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识灵海里……附着一个大乘境神君的残魂？

还掌三界作物？

聆凰，“……”

怪不得里面都是田！

怪不得时不时还有个语音效果！

所以真的不是她的个人气质问题！

聆凰在最初竟有一丝莫名的窃喜，但随即，在满是温热火焰的屋子里打了个寒颤，对未知力量的担忧与恐惧汹涌侵袭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明艳姣美的脸上神色僵硬，她缓了半晌才敢出言询问，“那我……我会怎么样？”

火光直冲天际，在无垠的黑暗里肆意勾勒轮廓线条，缭绕飞舞的火星点缀其中，炫目得竟是比阳光还要耀眼。

凤卿淡淡垂了垂眼眸，掩去所有情绪，聆凰没能等到答案仰头去看他，在他身后已有被火光映在地面上的倒影，明明重重，好不真切。

聆凰：大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时候，就一定要讲啊！

过往看过的修真小说一股脑地被迫回放，脑子里就仿佛播放着滚动的弹幕，她声线有些细微的颤抖，又被火焰燃烧的声音揉平，“我是不是要被夺舍了？”

凤卿抬眸看她，面色仍是平静，但猩红眼底盛满嫌弃，“夺舍乃魔界邪术。”

清风霁月的天界诸神们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踏着火光，他慢慢踱步回到了垂花窗边，喃喃自语似的说，“倒是小看了他，竟能使残魂重回天界。”

玉简余温尽散触手冰凉，聆凰分明记得只余残魂的殒灭神仙回天乏术，遂更加不解道，“可他的残魂附在我的识海里意欲为何？我一个散仙道行低微，莫不是有能帮到他的地方？”

凤卿，“不知。”

聆凰，“那您、您同他熟吗，我曾尝试在识海与他沟通却不得回应。”

凤卿，“不熟。”

聆凰，“……”你骗人！你刚刚才笑得那么好看！

风带起他的发丝，长发扫过掌心传来若有似无的轻微触感，凤卿微微抬手，看着自己白皙得如同羊脂玉一般的手指，缓慢地，用力地，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攥握成拳。

铺撒在宫殿各处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收敛势头，消失不见。黑暗重新夺回世界，连同空气里弥漫着的灼热也一齐驱逐。

屋内安静了一瞬，接着聆凰只能听见轻柔的风声。她不禁朝屋外望了一眼，明明与来时无异，却不再让她感到恐惧。

她起身，雪白的裙角仍是不染纤尘，与黑夜形成鲜明对比。聆凰放轻步子走出些距离，将两盏琉璃灯重新取回手里，就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噢？我以为你挺喜欢待在这儿的。”

聆凰，“……”

他侧着脸，身前是尚无光亮的地平线，薄到近乎透明的琉璃灯光倾洒在他的脸庞，光与影之中笑意若有似无。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凤卿图的压根不是她的人，是她田里那丛木头！

聆凰：混得还不如木头，忽然就很气。

她冲凤卿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右偏殿。视野忽然开阔起来，聆凰感受到拂过脸颊的风，她提着琉璃灯慢慢回到了正殿。

或许是因为子夜时分已过，宫殿重回安宁，她弯下腰扶正倒在地上的圆椅，揽揽裙子坐在一旁的地上。

聆凰闭上眼，念力起，进了自己的神识灵海。

田间依然是那副有些贫瘠的模样，没有浇灌千年雪的冰珍糯稻稻茬躺在田坝上做梦，聆凰照例给它们浇了些泉水，她看着田地的颜色，忽然发现……好像成色变得好了些。

她的炼气境是借丹药提上来的，有些虚浮的底子在今晚被凤卿那顿痛击队友的操作理清周天脉络，不得不承认她丹田里的灵力浓郁了不少。

所以，她的个人修为与田的质量挂钩？

聆凰，“司农神君？”

尝试着在识海内呼唤这栋宫殿的主人，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又换了一种称呼，“君影？”

田坝间一片寂静。

她收了心思，目光落在了田边的盒子上。

这一回聆凰挑了个浅色木盒子，那声音——应是君影——便又响了起来：

【九重橡胶树，灌以人鱼之泪，产纯白乳胶】

她默默放下，这个材料是她打扰了。又拿起雕花镂空的：

【黄金谷麦，灌以初日花露，松软可口花香四溢】

聆凰把它放去了另一边，初日花露听起来不是太难寻，最后捡起翠玉模样的：

【沧山灵玉树，照日落霞光，镇惊制怒】

……日落霞光？

那不就是这儿吗！

聆凰眨眨眼睛，明艳姣美的脸上渐渐攀上欣喜，欢天喜地地把灵玉树给种下。

*

地平线上有了光，海天相融的地方能看见茫茫云雾，先是红，再是金，最后天光尽然挥洒。

绯色的花枝绽放在树梢，盛大又妖娆，聆凰站起身动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捂着嘴打个哈欠，往中庭走去。

凤卿那袭红色的衣袍沐浴在春光里，与花争艳。他负手而立，正闭着眼，聆凰远远打量他，觉得他今日心情应当不错，周身的平和不像往日那般起伏不定，就连红云的行驶速度也没有那么离谱。

