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聂昭还在床上赖了个床，十点多才在江小霜的催促下带着她去找叶其。

这次叶其还是在她的会议室待着，聂昭深深地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她的办公室，会议室类型的办公室。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如果不仔细观察她身上渗出来的那些血痕的话，看起来确实是个领导模样。

聂昭向叶其说明了情况，问她能不能带着江小霜一起进副本。江小霜也在一旁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肯定会好好配合聂昭，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叶其还挺开心能多一个员工的，只不过这两个员工要绑定在一起，让她有点可惜不能效率最大化。

“可以是可以，这样吧，我先申请一下，争取到时候把你们两个的账号绑定，这样同步率也比较高。这两天短时间你们先培养一下默契。对了，宿舍要给你们换成三人间或者小套房什么的吗？”

“好的，谢谢叶姐！可以的话能给我们换成小套房吗？这样我们三个也方便一些。叶姐你真是太贴心啦！”聂昭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阴差阳错地改善了住宿环境。

江小霜也很开心，“谢谢叶姐！”

聂昭带着江小霜回到了她们宿舍收拾东西。叶其说大概今天下午就会通知她们要搬到哪间宿舍，还说自己会通知方雅琪，让她俩不用担心。

收拾完东西，聂昭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她没吃早饭，又干了点体力活，现在饿得能生吞活鸡。但是有个问题，江小霜一直跟在她身边，鬼又没办法吃普通食物，聂昭又不敢吃阴间食物，那自己是活人这件事不就兜不住了吗？其实聂昭自己也挺纳闷的，这么多鬼，就没一只发现自己其实不是鬼吗？

其他的鬼聂昭暂时管不了，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研究怎么不让江小霜发现自己是活人。看着江小霜单纯的眼神，聂昭产生了一个有点缺德的主意。

“小霜啊，你想好到时候在副本里怎么假扮活人了吗？”聂昭突然故作深沉，把江小霜问得一愣。

“嗯……还没想好，活人和厉鬼最大的区别不就是有没有理智吗？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呀。”

“不不，除了有没有理智，还有很多区别的。比如说小霜你的面色发青，正常的活人不会这样的，还有活人的呼吸、温度等等，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你在副本里被人发现是鬼，那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伤害你的。小霜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对活人下手，但是那些玩家们可不会这样。他们遇见的都是没有理智的鬼怪，被吓怕了，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的！”聂昭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虽然她说的不完全是假话，但是从她第一次进副本的情况来看，就算真发现了江小霜是鬼，大部分玩家估计都是逃命、保命为先的。

江小霜看起来着实被吓到了，本来就泛青的小脸又青一层，看起来不像只鬼，反倒有点像僵尸了。

“真的吗？那昭昭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那我该怎么办啊？姐姐你是怎么假扮地这么好的啊？”

聂昭看江小霜已经被自己吓得快哭出来了，赶紧收了手，安慰江小霜，“小霜你别害怕，只要这几天你跟着我一起学习怎么做一个活人，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到时候肯定游刃有余啦！”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霜你不相信我吗？”聂昭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江小霜的脸，手感有点奇特，不软而且有点虚无，但是并不讨厌。

江小霜愣愣地捂住自己被捏的脸，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相信的。”

聂昭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这么个傻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那个把她吓得要死的红衣厉鬼的啊？！怨气真是可怕的东西！

于是下午方雅琪提着袋子

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看到聂昭在宿舍带着江小霜嗦酸辣粉。

“对，就这样！大口嗦粉，你要做出很烫但是很想吃、很满足的样子，对！”聂昭不仅自己吃的嘴边一圈红油，同时还在对江小霜进行嗦粉教学。

其实江小霜生前也不是没吃过，只是现在她闻不到香气，也感受不到温度和味道，要演得声情并茂还是有点难度的，但是方雅琪能看得出她很努力在模仿聂昭了。

……方雅琪有点无语，不知道这傻孩子被聂昭忽悠了什么，但是她猜是因为聂昭要掩饰自己是活人的身份。。

“别忽悠这傻孩子了。我都知道你是活人了。”

方雅琪平静的声音落在聂昭的耳朵里不亚于一声惊雷，她一时间愣住了，连嘴里刚吃进去的粉都忘了咬断。

就这么愣了几秒，她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尬笑，“呵呵，雅琪姐你在说什么啊？谁是活人？哪有活人？”

“你就是活人。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哪怕是很弱的小鬼也不可能被江小霜的阴气冻得浑身僵硬。所以，我猜你是活人。”

方雅琪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床边走，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低头一看，聂昭正大张着嘴哭嚎，嘴边的一圈红油尤其显眼。

