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美丽的喀纳斯冰湖上覆盖了一层白皑皑的雪,在整个山团间显得更加神秘安详。
清冽冷静,钟灵毓秀是这里的气质,就连雪花也与别处不同,天马行空,逍遥自若,闲情逸致的飞舞,没有丝毫外界的喧嚣与纷扰。
万籁俱寂的山谷中,一个头戴黑色兜帽,身披斗篷的姑娘正迎着风雪,步履蹒跚的走着,十分艰难。
她听说,喀纳斯的冰湖之上,有一个叫天空秘境的地方,那里有一桩木屋别墅,里面住着一位神秘之人,他可以为任何相貌丑陋的人,换上他所喜爱的器官,比如眉毛,鼻子,嘴巴,耳朵。
她涉水涉山,不远万里,好不容易进入月亮湾,来到了喀纳斯。
但这里的湖已结冰,山已沉睡。她跌跌撞撞寻来寻去,也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境地,更没有见到欧式的木屋别墅。
昼市已休,想要走回头路,已是不可能,接下来,她面临的更加残酷的生存考验,方圆百里,若再找不到屋舍人家,便会被冻死饿死,或者被野兽吃掉。
她举目四望,白茫茫的一片,上不见飞鸟,下不见走兽,就连桦树松树都隐去了枝干,冬眠在雪衣的包裹下。
广袤的天空,银装的大地,在她苍茫的瞳孔中不断变小,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了。
她身陷囹圄,遍地都是绝望,看不到希望,找不见未来,想起过去种种艰难,想起被人嗤笑,抛弃,她就恨自己命苦,都说天无绝人之路,难道,这次她要葬身于此?
就在她饮雪充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座半隐半现,如雾如幻的别墅,萦绕于喀纳斯湖之上。白云苍狗的人生,总在瞬息万变。希望和失望总是交替出现。
她定睛一看,惊叹万分,这是一棵古老的虬枝大树,枝干如栋,根叶盘绕相交,主干上竟能雕梁画栋,琼楼玉宇,梁枋彩画,精妙绝伦。
若说它是树房,也绝不为过。这棵古树,至少有上千年了,这幢别墅少说也有个上百年历史。
李丁林心血澎湃,急忙奔去,再看那木屋别墅,犹如湖中倒影,又如海市蜃楼,飘渺虚无,神形渐无,她失望的叹口气,“原来是我眼花,空得一场欢喜。”
雪仍旧簌簌落着,寒风彻骨,呼啸而过。
希望全无,她再也爬不动了,脑子里全是幻想出的火炉,烧鸡,拉菲,鱼肉干……
寒冷,饥饿,劳累,困倦,僵硬的身体,失落的心,瞬间昏天暗地崩溃了,昏昏然没了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木屋里了,屋子非常暖和,她就睡在火炉边上的地板上,也不觉得冷。
这里的火焰很特别,蓝色的,靠近它暖而不灼。
她心中有了七八分猜测,难道这里就是那幢木屋别墅?因为方圆百里均无人烟,除了别墅,还能是其他人家吗?
李丁林先注意到屋里的墙壁上挂着许多丝线穿起的眼睛,活森森的,有的转来转去,有的恶狠狠的盯着她,还有的朝着她挤眉弄眼。
她被这眼珠子吓得退后三尺,慌忙要逃离。
一个穿着单薄格子睡衣的男人挡了过来,“有那么害怕吗?”
李丁林又是被惊吓一番,因为他像鬼一样一下子飘到跟前的,能不害怕吗?
李丁林声音颤抖的问,“你,你是什么人?想,想,干嘛?”她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更加不安的揣摩对方的心思。
“我救了你,不该说声谢谢吗?”男人的脸冰冷冷的,苍白如僵尸,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面部肌肉都不见起伏,完全面瘫。
“谢,谢谢。”李丁林见对方说的话有些人情,心中便放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害怕,“这是哪里?”
“面朝冰湖,洞岩自现。没听说过吗?这是洞岩别墅。”游朋方看了她一眼,走到幽蓝色的沙发上坐下,墙上的眼球活跃的朝着李丁林上下飞舞,擦着她的皮肤,一阵冰凉,让她头皮发麻,失声尖叫道,“快走开。”
游朋方挥手一弹,这些眼球立刻安静下来,老实的贴在墙壁上,只保留了一副冷漠的神采,没有丰富的内容。
这地方太诡异了,李丁林很想赶紧离开,但她一摸到自己那很有特色的兔子耳,便镇定下来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我来是为了……”
“等等。”游朋方竖起二指打断她的话,“让我猜猜你来为了什么,是为了你的耳朵吧,你是丁零人。都知道丁零人的耳朵很灵敏,善于驯鹿,为何你要换耳朵?”
