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要办招聘会，自然得过司命神君的眼，毕竟神殿才是找工作的官方渠道，总不能越过它去。

把禾苗留在酒店里，聆凰早早出门去了趟神殿，在他的壁画前等了好一阵，抱着欣赏男团帅哥海报的心态瞻仰颜值巅峰期的成年版司命。

丰神俊朗，眉眼张扬，金冠玉带，锦绣衣裳。

单看脸，也算得上天界门面担当。

聆凰不禁有些忧愁地想，九重天之上好看的人，性格好像都不敢恭维？

......不对。

如今她也是好看的代名词之一。

她摇摇头，摁下这样的想法，眼前的壁画泛起空间的扭动，满脸不耐烦的小祖宗总算愿意出来见她。

司命照例扬起他高傲的头颅，鼻孔营业，“又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情？”

对他的耐心程度跟语气变化早有预料的聆凰笑眯眯道，“叨扰神君修炼是我的不是，可我有一事在这九重天必得您首肯，遂前来同神君商议。”

高帽子光环加载完毕。

她的笑容非常真诚，不仅仅是上扬的嘴角，还有带着笑意的眼眸，这种不停留于皮相的笑让司命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慢悠悠地动动脖颈，端正了视线，将其控制在了平视的高度。

结果只能看见聆凰的腰。

司命，“……”

他眉宇间镀上些阴郁，聆凰忽的感受到双肩传来向下的压力，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将她往下摁。她隐晦地瞄一眼司命收拢在过大的金红衣袍中的手，保持着营业微笑顺应力道席地坐了下来。

毛也顺了，人也矮了，一番折腾后小祖宗总算满意，这才有心思问道，“咳，你有何事扰我？”

聆凰：这是甲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对摆架子的向往。

她面色不变，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给酒店办场招聘会。”

骄傲的小表情僵在脸上，很快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祖宗模样，“要同你这小散仙说多少次，问事情得细言之。”

哦，翻译过来便是，招聘会又是个什么东西？

聆凰非常迅速地抓取到信息点完成语言转码，轻言细语地开始“细言之”，“仰仗您圈的那块儿地，酒店逐渐开始有了生意，竟有些人手短缺。我想着若是能定下一个时间，邀请寻找差事的诸位来一趟酒店面对面商议，契合度或许能够提升一截。”

天界就业率一直处于一个尴尬位置，除了众神没什么生活压力外，两眼一抹黑的工作模式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像太上老君或者司缘司命这样拥有自己的神祇，享三界供奉的大佬们本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和功德，属于顶级资源圈高管，不愁吃穿。

修为不曾获得神位的仙君仙子们，比如瑶栖和连城，他们大都会选择在大佬们手下拿稳定工资，算是天界职场中的中流砥柱，约等于白领。

还有不少，尤其是散仙，争不过高修为的神仙拿不到满意职位，于是更愿意窝在洞府修炼，只在需要灵石或者功德时才会出来，到司命神殿的白玉石板上获取工作地点的讯息。

冷冰冰的招聘文字，即便人去了还不一定合适。

没有明确规划，就算神仙们的时间很多，也不甘这般浪费。

司命细细琢磨了一番聆凰的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撇撇嘴承认聆凰的想法是不错的，可难为的是执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凭什么让众神仙为她的那个招聘会走一遭？

司命问出了这个问题，“若是无人来，你又当如何？”

“我只要散仙，其余仙君仙子请不起，也压不住。”聆凰了然，“现下我还是能开出一些让散仙们心动的条件的。”

毕竟凤卿慷慨解囊，堪称扶贫精英。

该考虑的该打算的她都自己的章程，司命便颔首允了她的招聘会开启绿灯，反正最后都得来神殿办理入职手续，就业业绩也是他的一份。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聆凰笑吟吟地起身行礼，准备回家先补个眠，司命却喊住了她。

“日落之地的宫殿……你待得尚可？”

你不说，她还没想到。可这一提，聆凰顿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司命，司缘，司农，司禄，被唤作四星官，各司其职。四位有其三，司农在仙魔大战中陨落后只剩下前两位。同事之间关系如何她不知道，但司命和司农一定认识，他明知日落之地是君影从前的府邸，还伴有半夜响铃，仍把她扔到那里，必然就是有他的目的。

聆凰：很想问候您亲戚。

聆凰对上司命的目光，本想敷衍几句就走人，却不想他眼中丝毫不见往日的骄纵，眸光清明。

像是，在等一个举足轻重的答案。

聆凰不由得疑惑起自己神识灵海中的残魂，怎的叫这么多人在意？

见她不答话，司命收起难能可贵的平和，不过眨眼间继续走祖宗路线，背起小手沉下脸，语气不善，“问你话呢，可有异常？”

