抽中几鞭。好在他身形迅捷,总是在最后关头躲了过去。只奈何先机已失,难免处处缚手缚脚,更何况手里还要顾着凌峙桀。白无常有想过要喊黑无常帮忙,数次用余光扫过,都只看见黑无常被那些新娘团团围住缠斗,未免他分心,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能无视冥府的人,通常都是有本事的。但未得道飞升的却是极少数,此间洞中主人便是其一。洞中人窥中时机,再是祭出数鞭偷袭向白无常。
白无常本已险象环生,才躲过一轮攻击,偷袭而至的长鞭已至身后,只是慢的半拍,一条长鞭已是结结实实的抽中了白无常的右肩胛处。白无常吃痛一声闷哼,手间一松,“锁魂链”自他掌中滑出;待得回神再抓时,链条那端的人已经离山洞只有咫尺距离。
山洞中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阴森森的扯了扯嘴角,手低鞭诀不停,缠斗中的长鞭顿时分出几股纠缠穿插着专取白无常抓着“锁魂链”的右手。
黑无常一掌击飞一名新娘,眼中所视皆是白无常被长鞭抽的血淋淋的伤口。他要救援,却始终被洞中人的新娘死死拌住。这些新娘皆是死物,不知疼痛,只是听令行事;更要命的是即便打残打废了,也会有同等数量的新娘替补上来。
“放手。”凌峙桀眼见得白无常为了自己一身伤痕,心底不知何时涌上一股怒意,他是个不喜欠人情的人,可如今这个人情,算是真正的欠下了。不论白无常是为了什么如此执意要救自己,他如今的一身伤,终究是因自己而起。
堪堪自喉间逼出“放手”两字的凌峙桀直直瞪着白无常。他是真的希望白无常放手,至少这样还能有个人回去搬救兵;要是都折在这儿就太划不来了。
“他是不会放手的。”洞中人阴恻恻的笑着,“放手了,回去可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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