李丁林心中的苦,无法对外人诉,只能往自己心里咽,半响没有说话。
游朋方打量着她露在帽子外的耳朵,看的她很不自在。
她换了话题,“对,我是丁零人,但我不想要这双耳朵,听说您这里可以做交易,我想要一双常人的耳朵。”她把‘常人’特别强调了一番。
“真不巧,老板不在家,你隔日再来吧。”游朋方说话干脆利索。
“老板?他是谁?什么时候回来?”李丁林有些失望。
“苍墨云就是这洞岩别墅的老板,他的大名你也没有听过?”游朋方有些鄙夷的说。
“哦,我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换那么,一双耳朵?”李丁林有些焦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游朋方脸色一变。李丁林明显觉察到自己说话有失妥帖,想赶紧圆回去说,“我不是怀疑他能力的意思,我是担心……不不,也不是,我怕,啊呀,我……”
说了半天,李丁林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才能清楚表达她的意思,但她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怎么表达,里面都有对人家技术的怀疑,她当然也怕换不好,换坏了,她这一生就毁了。
游朋方也不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将她扫地出门,“你还是回去吧,就算墨云回来,也不会和你做这笔交易的。”
“别别别,我口误,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那个,天色已晚,大雪封山,能不能让我留宿这里,给些吃的和水,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李丁林捂着肚子,有些哀求。
游朋方原本刻板的脸色有了变化,特别是那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立刻鲜活起来,木讷的唇角也咧出轻轻的弧度,“这里,从不留宿,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什么?”李丁林追问。
“不过,也是需要付出代价,交易的,美女若能陪我一晚,也就当作你的住宿费了。”游朋方呼的一下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用右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
李丁林这才注意到他手的不同,他的左手戴着银色丝线织成的,如缎子般光滑银色手套,总是背在身后,很少使用,右手没有戴手套,皮肤光洁如小麦色。
他的右手刻意的背在身后,悠悠的说了句,“如何?”
李丁林虽然怯懦,但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儿,在她心里,秘境,洞岩别墅应该是很神圣,庄严的地方,这里住的人也一定是个有道德的好人,怎么开口就让她做这种交易?一种愤怒之情油然而生,“想不到你们这里竟然是污秽之地,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想走?这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游朋方脸色更惨白了,带着扭曲的五官,愤愤然的说,显然被她刚才那句话刺激到了。
游朋方鬼一样的飘过去,挡住了李丁林的去路,此时,他的面孔狰狞,整个屋子都能感觉到一股捩气。那些沉睡的眼珠子似乎也感受到这种捩气,忽然活跃起来,一个个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悬浮在空中,将她围在其中。
李丁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向后退着,呼吸凝结一处,不敢细咽,颤巍巍的说,“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再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游朋方此时的表情很生动,也很可怕。
这些该死的眼珠子,还有从上垂下来的长舌头刚好落在李丁林眼前,吓得她魂飞魄散,连连尖叫,这场面难以言说,十分精彩。
李丁林吓瘫倒在地,心还在大声的咕咚咕咚乱跳,脑子绷得紧紧的,不知接下来还会不会从四面八方蹦出眉毛,嘴巴,鼻子来。
“再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游朋方大声说着,似威胁,也似警告。
李丁林抱着头缩成一团,她说错了吗?他的话已经侵犯了她的人格,这种交易,明显不公平,这算什么?趁人之危。她不敢说出来,怕他再发个怒,再蹦出个嘴巴将她撕裂。
“你为什么不敢重复了?我要你再重复一遍。我告诉你,你敢说洞岩别墅是污秽之地?就是在说墨云,他是这里的主人,是我心里最崇拜的人,我绝不允许别人对他有任何污蔑。这个地方,几百年了,凡是诅咒过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和报应,你居然敢亵渎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游朋方慢条斯理的演说着,字里行间无不透出了对这里的尊敬。
李丁林支支吾吾,很委屈,也很害怕,“我,我没有说他,只是,只是你说的交易,很不公平……”
“公平?你知道什么是交易吗?交易从来都是不对等的,你天真的以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我告诉你,凡是来这里做交易的,都要付出代价,付出他的七情,六欲,才能换来一副精致美丽的器官,一个没有**的人,他不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的。”游朋方字斟句酌的说,倒像是一番真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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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洞岩别墅(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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