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回
李祉麟探访女装店
夏明衍趱行盛家村
李祉麟看着礼单,想起了夏明月，想到她面对帮会喽啰时，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样子，觉得她和平日里在他面前装柔弱的女子大不一样，于是他突发奇想，想去会会她……
李祉麟让司机开车，带他和两个跟班到南京路逛逛。到了锦夏女装店门口，李祉麟示意司机停车，让两个跟班也在车里等着，他独自一人下了车。
锦夏女装店开在繁华的南京西路上，左边就是锦夏纺织厂的销售中心。女装店一楼是成衣展示厅，橱窗里、墙面错落有致的挂钩上、地上立着的实木人体模特上，到处都是时尚精致的女装。这些女装巧妙地融合了西方元素，一件件面料考究，做工精良；二楼则是裁缝、绣娘的工作室。
李祉麟一走进去，一位女服务员立即走上前，微笑着说道:“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吗？我们店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师傅精心缝制，上面的刺绣更是如同艺术品，而且我们的时装全都是我们老板精心设计的，并且每种款式只制作一件，保证独一无二。它是您送妻子、送母亲、送姐妹、送朋友的首选……”
“这些时装全都是你们老板亲自设计出来的？”李祉麟望着展厅里的各式时装，半信半疑地问道。
“是啊！我们老板是海外留学回来的，对中外服饰都颇有研究，而且匠心独具。我们店的时装一经推出就获得广泛好评！上海滩的小姐太太们都为能拥有一件锦夏女装店的时装为荣。订单太多，奢华的礼服订制后，需要半年才能拿到。所以，尊敬的先生，您要是有需要就及早预定。店里展示的成衣也都是有人预定好的，仅展示两天就会送到客人府上的。”女服务员微笑着说道。
“你们老板呢？我想见见她！我要当面和她说明定制服装的要求。”李祉麟说。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非常忙，实在没时间接见客户，她还管着锦夏纺织厂的销售呢。我们店一般都是由我们服务员写下客户的要求，我们老板画好图纸后，由我们和客户沟通，修改到客户完全满意后，再由师傅亲自上门量身定制。”女服务员笑着说。
“那好吧，我下次再来！”李祉麟说。
“感谢光临！期待下次为您服务！”女服务员说完，送李祉麟到店门口。
李祉麟走出服装店，想了想，又跨进隔壁的锦夏纺织厂销售中心。
李祉麟一进去，上次和夏明月一起看卸货的老掌柜立即笑着上前，说:“三少爷，真是稀客啊!难得您贵人踏贱地，您请里面贵宾室安坐……”
李祉麟也不说话，随意看了看大厅右侧展示柜上放着的各种布料，就跟随老掌柜从左侧往里走。只见大厅后面的贵宾室空间非常大，装修风格竟然是全西式：坐具是一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西洋画；装着玻璃门的透明柜子里展示着欧洲带回来的各种艺术品及外文书籍，就连茶几上放着的茶具也是水晶玻璃杯……李祉麟看了一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这屋是按着谁的设计思路装修的？是你们住英国的少东家？”
“是我们大小姐一手布置的！”掌柜回答说。
李祉麟又问道:“你们大小姐呢？怎么不见她人？”
“噢，三少爷是来找我们大小姐的吗？真不巧!她今天到苏州招聘绣娘去了……隔壁女装店，我们大小姐原本是开着打发时间的，不承想，火得不得了！人人都称赞她设计的服装款式新颖、制作精良、用料考究……我们大小姐眼光高，对每件衣服要求都很高，稍微有一点不合心意的，就要改……因此啊，绣娘就不够用了，她今天一早就去苏州了，临行前说要三天后才回来……”老掌柜说。
这时店员小金端了茶进来，放在李祉麟右手边的茶几上，毕恭毕敬地说道：“先生请用茶！”小金说完就出去了。
李祉麟没见着夏明月，就懒得和老掌柜慢慢闲聊，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夏小姐不在，我忙得很，就不坐了，下次再来！”
老掌柜立即起身送李祉麟出门，边走边说:“我们东家一直很感激三少爷的帮助，只是贵府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不好意思上门打扰……要是三少爷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办的，您说一声，只要我们东家办得到的，一定给您办好……”
“我能有什么事，还需要你们东家办？我随便使个眼色，就有人替我把事情办妥……我只是路过，随便进来看看。”李祉麟说。
“是我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上海滩，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三少爷您啊！”老掌柜连忙弯腰致歉说。
三天后，夏明月从苏州带了两个绣娘回来了。老掌柜汇报工作时，便把李祉麟来过的事说了。夏明月听了说:“不用管他，静娴说他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少爷。作为父母的小儿子，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他留学回来两年多了，既不外出工作，也不管家中事务……他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大概是路过……感觉无聊……就随便进来看看。”
