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夏绒已经睡着了,眼睛一睁眼便先闻到一股子糊味,弹射进厨房关火,还是收获了一锅糊掉的橘子,心如死灰地去开门拿药,骑手跟他解释说上一个骑手出了点事所以换人来送,希望夏绒别给差评,夏绒当然不会去给差评。
倒了点水囫囵将退烧药吃掉,身体酸痛,厨房里的失败品他暂时不想去处理,怎么都不该出错的东西出了错,他也是活该,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话说他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来着。
应该挺久远了吧。不对,是在谢慕卿家,也是这么难过吗?多久才能好?
他差点忘记了,谢慕卿有姜白,私人医生,还随叫随到,而他现在只有自己。
上天也是眷恋他的,再次昏睡醒来后莫名脑袋轻了,可想到那糊掉的橘子。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甜品博主夏绒熬糊过一锅橘子。
算了,等他下回去拜访张景舅舅的时候再重新带一箱回来,正好这次没有给剥橘子和熬煮的过程加镜头,重新做的时候可以加上。
秋天是萧瑟的,飘零的,房子外边的落叶总是会飘到夏绒家的阳台上,与他之前住的江景房一点都不同,从前的夏绒站在窗前只会远眺,现在夏绒站在窗前习惯俯瞰,看形形色色的人于小巷中穿梭。
一个人于另一个人的意义到底在哪呢?如果没有血缘的羁绊,又能够走上多远。
送礼这事夏绒经验约等于零,茶叶这东西他也不咋个了解,但他想到一个人,盛世离,这家伙天天泡茶。
接到夏绒的语音通话的时候,盛世离正在加班开会,公司在离了夏绒这个“大脑”后他又忙又心累,“散会吧都。”他一句话落,便拿着手机回了办公室了。
“出什么事了?”盛世离有些担心的问。
夏绒手里捏着片树叶的把子打转,有些无语:“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你平时连个消息都不乐意回的人,都给我打语音了我不得重视着点,加班开会都直接散了。”盛世离说。
“咳咳。”夏绒嗓子不舒服没忍住咳了两声,“真没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江西这边有什么好茶吗?我想买点送人。”
“茶?送什么人?”
“啧,别问那么多,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夏绒不讲理。
“……”
“你是不是感冒,我听你……”
“挂了。”夏绒不给对面多问一嘴的机会,“咳……咳”,他这破嗓子。
盛世离给他推荐了一家茶社,让他到那里去买茶,说保准不会错。他用手机一搜,他住城西,茶社在城东的城东,细算下来快赶上他去橘子种植园的距离,开车估计得一两个小时,真是信了盛世离的鬼话。
次日,他穿戴整齐,没有用香水,戴上了口罩,提着口锅出门。昨天不止是橘子糊掉了,锅也被他给煮坏了,幸亏他当时点了药,有外卖小哥打电话,不然他可能得赔人家一房子。
将锅扔进垃圾桶,他上了小区门口约好的车,司机是个自来熟的和蔼大叔,“去这茶馆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啊,小伙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是外地人,只是听说那里的茶不错,想去尝尝。”夏绒这么道。
大叔的表情却有些奇怪:“那边什么时候接散客了吗?”
谁知道呢?盛世离只跟他说过去报名字就行,难不成是盛世离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夏绒不想过多解释,顺着话头:“是有朋友带我过去,听叔的意思叔是常去吗?”
“哎,咋可能哦,我要是能常去还可能在这里开车吗?我老婆在那里做保洁,工资可高了。”司机大叔笑道。
“那还挺好。”夏绒点点头。
司机很明显还想多跟夏绒聊几句,但夏绒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去买点茶叶,要真进不去,不接待的话,他可以试试多给点钱,还不行那就算了,也不是只有那一家卖茶叶,他平日在某些事情上并不过多执着,内耗自己。
车子果然开了快近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夏绒一路闭着眼,实际上压根没睡着,司机大叔的车技很好,但车子的舒适度可见一般,与某人的肯定无法比。
下了车就是古色古香的巷子,有不少书店,手工店啥的,茶社在最里头点,有着一个十分巨大且醒目的牌匾,夏绒抱着试探性地心里去到门口,大门是敞开的,里头的院子特别美丽,各种树木,高大的银杏,还有桂花,月季等等。
很快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素袍的男青年过来接待他,“请问您是?”