“雅琪姐求求你了，不要说出去啊！我知道雅琪姐你虽然是鬼，但你是一只好鬼，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啊！雅琪姐你救救我的小命吧！我不是有意欺瞒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嚎着嚎着，想起自己找工作的艰辛和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却是入了鬼窝的委屈，聂昭的眼角涌出了悲伤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方雅琪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聂昭的哭嚎，只能耐着性子说：“你先起来先起来，我不会说出去的！要是要说出去的话还会让你们今天去见叶其？早就喊叶其来堵你了！”

聂昭闻言止住了哭嚎，两滴泪珠随着她眨动的睫毛滑落，“真的吗？”

“真的。”方雅琪觉得自己不是有两个室友，而是带了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像这两天这么心累过。

聂昭立马麻溜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还重新端起了那碗没吃完的酸辣粉，正打算重新开始嗦粉，抬头一看，江小霜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原本单纯的眼睛里现在是满满的震惊。

“姐，”江小霜缓缓开口，“你……还活着啊？”怪不得昨天晚上方雅琪说她追着聂昭是在害人，她当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现在一想，原来方雅琪当时就知道聂昭是活人啊！

本来抱方雅琪大腿，一通哭天喊地搞完抽象都能淡定地坐回来嗦粉的聂昭，被江小霜这句话问的脚趾抠地。完了，她不会发现自己唬她学活人的生活方式，实际上只是因为自己想吃饭的事实吧。

聂昭刚想开口解释，没想到江小霜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似的，“太好了！还好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没有真的把你害死，我差点就没办法去投胎了！昭昭姐，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出一点事的！”

聂昭看着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江小霜，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童话里，不然眼前怎么会有天使呢？哪怕这天使已经死了。

看着这两个傻孩子，方雅琪叹了口气，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为什么叶其没有发现你是活人？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发现你是活人？你有什么特殊的吗？”

聂昭茫然，“我不知道啊，当时我是在网上看到叶姐的招聘启事才来应聘的，一直到叶姐拉我进副本看工作环境我才意识到大家都是鬼。”

方雅琪皱眉，“叶其发招聘启事都是在阴间专用网络上发的，能看到的应该只有鬼怪什么的啊。怎么会发到你那里去。”

聂昭仔细思索，但没有丝毫线索。“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不普通的地方只在于我面试被拒了……我当时还能跟叶姐聊天呢。”

“我也想不通，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提起这个，聂昭有点好奇，“雅琪姐，你到底多大了啊，感觉你真的很厉害的样子。”

方雅琪的脸上露出回忆往昔的神情，“可能有几百岁吧。”

“这么厉害啊，雅琪姐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来这打工啊？按理说这么多年不是应该积攒了很多财富或者是去投胎之类的了吗？再不济你也该当个小领导啊，难不成叶姐比你还大？”聂昭已经发现方雅琪脾气挺不错的，而且也没那么多忌讳，所以问的问题也大胆了起来。

“我以前好像是女扮男装去参军来着，但是死在了战场上。”方雅琪说起自己的往事也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杀伐血腥气太重了，没办法投胎，在地府徘徊了很久。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能收到一些家人或者后辈的供奉的，但是慢慢地，可能是他们把我忘了吧，我什么都收不到了。”

“我对于投胎也没什么执念，就这么在地府游荡，做一些能赚到点供奉的小事。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好像变了，新来的鬼魂说着越来越多我听不懂的东西。我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于是经常拉着别人打听，我知道了手机、互联网，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我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向往，再后来，我遇到了招聘的叶其，就来到这了。”

“你别说，外面确实挺有意思的，好吃的也多，虽然我吃不了，但是我可以看。而且现在鬼界的食物也有挺多创新的。”说着，方雅琪从她提回来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杯孟婆双响炮，插上吸管开始喝，“这个是我最近的最爱，聂昭你是没法喝了，小霜你要不要尝一尝。”

聂昭本来因为方雅琪的讲述产生的伤感情绪，在看到她掏出一杯孟婆双响炮的时候直接烟消云散了。她看出来了，这东西现在确实是流行。

江小霜接过方雅琪递给她的那杯孟婆双响炮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了，“好好喝！让我想起了我生前喝奶茶的感觉！”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聂昭就看着自己的两个室友一人抱着一杯喝，其中一个还一边喝一边收拾东西。她没想到自己掉马之后，两个室友就这么丝滑的接受了，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凶相毕露，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果然，好鬼在人间啊！

三个人把东西都收拾到新宿舍，就早早准备上床睡觉了。聂昭还嘱咐江小霜明天自己带她去再买点日用品啥的，同时还要从明天开始尽量培养两个人的默契，教一下江小霜什么不能说。

聂昭在心里无声地感叹，真是个大工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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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坦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