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打开, 但似乎是医生来了,在门口叫住余兆楠。
林又心听见有高跟鞋的声音走进来,不久后停在病床旁边。
是一双普通的黑色小跟, 但女人的脚踝细而白, 看上去自然有一种高级感。
“还行吗?”女人问。
余安州懒懒地答:“这不看到了?没死。”
林又心正安逸地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突然,她蹲了下来。
床单也紧接着被掀开。
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林又心呼吸一窒, 攥紧了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举动。
对着这个女人, 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声。
不管是谁, 她都要先过了余兆楠那关。
女人意想不到地朝她笑了笑,神色很温柔, 也同样嘘了一声。
两人默默地达成共识。
床上传来余安州懒散的声音:“妈, 你干嘛呢?”
林又心:!!!
震惊之下,女人已经站了起来。
而林又心此刻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只是像个傻子一样, 在床下听他们说话。
阮晴温柔地笑了一声:“没什么, 看看你床下有没有藏什么可爱的小动物。”
余安州:“……无聊, 有吗?”
阮晴:“有没有你不知道吗?”
余安州:“……”
很快,余兆楠走了进来。
随口问了几句关于他身体的问题,余安州老实回答了。
过了一会, 余安州问:“我妹不知道吧?”
余兆楠:“嗯, 她开学忙。你既然没死,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免得她瞎操心。”
余安州嘴角一抽:“爸您这话有点儿……”
“你爸不一直都这样吗?”阮晴不大在乎地说着, “倒是你自己,什么时候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啊?你现在进了集团,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可以安定下来了。”
余安州:“妈你着什么急。”
“你自己不知道着急,我怎么能不急呢?”阮晴说,“我看老林的闺女跟你年纪差不多大,是不是……”
林又心:“……”
“你可算了吧。”余兆楠冷哼一声,“他这副德性也不照照镜子,哪里配得上人家。”
余安州没忍住咳了两声。
林又心努力憋着气,才没有当场笑出来。
余兆楠和阮晴没有待太久。
本来余兆楠是想在这儿吃顿饭的,被阮晴阻止了,说自己有事要回趟研究所。
于是把带来的一些用品都一一嘱咐过之后,两人就走了。
门关上后,余安州用手敲了敲床:“没睡着吧?”
林又心从床里钻出来,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我那次可没睡着。”余安州毫不掩饰地拆穿自己,“我装的。”
“……”
他手指上的夹子还没拆下来,于是用另两根手指捏住她的手,晃了晃:“这么怕见公婆啊?”
“你瞎说什么?”林又心脸一热,“我才没要跟你……”
“我都听见了。”余安州认真地望着她,目光无比的深邃,“我不会丢下你的,这次不会,以后也不会。”
林又心鼻尖忽然泛酸。
“我会保护你的。”他握紧她的手,神色虔诚,“这一辈子,都好好保护你。”
林又心撇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嗓音却忍不住微微哽咽:“我才不要你保护我。”
如果是这样的方式,她宁愿不要。
这次他能活下来是运气,而另一半的运气,她想都不敢想。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轻声说,“我保证。”
林又心眼眶红红的望着他:“你怎么保证?”
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还有,我一定比你多活一天。”
“不然,你就找一个没我有钱,没我帅,没我温柔,没我对你好的男人,气气我。”
说着,他又不满地摇头:“不行,你还是得找一个对你好的,我不放心。万一我死了——”
“你再说一个试试。”林又心气得甩开他的手,面色狰狞地踢了踢床,“你再说死,我现在就让你死。”
“我错了。”他连连哄她道,“宝贝,我错了。”
林又心刚瞪他一眼,门被敲响了。
几个警察走了进来,带头的是霍城。
“感觉怎么样?”霍城站在床尾问她。
林又心笑着回答:“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嗯。”他转头望向余安州,“你呢?”
余安州拧拧眉:“你不会看啊?”
“没残就好。”霍城盯着他的腿看了眼,随即对林又心说:“你跟我同事出去做个笔录吧。”
林又心点了点头:“好。”
说完,便跟着一个女警官出去了。
开始做笔录之前,林又心问女警官:“叶警官呢?”