聆凰考虑片刻，又盘起腿坐下，“神君既问我这话，想来是已经知道了。”

司命眼眸中闪过光，能比东珠之芒。接着他做了和凤卿一样的举动，伸手召来了聆凰佩戴在腰间的本命玉简。

聆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已经做好又要被痛击友军的准备。

变为孩童模样的他，稚嫩的手只将将比玉简大上几分，司命两只手一齐握住它，灵力自周身而出，直直落入玉简，却不得窥见任何。

在他动作的同时，聆凰惊讶地发现神识中竟出现充沛的灵力，流淌在她四肢百骸，最后化作金光藏匿在她的丹田之中。

司命神色复杂地收了力，把玉简递了回去。

体内小周天的循环越来越快，呼吸吐纳间过滤而来的力量驱散身体因为两个大夜带来的不适感，聆凰不禁在想，若是人人都来检查一回玉简，她说不定能直接躺赢到下个境界，亦或者下下。

就在她以为司命也会像凤卿那样告诉她些什么时，小祖宗拂袖一扫，把她径直送出了神殿之外，只能听见他透过清风流云留下的言语。

“若是想要解惑，待你金丹后境时再来寻我。”

*

金丹境遥遥无及，招聘会转眼便是。

散仙在天界的定义非常统一——修为在筑基境及以下的无亲缘仙子仙君。这其中又可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像聆凰这样的，因着机缘获得飞升际遇的凡人，一类是修炼成人形的天界灵物。

那种自己修为不佳，但爹妈亲戚各个能打的不能被算作散仙，毕竟仙二代的起跑线就和他们不同，天材地宝堆也能把修为给堆上去，一点也不散。

聆凰自飞升以来未曾与散仙们有过多接触，但禾苗有，小姑娘软糯甜甜的模样很是招人喜欢，聆凰确定好招聘会面试通过者的福利，便让禾苗去一趟散仙院落传递消息。

首先，凡通过者，奖励三晚员工免费体验房券，可出售折现；其次，奖励冰珍糯稻一株，天后名人效应未过，名号又响亮，想要来一尝的人不在少数；最后，酒店开启利润提成计划，依照职位对应等级，享有不同的提成比例，拒绝一成不变的工资，勤劳为己，发家致富。

招聘会定在三日之后，趁着这段时间，聆凰采买回酒店的一切必要材料，总算把桌椅板凳，床榻被褥给凑齐，还从百花园里请了几株大树为宫殿增添绿意。

天时地利皆齐，静待人和。

禾苗起了个大早，天还未曾全然褪去夜的光影，便来到了正殿。她一脸担忧的模样，看得聆凰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这样早，会长不高的。”

禾苗由着她，口齿略微不清地说，“若是无人前来，岂不白费您这样多的精力。”

“不会没有人来的。不说天界灵物，单讲凡人，大部分总是勤劳的。”聆凰对此还是有信心，“若真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左不过多办几次，亦或者指望司命神君，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做所有人的活的。”

禾苗轻声为自己辩驳，“我没有要偷懒的意思，若是真的无人来，我觉得我可以顶住的。”

“不要你觉得。”聆凰总算有机会说出原版正统的明学台词，“要我觉得。”

事实证明她觉得的对。

前来酒店一探究竟的散仙竟不少。

禾苗对着庭院中满满当当的几十人先是一愣，继而满脸开心地起身招呼应聘者们排好队伍。

为求稳妥，聆凰在昨日还特意去了趟蟠桃园，邀了瑶栖和连城过来，半是凭境界镇压以防有人捣乱，半是劳前辈资历许是知晓她不曾知道的传闻。

两位仙子联袂而来，见庭院热闹的模样也为聆凰感到开心，招聘面试台设在正殿，她们刚一落座，瑶栖便凑到聆凰耳边，小声对她说，“可瞧见那位眉心点有花钿，梳堕马髻的那位？”

借着喝水的动作，聆凰动动眼，找到瑶栖说的那人。

“你同她说话时测测她的秉行。”瑶栖道来缘由，“她从前惹恼常阳山的翊繁仙子，被常阳山在司命神殿中彻底除名，不仅如此，百花园和司缘神殿的仙君仙子们，也提及过交予她的差事总是落下差错。”

哇哦，黑名单警告。

聆凰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个瓜，瑶栖又道，“自然，这是我片面听来的评价，她本人如何还得见过才知道。毕竟道听途说便给人安上不是，这样有失公允。”

聆凰再次深深觉得，瑶栖这个思想觉悟和交友范围，不当人力资源当真可惜。

但是挖角挖到天后那里，生出这样想法的她一定是膨胀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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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界招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