但仍然，是个会被交警叔叔开罚单的速度。

令她没想到的是，凤卿带她去到的地方，竟然会是蟠桃园。

瑶栖抱着个空的水壶，对聆凰的拜访很是意外，“怎的这般早，你不是在司命神君那儿办了自己的差事？”待看见她身边的凤卿，抿抿唇快速行了一礼就立在一旁不说话。

聆凰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同样闭上嘴当个貌美的花瓶。

天气非常晴朗，蟠桃园的桃子们被春日的太阳灼得微微发烫，香甜气息带着点微醺，清风一吹叫人心存向往。

聆凰的衣角落了朵绯色的桃花，她伸手抖抖裙子，被风吹起的弧度交叠在凤卿的袍上，红与白在一起煞是好看，她沉默着把裙子抚到另一边，朝一旁迈了一小步。

小举动瞒不过凤卿，他懒得搭理她，目光沉沉落向自桃林中走来的连城。

连城今日梳了一个双刀髻，额间点了朵桃花花钿，似是喜爱素雅，聆凰见她许多次，她都穿着淡色的衣裙。连城乍一见他们也是惊了下，询问的眼神飘向瑶栖，得到对方轻微的摇头。

她只得硬着头皮走近。

凤卿对她的犹豫不置可否，言简意赅地问，“你最近可去过忘川？”

这问题像是枚锋利的钉子，连城的脚步顿时停下，敛起眸。

聆凰咽了口唾沫。

见她不答，凤卿声音里也没有染上什么不悦，“若是去仲冥那儿查看过神魂录，可带了忘川水回来？”

连城仍是不答，久闻凤卿凶名的瑶栖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水壶。

四人齐齐不语片刻，凤卿慢慢道，“我需要忘川水。”

诸神殒灭后，若最后一丝神魂也留不在三界，名字将会出现在忘川的神魂录上。只要一日不见那名字，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连城低声回答了他，“有。”

她翻动手腕，一瓶浑浊的泉水出现在她手里。连城把它拿到耳旁，用低不可闻地声音问了句话，瓶子里的水毫无反应，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它递给了凤卿，像是交出了自己的珍宝。

聆凰不明白忘川水代表了什么，却隐约感到一股子揪心。

拿到想要的东西，凤卿立刻召来红云，离开前，他终是侧过身子，神色深凉，却说出了状似关怀的话语，“别再去忘川了，那儿会吸收你的灵力对修炼无益。”

连城一怔。

回过神时，嘴角已经上扬，露出个带着苦涩的笑容，“我得去神魂录找他的名字。”

凤卿动了动嘴唇，最后不着一语带着聆凰离开。

红云第一次符合交规速度。

聆凰坐在云上，眼前是凤卿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看了多久，凤卿抬手把忘川水扔给了她。

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炸起，聆凰几乎嗷地蹿起来以饿狼扑食的姿态接下瓶子，若不是这朵云够大铁定滚落下去玩一把高空跳伞。

没有伞的那种。

她小心翼翼地把忘川水收好，忍不住问道，“这水能听见声音？”

“你知道忘川有多远吗。”凤卿不答，反问道。

聆凰摇摇头。

“若是你这个炼气境去一趟，得耗上三年。便是连城那样的开光境，也需要三个月的工夫。”

但她为了庚辛神殿那个人，年年动身，甚至修为受损快要退到洞虚境。

所幸，千年过去，神魂录上还是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想着，凤卿淡淡道，“因着太远，借着忘川水便能与阎王仲冥说话。”

“那我们要走水，连城仙子想要查看神魂录上的名字，不就又得损耗修为去忘川了？”她不禁蹙起眉。

加速踏板一下子踩到底，红云噌地提速回归从前的疯魔。

回到酒店大门时聆凰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晕车状态，蹲在地上企图静静就听见凤卿带着嘲讽意味的话，“一个小散仙，管的倒是很多。”

聆凰，“……”你说的好有道理。

清唳声随着阴影落下，瞬间遮住整个庭院的阳光，聆凰跟凤卿齐齐抬头，金翅雕上跳下一个身着深蓝衣饰的人，他的模样很年轻，嘴边噙着温柔的笑，非常礼貌地询问，“可是聆凰仙子？”

找她的？

聆凰捂住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站起身，客气地应下。

“昨夜我们探测到此处燃起烈火，遂天帝派我前来查看。”蓝衣仙君解释来意。

接下来他详细告知了根据天界法第三版第十一律第二十条的相关规定，总结来说，就是严打期间还敢玩火，罚款！

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灵石的聆凰瞬间心态都崩了。

罚什么不好，你非得罚款？！

钱是她的命根子！

这一刻，她用豁出去了目光盯住大半夜非要酷炫玩火的凤卿，“我一个小散仙，管不住的有很多。”

凤卿沉下脸。

聆凰伸手一指他，宛如霸道总裁附身，“你点的火，你得负责。”

聆凰：呵小东西，你点的火，你得负责灭掉它（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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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点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