“一个朋友推荐我过来的,他叫盛世离。”夏绒如实道来。
“这边跟我来吧。”男青年在前面引路,夏绒便落后半步跟着,原来除了外院,还有后院,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小桥加流水布局的那叫一个意境,青年把他带至一间茶室,说稍作片刻便走了。
夏绒原本以为会出来一个上年纪的大叔来接待他,这才符合他对这里给他的刻板印象,谁知道门再次打开后他看到的是一个俊朗的男人,穿得是类似天蓝色的云锦绸缎,夏绒想到了两个字,仙气。
“夏先生这边坐吧,我来泡茶。”男人对夏绒说。
两个人面对面着茶桌坐下,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稍做停留,“夏先生可以将口罩摘下,没关系的。”
“感冒有些严重,传染了不大好。”夏绒迟疑,他看到对方泡茶的手法行云流,颇具观赏性,对比下来盛世离办公室里的操作就像是小打小闹,一杯泡好的热茶放置他面前。
“没关系的,这茶可以缓解喉咙不适,尝尝吧。”
人家都这样说了,夏绒怎么还好拒绝,将口罩给摘了下来,这茶确实喝起来很舒服,入喉有种奇妙的清凉感,夏绒放下手中的茶,步入正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想从这边购入一些茶叶,可以吗?”
与夏绒一饮而尽的喝茶方式不同,对方喝茶明显可以看出是用“品”的,对方将茶杯置于桌上,“茶叶的话不用担心,我待会让人去取就好了,我们这边是不单独出售的,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那盛世离,你们关系很好吗?”夏绒好奇。
“他是茶园的股东,当然可以随意。”对方又给夏绒面前摆放上了一盘茶点。
这茶点光从外边看没什么特别,就是暗绿色的小饼干形状,但就以夏绒吃到至今的甜点来说,都是一等一的水平,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一个茶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了,人家有资本。
夏绒和对方没什么话题,着实有些尴尬,但对方似乎很能理解夏绒,一盏茶尽便对夏绒说:“夏先生是想多坐会,我再带你去院里逛逛,还是我直接让人去取茶?”
“直接让人去茶就好了,其余便不多麻烦。”
两人来到银杏树下等待取茶的人过来,夏绒抬头仰望,“天冷了,多穿点衣服,要注保暖,嗓子不舒服烟就别碰了。”旁边人的声音让夏绒顿然愣住。
“你在跟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夏绒的心突然一紧。
“这是谢先生托我带给你的话。”对方这么告诉他。
哪个谢先生,还能有哪个谢先生,夏绒提着茶叶走在巷子里,拢了拢大衣,眼眶泛酸,谢慕卿就像一根倒刺狠狠地扎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放得越久,想要拔出来就越痛苦。
他都尽力不去理某人了,他也不知道某人现在生活的怎么样,凭什么那人可以对他了解成这样,这不公平,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他仰起头。
夏绒你不争气。
*
昏暗的灯光,谢慕卿一只手握着袖扣,一只手点着桌子,“我都跟你说了,这个季节感冒是正常的,没必要那么担心,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飞过去看看不就好了。”旁边坐着的姜白显然快要被逼疯了。
“让你看的夏绒母亲之前的身体报告你看了吗?”谢慕卿问。
姜白一拍手,“想要跟你说来着,被你一顿惆怅给搞忘记了。”
“说来也巧,我很早之前亲眼见过夏绒母亲,在她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当时我才不多大吧。”姜白回想着。
“说重点。”除开对夏绒,谢慕卿就是这么个无趣之人。
“重点是我还真有办法知道夏绒母亲之前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但需要点时间。”姜白早就习惯了谢慕卿这鬼样子,他玩弄着桌子上的地球仪。
谢慕卿点桌子手的停下,转动椅子,直勾勾地望着姜白,“快一点。”
姜白起身,“这是我不想快吗?我也想快啊总得一步步来吧。”他来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别再这样逼自己了好吗?别马上人没追回来,你自己先变得不正常了。”
“我就不多待了,走了,今晚答应了宫厥出去吃饭来着。”姜白摔门告辞。
窗外的光刺地谢慕卿眼睛疼,变得不正常了吗?他早不正常了,怎么能叫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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