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太好吃了。
沈清漾看着她狼吞虎咽，发现自己确实少教了她点东西。
那就把这次的事当个教训吧！
“老师，快吃！以后再想吃还得一段时间呢！”
沈清漾意思地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是太差了，等之后回了天界，她一定要去厨仙那里胡吃海喝一顿。
再坚持几个月，凡人的寿命，最多也就三个月。
吃完饭后，两人又被店家安排到了楼上的房间。
柳绮山：“店家，你们这里没有小二吗？”
“当然有，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家里出事了，近几天没来。”店家笑容和煦，“时间也不早了，两位早点休息。”
“好！”
门在眼前关上，店家笑容瞬间消失，她看了眼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扶了扶额。
胡乱收拾进庖屋，她开始洗碗。
一侧的柱子上绑了个人，她胳膊断了一截，嘴被布子塞着，不时发出几声呜咽。
郝忻有些烦躁，直接拿盘子用力朝人砸了下去，盘子瞬间四分五裂。
“店家！没事吧？”
沈清漾撑着栏杆，看向庖屋的方向。
“没事没事！不小心砸了个盘子！”
耳朵可真尖……
郝忻表情不是很好，她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那个小孩可是注意到了她的血，虽然她确实模糊过去了，但难保她们不会多想。
万一报官，引来官兵就不好了。
她蹲下，捏紧那人的下巴：“你最好给我安静点，若是让她们发现了你的存在，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如果不碍事，她让她们走也无妨，毕竟多杀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那个穿着道袍的人不简单，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太想和她们作对的。
等把人送走，再杀她也不迟。
陈慕拼命摇头，不时哼出几声。
“要说话？”
陈慕点头。
“那你可不能发出奇怪的叫声，你知道的，我有实力在你发出怪叫前弄死你。”郝忻边笑边道。
陈慕再次点头。
嘴里的布一被取下，她就道：“姐，我错了，那些东西我不该独占，我可以帮你很快转移，你一个人终究不太方便！”
“姐应该也知道，时间如果太长，被人知道的可能性会越大。”
郝忻看她：“我应该相信你吗？”
背叛过一次的人，她凭什么还要相信？
“上次是我鬼迷心窍，姐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记得当年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哪里有现在的生活？”陈慕满脸泪痕。
没有她，她那里会断胳膊？
被她发现确实是她不够谨慎，但那又如何？钱这种东西，胆子大才会有更多。
只要她放松一丝警惕，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郝忻没放开她，她摸了摸脖子：“之前被你打到的地方，到现在还疼。”
知道陈慕还在想办法逃出去，郝忻换了个想法，要不要现在就对她动手……但这破屋子隔音效果太差，她怕砍骨头的时候让人听到。
一拳打晕人之后，郝忻去了后院。
挨着墙角的位置放了一大堆柴火，郝忻又从外面拿了点干草盖在上面，确认看不见一点点里面的东西，郝忻才放心离开。
好不容易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她可得照顾好。
半夜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大滴大滴地落到地上，柳绮山被雷声吵醒了，她翻了身正准备继续睡，突然有了点上茅房的想法。
她记得白天的时候在外面见过茅房。
随意披了件外衣，柳绮山穿上鞋就出去了，院子里十分泥泞，她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店家鬼鬼祟祟的往后面走。
柳绮山有点瞌睡，她就没多管，走了几步，就已经被淋湿了，除此之外，鞋上还都沾满了泥，想到之后还要洗干净，她叹了口气。
进门的时候，她还专门用树枝把鞋上的泥弄干净，后院里店家的身影隐隐绰绰。
柳绮山多看了几眼，外面的风有点大，她看着店家刚盖上干草就被风吹开了，干燥的木柴也被雨淋湿了。
她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一道闪电突然划破漆黑的夜空，柳绮山看见了隐藏在木柴下的金光，她吓了一跳！连忙小心翼翼地跑上了楼，木板的吱呀声都没能追上她的速度。
那是金子吗？！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大喘着气。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柳绮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她也不敢叫醒老师，老师可是最讲究睡眠的人。
就算是在荒郊野外，她也要按时睡觉。
柳绮山不理解，但尊重。
第二天一早，她抓着老师苏醒的时间推开她的房门。
“老师！”
