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关入天牢，一月后，受天刑。”

“天帝，小仙并没有背叛天界，这一切都是魔神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天界，请天帝信小仙！”

“小仙绝不可能背叛天界！”

“是吗？”上座的天帝神色冷酷，“那为什么你回来这件事不是魔神的阴谋呢？你若是不回来，天界怎么会乱？”

“单凭你是魔神的一部分，就足以承受天刑！”

无论沈清漾说什么，天帝都不信她，她被关入了天牢。

她被关了很久，周围的阵法十分强悍，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成功逃出去。

最后……她被拉到了受刑台上，所有人都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雷霆之力在空中翻滚，猛地劈了下来，刺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沈清漾如溺水的人般大口喘气，她是被疼醒的。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沈清漾蜷缩在地板上。

魔神凉凉道：“怎么？做噩梦了？”

“你对天帝有那么多的信任，那天帝对你呢？天界所有的神仙又是怎么对你的？”

脑海里很快出现之前被天兵抓去见天帝的时候，她见过那些神仙看她的眼神。

“这样就对了，在她们眼中，你只是魔神的一部分，可有可无，她们伤不了魔神，但却可以把那种憎恨与厌恶转移到你的身上。”

“因为你和我，本就是一体啊！”

“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们会为了对方而努力奋斗，我会为了你……报仇的。”

魔神缓缓吐出这些字，她能感觉到沈清漾的心防在减弱，只要再推一把，她们就能融为一体了。

“你想出去看看吗？”

半镜话音落下，原本亮起的法阵迅速暗了下去，禁锢住沈清漾身体的绳索也松开了。

“你说的是假的！”

“对，我说的确实有可能是假的，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半镜道，“所以就出去看看，看看她们真正的模样。”

“……我现在被天帝关着，不能出去，如果离开了，就是真正的罪仙。”

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那不会是真的。

沈清漾安慰自己，她其实心里没底，可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

“是吗？”

沈清漾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半镜和她共享了视野。

她才拐了一个弯，就碰上了赶来的天兵，那些天兵一看到她就举起兵器。

“清漾仙子，还请回去待着。”

半镜：“那里太无聊了，本……我不想回去。”

她都坐了多少年的牢了，居然还让她坐！

天兵目光微沉，各色法术交汇，齐齐朝着沈清漾而来。

半镜连看都未看她们一眼，脚步没停，只踏了一步，那些法术便全都消散了。

她姿态随意，嘴角带笑着漫步而出。

“别杀她们！”沈清漾尽力想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半镜轻笑：“可以。”

出了天牢之后，追杀的人更多了，沈清漾逃出天牢的消息几乎传遍了天界，路上时不时出现拦截的神仙。

半镜笑容肆意，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四周，她留了她们一口气在，但活着比死更痛苦。

“魔，是魔神！”

众仙惊骇。

那些传言是真的！沈清漾真的是魔神的转世，不然……怎么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没人会相信你的。”半镜和她道。

“……不是的。”

沈清漾边后退边摇头，那么多的神仙全都用同一种表情，同一种目光看着她，一副恨不得让她消失的模样。这样的情绪，她感受到了太多。

沈清漾都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只有我，会站在你这边。”

半镜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沈清漾，她刚踏出一步，正准备给活着的人疗伤，迎面就又来了不少天兵。

“放开她！”

那些天兵一看到面前的惨状，齐齐朝着沈清漾攻了过来。

“我没有杀她们！是魔神，她在我身体里，我不想的！”

天兵丝毫不管她的解释：“不是你杀的，你为何要逃出天牢？”

“假扮成清漾仙子，亏你想得出来！”

沈清漾不想伤到她们，一直都在防御，但是半镜怎么会让她这么如愿？

黑雾突兀地出现在她身后，一下子就杀了好几个。

沈清漾愣住了，半镜终于撬开了她的心防，虽然仅仅只有一条缝隙，但也足够了。

漫天的黑雾环绕在她周身，半镜悬浮在半空之上。

朝这个方向赶来的神仙都看见了这一幕，黑雾浓重到遮蔽了湛蓝的天空，整个天界一下子阴沉下来。

半镜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变强了，她久违地再次感觉到了充盈。

*

后背被一道法力击中，明烛修补天柱的法术被打断，她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段时间她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再加上修补天柱不能中断，明烛已经心神俱疲，等她察觉到后面有人时，已经晚了。