女警官笑了笑:“她啊,昨天出任务又冲动,被老大罚了五千米,瘫着呢。”
林又心眼皮一颤,担忧地问:“她没事吧?”
“没事。”女警官摇头,“我们老大是部队出身的,谁没被他这么罚过。”
接下来,女警官问了几个事发当天相关的问题,她都如实回答了。
然后,女警官拿出一张照片。
“我们调取了繁星大厦门口的监控,就是这个人对车子动了手脚,才导致刹车失灵的。你认识他吗?”
林又心望着照片上那人熟悉的装扮,眼眸一颤。
女警官看出她的表情变化,拧眉道:“你认识?”
“不认识。”林又心摇了摇头,“但是这个人前两天好像在车库跟踪过我,还有,十年前我爸车祸去世,当时监控里,也出现过一个跟他很像的人,我觉得,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女警官面色凝重在电脑上敲完字,然后把照片收进文件夹:“行,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会和老大说的。”
林又心点点头:“嗯,多谢。”
女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好好休息。”
等病房里霍城和余安州单独谈完,她才进去。
林又心脸色复杂,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竟然又是那个人。
也就是说,那个人原本是要害死她的,用当年害死爸爸同样的方式。
可是,却连累了余安州。
这根本不是个意外,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再来面对他。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站在玄关口,她脚步迟疑。
“发什么呆呢?”余安州的床摇了起来,他此刻靠坐着,手里端着杯水,微微抬眼望着她,“过来。”
林又心慢吞吞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他握住她的手,温暖牢牢地包裹住她,力道比平时更重一些。
“心心。”他沉沉地唤了她一声。
林又心嗓音里依旧夹着瓮气:“嗯?”
“你是我认定的女人,这一辈子,我们是一体的。”他和她十指相扣,每一个字都无比认真,“没有谁连累谁这样的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心底狠狠地一震,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从来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过去二十年积攒的,这两天像是全都倾泻了出来,要把她掏空了才罢休。
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第一次变得像一个女人,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任由自己软弱。
数不清的第一次,全部都给了他。
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坐下来,然后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湿润:“你这样哭,是要我怎么办?”
林又心忍住抽噎的声音,却控制不住眼眶里奔涌的冲动。
他温柔地掰过她的脸,倾身吻上去,耐心地用唇瓣沾去她眼角的泪。
“也好。”唇齿间尽是宠溺的低喃,“这样才好当我的小公主。”
他愿意哄她,好过让她独自面对,独自坚强。
好过一身盔甲下面,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却从来没有人治愈她。
-
这次住院,两人正好在医院休假,偷得浮生几日闲。
其实真正偷闲的是林又心,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惊吓和悲伤过度,做了个CT一切正常,也并没有脑震荡的症状。
余安州那满头纱布才是触目惊心,叫人看一次心疼一次。
他腿上也有伤,虽然运气好没伤到骨头,但也只差一点点,目前还不能自己下地走路。
林又心最近把工作都交给刘副总负责了。
这几个月下来,她发现刘副总这人就是资质平庸了些,想法天真了些,也因此,心思比较单纯,并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他打下手,林又心多半是放心的。
于是她便心无旁骛地,每天和余安州在病房里谈情说爱,看看电影,从日出腻歪到日落,像极了她梦中那个城堡里的悠悠时光。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愿意从此把时间按上停止键,无限延长这种幸福。
然而,人不能沉湎于眼下,有些现实终究是要面对的。
这天,霍城打电话过来。
“今天早上我们在大公桥南岸发现一具尸体,着装和监控上的男人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戴帽子。经查实,这个人叫赵文刚,曾经犯抢劫罪关了五年,去年才出狱。”
余安州蹙了蹙眉:“出狱后的行踪呢?”
“基本上靠赌博为生,但没什么可疑的。”霍城说,“他死了,很多线索就断了,不过他在老家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虽然很多年没联系了,我们还是打算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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