杭州锦夏纺织厂内，夏明衍正指导师傅安装新到的发电机。这时质检部主管张国平跑过来说:“厂长，前两天我们杭州锦夏布庒的金掌柜特意过来说，发现这个月有好几匹布质量有问题。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锦夏布庒都开了三十多年了，从您爷爷卖丝绸开始，质量在杭州城内一直是有口皆碑的。我们厂的布匹放锦夏布庒里一起零售也有半年多了，之前也从没出现过问题。您一直强调产品质量就如同是厂子的生命，要想长远经营下去，质量必须管好，所以我一直交代几个质检员验布时必须一点一点看过去，绝不能有一点疏漏。听了金掌柜的话后，我把仓库里验好的布拿出来重验，发现其中居然有十二匹布有细小的瑕疵。幸好厂子建成之初您就把厂规立好了，每个质检员验好货后都在最外面角落上盖上各自的印章。我一看，这些有问题的布匹全都是您表哥王博文检验的。我又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好些工人说只要塞包烟给王博文，他验布时就顺便翻几下。这样一来有几个耍滑的，一味赶速度，就不管质量了。我担心上个月送往上海的货中也有问题，他们发现后会不会去闹事？”
“我明天亲自去上海换回有问题的货，并向客户赔偿、道歉，下次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此次出错的工人，不论是谁，不论和我有没有关系，全部按厂规严肃处理，再有下次一律辞退。你作为质检主管，没有抽样复检也有责任，也要按规定扣除工资，所有处罚上墙公示，以示警告。你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质检部是产品质量的保证，绝不能形同虚设。干得好的，到年底，我一定另行奖励。明白吗？”夏明衍严肃地说。
“是，我现在就去处理。”张国平说。
傍晚，夏明衍回到宿舍，盛墨芳正在整理洗干净的衣物。
“墨芳啊，有批货出了点问题，我明天必须去一趟上海。”夏明衍对盛墨芳说。
“出了什么问题?要紧吗？”盛墨芳急忙问。
“你别担心!问题不大，有几匹布有点小瑕疵，我去换回来；已经卖出去的，只能稍作赔偿了。”夏明衍说。
“噢，那你大概要去几天？我晚饭后给你准备行李。”盛墨芳说。
“好，你慢慢来，不急。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吧！”夏明衍说。
夏明衍和盛墨芳刚走下楼，只见杨季林带着徐小山来了，徐小山见了盛墨芳立即跑上前，说:“墨芳，你阿婆突然生病了。郎中来看时，人已经昏迷不醒，药也喂不进去。郎中说恐怕要准备后事了，你母亲只好让我来叫你回去……”
“啊？我在家时还好好的，才这么几个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盛墨芳着急地说。
“别怕，我们请个西医去。汤药喂不进，西医可以打针，吊盐水……会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去找医生，你带着徐叔叔去吃晚饭。我去借辆车，我们连夜回去。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夏明衍说。
“你明天还要去上海，我和徐叔叔陪医生回去好了。”盛墨芳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又没个成年男子，我不回去怎么行？听我的，厂里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们先去吃饭吧！”夏明衍说。
夏明衍自己顾不上吃饭，立即派人去找有名望的医生，又去借小汽车；又写了张纸条交给张国平，让他带着没有瑕疵的布匹明天替他赶往上海，陪同夏明月处理事情。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夏明衍才请到医生，借来车，他立即带着盛墨芳和徐小山连夜赶往盛家村。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盛家村。黄菊花和盛墨香正坐在李氏床前抹眼泪，两人急得一天没吃饭了。黄菊花见到夏明衍和盛墨芳回来，像找到了主心骨，急忙站起来说:“你阿婆前几天还好好的，只是有些拉肚子；今天早上我见她没起来，就去叫她吃早饭，她就起不来了；等医生请来了，就连叫也叫不应了。”
“妈，你别急，先让医生看看再说。”夏明衍说。
医生上前探了探李氏的鼻息，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拿出听诊器到胸前听了听，问道:“她是不是拉肚子拉了好久了啊？”
“是的是的，前几天她就拉肚子。我说陪她去看郎中，她硬是说不用，说吃点草药就会好的；还说她自己有数的，以前都是吃点草药就好的。”黄菊花说。
“那就对了，她拉得太厉害，严重脱水，应该还伴有电解质紊乱……挂点盐水会好起来的，要是再迟点就真来不及了！”医生说完就给李氏挂上盐水。
听了医生的话，黄菊花全家才松了口气。这时，盛墨香的肚子“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黄菊花说:“这一天急得我们两个饭也没吃，我去烧点面条，大家一起吃点。”
“多烧点，明衍忙着找医生，也没吃晚饭。我当时吃不下，也只吃了一点点。”盛墨芳说。
等大家吃好饭，李氏醒了。之后，医生又给李氏挂了三天盐水，才和夏明衍、盛墨芳一起回杭州。
下回预告：
第 三十一 回
夏明月赔礼老客商
李祉麟纳计小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