沈清漾才刚从床上坐起来，闻言，她问：“怎么了？”
下地后，她率先给柳绮山倒了杯茶，然后又自己喝了杯，动作不慌不忙。
“是……”柳绮山左右看了看，确定门窗关好，她才压低声音，“是金子！这里的店家有好多金子！说不定每个过路人身上的钱都被她拿走了，这是家黑店！”
“你昨天晚上看到了？”
“对！老师，我们要逃命吗？”
沈清漾：“她要是想杀我们，昨天吃饭的时候就能动手，但你看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
柳绮山没说话，她以后绝对要小心，别人给的东西可不一定是安全的。
“我们要是走了，之后的人怎么办？”
“老师说的对，那我练功的时候顺便观察观察她！”
“去吧，今天时间晚了点，再拖延，小心我加练。”
柳绮山离开之后，锦鲤道：“看不出来呀！沈清漾，你居然对神尊这么严格，等神尊回去你就完了。”
“凡间事凡间了，神尊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怪我，那证明她的心眼太小。”
锦鲤晃晃尾巴，它现在已经变成了原型，在水里随便游了几圈。
“那只小老虎去哪了？”
“在门口。”
……
早饭的时候，柳绮山敏锐的感觉到店家看她们的目光不太对，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抬头和店家闲聊了几句，然后就一直低头吃饭。
老师就更厉害了，她明明早上和她说了那些，但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在意，和店家聊的很欢。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挺佩服老师的。
吃到一半响起老师提醒她的话，柳绮山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老师。”
郝忻：“我还得熬汤，这汤底就得多熬点时间，这样中午吃的时候才好吃。”
确认店家进了庖屋，柳绮山：“……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嗯？不是你出手吗？”沈清漾歪头。
柳绮山指了指自己，吃惊道：“我？”
“当然了，老师总有一天要离开了，你都已经跟我这么久了，好歹学了点东西。”沈清漾非常放心，“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离开……”柳绮山情绪有点低落，“老师也会离开？”
“人的一生总是要离别的。你的老师我身边原来也有很多师姐妹，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沈清漾喝了口水，“上次对战蛇妖的时候，我受了点伤，一直都没好，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了？”
沈清漾边笑边伸手擦了擦柳绮山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害怕我死？我倒不害怕。”
“这不是有你给我送终吗？”
“老师！”
柳绮山抱住她，酸涩的感觉从心口往外蔓延，她忍不住哭出声：“可我不想你离开……”
沈清漾右侧的手张开，一个和锦鲤一模一样的玉佩出现在掌心。
“那这样好了，你拿着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沈清漾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去练功吧！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就去江国看看。”
柳绮山接过玉佩，她脸上还带着泪痕：“江国？不是和大宁关系不好吗？我们去那是不是不太好？”
“这几年我们走了很多地方，你对大宁了解多少？”
柳绮山：“大宁地大物博，水域辽阔，之前听老师的已经画好了堪舆图……”
沈清漾认真听她讲了很久，然后打断了，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全说出来听得人也累。
“所以说，了解大宁还不够，你得去了解更多的国家。”沈清漾说，“你不想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柳绮山看她，她同样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只是她的姐姐们都忽略了她。
“这对你是有益的。”
老师是想让她抢皇位吗？
“不过……我不逼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老师对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很满意。”
天书上，柳绮山在她死之后，还要经历不少磨难，这八年的游历是她为数不多快乐的时候。
趁现在多给她留点糖吃，等以后受苦的时候，也能多撑一会儿。
今早雨已经停了，路上足够泥泞，但柳绮山依旧绕着官道来回跑了好几圈，这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开始练刀。
郝忻坐在炉子前，不时往里扔几根木柴。
昨天院子里的泥泞脚印她看到了，是那个小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