“……椿铃，你是如何出来的？”

“与烁玉相见之后，可惜，最近事情太多了，你分身乏术，没来得及确定。”

她点头，“我都懂，这不怪你。所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它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明烛实在不能理解：“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天界！还要和魔神混在一起？”

说到最后，她都快被气笑了，明烛看得出来，椿铃的身体很虚弱。

上次见她的时候，以为是天罚受的伤太重，原来她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在凡间追杀沈清漾的人，也是你吧？”

椿铃：“是我。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即便你派人去保护麓鸢神尊，也终究是来不及了。毕竟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而我足足有三年的时间。”

“至于——”椿铃蹲下身，手背抚过明烛脸颊上沾到的血迹，她笑容凉薄，瞳孔中却无一丝情绪，“我为什么要背叛天界？”

“天帝之位，我可以不要，但别人不能抢！”

“所以我现在，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我要让天道和三界众生看看，这是我凭真本事拿到的。”

“你……”

明烛恍然，自己的好友居然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故步自封，而她——居然一无所知。

她回忆过去的经历，才觉得原来有些事早有预料，只是当时，她没想那么多。

金色光芒倏地亮起，明烛听到了耳边骤然炸响的崩裂声。

“椿铃！你不能这么做！”

一步错步步错。

“为什么不能？我会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奉我为主。”

椿铃不再废话，她捏住明烛的脖颈，掌心用力。

“柳，柳绮山呢？”

“明烛不愧是天帝，临死之前居然还要关注这些。”椿铃说，“告诉你也无妨，她已经被我杀了。虽然你派去的神仙有些难办，但调虎离山之计从来都不过时。”

她强调，“她是我亲自动手杀的。”

“你……”

明烛眼中失去了光彩，她没再说出半句话。

真好。椿铃抬头，黑雾覆盖下，天边七彩霞光有些朦胧。每一步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一束金光从云层下飞了上来，是她在凡间的分身，融合之后，椿铃挥袖，眨眼间便去了天庭。

和她想的一样，天界早已乱成一锅粥，控制着沈清漾身体的半镜凌空而立。

巨大的轰隆声从背后响起，砖瓦破碎，最高的凌霄殿竟然隐隐有倾倒的迹象。

暗香帝君道：“遭了，是天柱出问题了。你们两个在这里阻止魔神，我去凡间看看。”

天上的一砖一瓦落到凡间激起了一片大火，眨眼间一座山便烧了起来。

民间都在传是天罚，是上天发怒，所以要降罪。是她们没有认出明君，才致使绮山王流落民间。

“陛下怎么会死于非命？”

牧湛鹤刚从外面清除叛党回来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柳绮山，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明陛下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沈大人……

“是，是跟随在陛下身边的随侍风铃！自从陛下出了事，她就不见了。”

“那人呢？找到了吗？！”

“还……还没有。”

“那就赶紧去找！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轻易离开皇宫！整个京城，整个大宁，都给我翻过来找！”

“是，大人。”

牧湛鹤：“陛下身边的那只老虎呢？”

“它，它跑太快了，我们没抓住。”

“把它也找到。”

那是沈大人唯一留下的东西，若是陛下还在，也一定希望它在身边。

众人口中的小老虎正咬着一枚锦鲤模样的玉佩，它飞快地往前跑。

那个叫风铃的随侍让其她人离开后，就下毒害死了柳绮山。

它回来的时候有点晚，只看见了风铃消失的背影。

庄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凡人也不简单！会不会是因为沈大人，她才会对柳绮山下手？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让柳绮山出事。

化作人形之后，他注意到柳绮山袖口间掉落了一个东西，就是这枚沈大人曾经掉落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