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我们谈谈好吗?”凌俊彦上前搂住妻子,柔声问道。
水清柔习惯性的靠近他怀里:“谈什么,如果是峙桀……”
“就是儿子的事。”凌俊彦那话语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他知道水清柔的性子有多倔,“你难道还看不出儿子最近不一样了吗?”
“有吗?”水清柔心底一紧,故作不知的笑道,“是你多心了吧。”
凌俊彦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妻子坐进沙发,严肃道:“柔柔,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那么宝贝峙桀,他的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你都能读懂,怎么这次就无视了呢。”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应该理解的呀。”水清柔长叹一声,卸去了一切的伪装,柔弱的注视着丈夫,“你应该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呀!你也知道我是那么的疼他、那么的宝贝他、那么的爱他,所以我怎么能够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到他受伤,还是伤的那样的重。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我教他习武、练气、带他回师门,不是想要他拯救苍生、去做什么救世主;我只是想他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快快乐乐的呀,可峙桀就是不明白。他表面总是对谁都这么冷冷淡淡、事不关己,可真见了别人有难,他总是会逞强……”
“既然不想他做什么救世主,那又何必非要带他回师门呢。”凌俊彦跟着一声长叹,“练练拳脚也是可以强身健体的,不是吗。”水清柔轻声面对丈夫想要反驳,却被凌俊彦先一步阻止了。“其实你是爱才,以峙桀的资质,不带他回师门那是真的屈了他。可既然学了一身的本事,又岂可碌碌而为呢。师尊让他下山,不就是要他经历人生、体会个中滋味,从而得证大道吗?渡人先渡己,他若连眼前的好友都不帮,那他将要如何去面对那威力惊人的雷劫。柔柔,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峙桀迟早是要飞升的;难道你要他在渡劫时多添罪孽吗?”
“我……”水清柔听着丈夫的话,无言以对。丈夫说的道理她都懂,可她终是舍不得啊!
凌俊彦紧紧搂着爱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孩子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你现在拦他、阻他,就不怕他将来怨你、怪你。”
“我……我……”水清柔闭目一声长叹,将贴身收藏的一把钥匙给了凌俊彦,万分不舍的注视着丈夫良久,默默的起身回房。丈夫说的是对的,他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去替儿子安排他将来的路;即使是因为太爱他,她也没有权利替他做任何的决定;她更没有勇气在将来的某一天去面对儿子那怨责的眼神。
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钥匙良久,凌俊彦终于起身。他跟妻子说的轻松,可真要面对时,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深深吸口气,凌俊彦敲响了儿子的房门:“峙桀,我可以进来吗?”
“爷爷。”开门的是昭昭。昭昭让过身,轻声道,“公子在床上发呆呢。”
“发呆,不是练功吗?”凌俊彦愣了愣,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他怕小孙子分不清练功和发呆说错话,导致自己打扰到了儿子。
昭昭不乐意的扔了一白眼:我就这么笨吗,笨的连发呆和练功都分不清。嘟着小嘴道:“公子肯定是在发呆,昭昭绝对没说错。”
“好、好,发呆、发呆。”凌俊彦见着小孙子不满的嘟起小嘴,立马好言哄到,“是爷爷不对,不该怀疑昭昭,爷爷道歉,啊!”
这还差不多。昭昭收起嗔怪的眼神,甜甜一笑:“我和小白要睡觉了,爷爷晚安。”说着扯了小白溜出了大门,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凌俊彦等到昭昭和小白离开关门后,才走进儿子的卧室。凌峙桀的房间有独立的起居室、书房、卧室、卫生间,这是他懒的表现。在被师尊踹下山历练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与自己卧室相邻的两件客房将它们打通,装修成了一整套;要不是水清柔拦着,这间屋中屋说不准还得多几间房呢。
“峙桀,爸有话想和你谈谈。”凌俊彦进屋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宝贝儿子。
凌峙桀现在的心里郁闷无比,根本没功夫理会自家老爸。
凌俊彦得不到回应,心里一阵哀叹:这回算是真把儿子给惹毛了,不理人了都,要在从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儿子孝顺、懂事,不是没主见而是懒得发表主见,所以事事都顺着他们夫妻的意思,可这并不表示儿子没性子、没脾气。
凌峙桀的不搭理,弄的凌俊彦有些手足无措了。想了想,凌俊彦决定自说自话的把要说的说完后走人,听不听的就让儿子自己决定去。想好了对策,凌俊彦倒不觉着尴尬了,慢悠悠的在床边坐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钥匙轻轻的放在床头柜上:“峙桀,你不要怪你妈,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凌峙桀没吱声,只是偷偷瞥了老爸一眼。他当然知道老妈是为自己好,也能理解老妈不舍的心情;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怎么反对。只是言行上的不反对,不代表心里上的不抗拒,这种心理层面的抗拒,又多多少少影响了平日的言行;因此,他对唐婉婷既不反感,却又喜欢不起来,总是尽可能的找理由不与她接触。他清楚爸妈一定感觉到了,但他们却选择了无视。
“你要知道,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一个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又有哪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小孩呢?”凌俊彦知道儿子懂他们的心,这从他的顺从就能体会到;但这些体会、感受必须说出来才能解决彼此间那无形的隔阂,“自从加入了考古队,你回来哪一次不是弄的遍体鳞伤,你叫你妈看了怎么不心疼,就连我看了都心痛的想要冲到考古队去狠揍那曹博士一顿,他怎么可以让你们这些孩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凌峙桀无言的听着,那字里行间中透出的对自己的疼爱是那样的叫人不容置疑。
“可这毕竟是你选的路,就算有风险,你也必须去面对;所以我没有阻止。”说到这儿,凌俊彦停顿了许久,因为他也曾经挣扎过、犹豫过,只是他没有付诸行动。“我和你妈是真的很中意唐婉婷,很想让她做我们的媳妇;不过,显然柔柔的举动叫你对人家反感了。我们原以为你有了女朋友便会逐渐淡忘考古队的事,不过明显的再一次事与愿违了,只是给了你更加怀念那段日子的体悟,让你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考古队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的吸引你,但能交到这许多真心相交的朋友,我还是很为你高兴的。”
凌俊彦回过头,微笑的看着儿子:“这次是我们的错,不该自私的替你决定什么;所以,你能原谅爸妈吗?”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凌峙桀移开目光,不忍再看父亲眼中那满溢的恋爱与期望,小声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没有拒绝你们为我安排的一切。只是,我还是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知道,我都明白。”果然,儿子明白他们。凌俊彦宠爱的将儿子揽进怀中,“所以,我们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要那是对的。钥匙我放在那儿,你想回考古队那就回去吧。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你一定会保重自己,嗯?”
“嗯,那是当然的。”凌峙桀点着头,将钥匙那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郑重的应承,“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爸,谢谢。”
“傻儿子。”凌俊彦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颊,那是儿子小时候他最爱做、也最常做的动作。那时的儿子,胖嘟嘟的,谁见了都想亲他两口、捏捏他的小脸蛋;可如今,儿子已长成了俊逸不凡的少年,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很晚了,我可困的眼皮直打架了。晚安,儿子。”
“嗯。”凌峙桀揉着有些痛的面颊,不乐意的微嘟着嘴,“晚安晚安,我也要睡觉了。谢谢你,爸。”
即将走出房门的凌俊彦顿了顿,唇边淡淡的笑,更深了几分。
凌峙桀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昨晚与父亲的一袭长叹让他轻松了很多。神清气爽的他哼着小调整理好了仪容,小鸟似的飞下了楼梯。他的明朗、喜悦瞬间感染了整个“凌宅”。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嘴甜的笑容,就连毒辣的眼光,此刻看去也变的那么的柔和、明艳。
“公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小白拉扯着有些穿歪的衣袖,边迷糊的说道。
昭昭一耸双肩,关上房门与小白一曲下了楼梯:“谁知道呀,反正公子今天高兴就对了。”
“高兴才好,前几天那气压低的,都能把人给闷死。”小白用五指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问身边的弟弟,“怎么样,头发乱吗?”
昭昭认真的看了看,笑道:“还行,能见人;要是再梳梳就更帅了。”
“能见人就成,太帅就不需要了,会出人命的。”小白长叹口气。他早说了不要进四班那个疯子班,公子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害的自己一下课就像过街老鼠似的乱窜躲人。躲谁?不就同班那一群花痴女生呗。他现在算是见识到女人真正花痴起来的功力了,绝对能要人命。
昭昭接着小白也是一声长叹,兄弟两算是同命相连了。只不过一班的女生很含蓄、行为不似四班那样张狂,但每天桌肚里的情书多的他都塞不下自己的书包了。
“两个一大早叹什么气呢,没睡好还是没吃饱。”凌峙桀边吃早餐边注视着磨磨蹭蹭下楼的兄弟两。直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牛奶,也不见两小子下到楼来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动作快点,等下我们就要出发了。”
出发,什么意思?没听说今天公子有什么安排呀!兄弟两询问的互视一眼,急急走到餐桌边。小白好奇的问道:“公子,我们今天要出去吗,去干什么呀?”
“去考古协会。”凌峙桀笑望着两小鬼,解释道,“我们已经拖了大半个月了,现在得是时候去追茜姐他们了。”
原来如此。昭昭与小白面无表情的继续吃东西。他们早知道自家公子会去追张茜那帮子人,只是没料到会拖这么久。昭昭边吃边问:“那这次我们要去哪个朝代啊,别告诉我又是乱世啊。”
“猜对了,只是这个乱世比秦朝要好很多。”凌峙桀突然间有些很无奈。那天在“八亦居”翻看完茜姐留给自己的历史文案后,他就觉得这帮男生女生不但精力旺盛,还非常富有冒险精神。调阅了他们从前的任务记录,惊讶他们的选择几乎大多都是那些不太平的年代。真是群爱冒险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朝代啊?”昭昭的好奇心被充分的吊了起来,不依不饶的问道。
唉,这个小磨人精,想卖个关子都不让。凌峙桀为自己找了这么个缠人的小家伙儿默默哀叹了一声,才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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