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王是见不得人的新郎官

贤平王府

偏院

常昶肃身端坐于榻前,盖头早已被扔到一边。

偌大的房间就他一人,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不知是王府的有意怠慢,还是真不知晓礼节。

同是武将出身的常昶,心思就比那王爷细腻的多。

孤寂的时候,最适合放空内心。

房间的烛火在照亮房间的同时,好像也把那日场景照亮………

相府里

皇帝前脚派人宣读完旨,后脚常昶就被叫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他不卑不亢的行了礼,“丞相,您找我?”

张允负手背对他,闻声转过,阴鸷的笑容扬在脸上,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坐吧!”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道:“丞相有何吩咐?”

张允笑意加深,却还维持着表面客气。

“家常话而已,坐吧!”

看着情形,常昶只好见机行事,就近坐在了旁边的茶水桌前。

张允上前几步,坐在他对面,提起茶盏给常昶倒了杯茶。

氛围越来越诡异,但谁都没有拆话。

常昶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没有发言。

张允直接道破他的警惕,“怎么,不敢喝?”

“丞相万金之躯,在下只是府中一介奴才,怎敢劳烦丞相为我倒茶。”

张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端起茶抿了一口。

“今天这里,没有主仆之分,这些日子,老夫观察着你许久,看你是块好料,有意收你做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卑贱之人承蒙丞相不弃收留,已是万分感激,安敢妄想和丞相再攀谈其它关系。”

张允本就是探探他的底,常昶倒没让他失望,倒是有自知之明。

“无妨,不急。茶要凉了,先把茶喝了吧!回去慢慢想。”

常昶深知退无可退,硬着头皮一口闷下。

见他喝了茶,张允很是满意,“其实老夫找你来,到底还是有一事相求。”

常昶动作顿了下,早已明白,“是为了少爷的事吧!”

张允看了他一眼,“你既猜到,就应该知道老夫的意思。”

常昶纤长的两蹙睫毛低垂轻颤着。

不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张允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他面前。

“你最好明白,你没有退路。”

果不其然,毒下在了杯子里,知道了结果,总算是比在过程中等待结果要安心的多。

常昶看着那小药瓶,淡淡开口,“这是多久的解药?”

“看你身体承受能力如何了,应付个三五次不成问题。”张允眯着眼上下扫视着他,“既知陷阱,为何不避?”

常昶从容的轻笑,“并非知而不避,而是无处可避。”

“哦?”张允挑了一眼。

“这茶我说不喝,想来外面早已是家丁重重,我未必能安然出去。若这茶我喝了,也是给了丞相保障,这个节骨眼儿上,您需要我,自然不可能磨上杀驴。”

“嗯……”

“您也说了,我无路可退。既然如此,我何不选择利己利人,丞相,我说的可对?”

分析的头头是道,张允愈发欣赏他。

“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

可盼呐,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有常昶这一半心思和头脑,那都是祖上都是烧高香了。

“丞相抬举罢了。”

张允凝视他的目光稍有缓和,“你放心,这事儿你好好干,老夫是不会亏待你的。”

……

常昶起身走到窗外,望着窗外的满月,月色如水,莫名生出一种悲伤的感触。

主院是澹(tan二声)华院,冀无寐的居所。

这里和主院隔着好大一段路,院内冷清,眼看就要戌时了,迟迟不见冀无寐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风吹的有些冷了,常昶重新坐回榻前,目光落在案前,莫名又想起了那日的一记……

张思衡知道自己被皇上许婚给了一个断袖王爷,在府内又吵又闹的。

“爹爹,你可一定要帮我,我绝对不要嫁……呸,绝对不去那什么狗屁王府,我不要跟一个有这种特殊癖好的人待在一处!”

张何氏抱着儿子掩面哭泣,“是啊老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啊!我们可就小衡这一个儿子啊………”

张允也为这事犯愁,蓦地想起一个人来。

“有了,不如这样,小衡身边不是有个书伴吗?他比咱儿子大不了多少,干脆就来一招偷梁换柱,让他替小衡嫁去王府。”

张何氏抽噎着说:“可是,这是欺君啊……这样能行吗?”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试试的话,咱们就真得只能失去小衡了。”

“老爷……”

这一切谈话,殊不知,皆被门外来送水的常昶听了去。

………

回忆飘转,落幕现实。

常昶只觉得自己满目疮痍,再无归期……

曾经的他,又何尝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如今,只能被迫成为别人用来谈判,交易的工具,生死都无权自己干涉。

眼下,最主要的是沉得住气,他肩上有着太多责任,家国仇恨,旧朝复辟,他需要用这一生来筹谋。

吱——

殿门被人推开,常昶忙捡起盖头胡乱盖好,端坐床前。

冀无寐不疾不徐地,迈着方步朝榻前走来。

常昶感觉有一层巨大的阴影将自己罩住,面前那人,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盖头下,他的目光只能落在那人红色的长靴上。

冀无寐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轻蔑,“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个时候盖头都没揭下,就这么期待为夫来替你揭吗?”

堂堂八尺男儿,竟要在这受着这种屈辱………

常昶一把扯掉盖头,想看看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孤世傲主,到底是长了几个眼睛,几个鼻子!

他抬眼一看,眼前的男人正含着凌厉的眼神审望着他,面具和阴影的遮挡下,使人无法辨出他的情绪。

常昶站了起来,适才瞧得这男人竟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来,近约九尺的模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且无法磨灭的强势。

冀无寐没有后退,两人相隔差不多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他负手身后,立身如松,高大挺拔的身躯无不透露着泠洌之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常昶,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常昶不想直面和他僵持,绕过他去到桌边倒了两盏酒,端起一杯道:“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这杯酒我敬您,喝完早点休息。”

冀无寐侧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酒盏上,之后直接对上常昶的视线。

“今日,不只是王爷的大喜,更是我们的大喜。”他一边说一边朝常昶走去,举起桌上的酒,“你敬我,理应排在下一杯。”

“我不懂王爷的意思………”

冀无寐走到常昶身边,端起倒好的酒,唇角微勾。

“这第一杯,自然得是我们的交杯酒。”

常昶:“………”

“嗯?”冀无寐语气轻挑,眼里透露着一丝胁迫。

摸不清他的底细,常昶只好暂作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态,主动挽上冀无寐的胳膊,语气平缓,尽量不让自己去直视对方的目光。

“上穷碧落,筹光交错,新人共饮合卺酒,此后江湖道远,同去同归,白首相依。”

冀无寐嘴角挽起一个无声的弧度,面具之下,只能看到半张脸,但瞧着眼眸,已是比方才多了几许温柔。

“你倒是挺会说话。”冀无寐畅快喝下。

常昶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双手递去。

“方才误了规矩,现下自罚一杯,向王爷赔罪。”

冀无寐笑意浅淡的看着他。

常昶看着冀无寐的神情,仿佛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做法,于是将把那杯酒重新倒了回去。

冀无寐以一副极其轻视傲慢的态度打量着。

常昶拿起酒壶,“方才怠慢王爷,我自罚一盅,向王爷赔罪,不周之处,望王爷担待。”话语一落,常昶没有丝毫犹豫,整盅酒送下肚。

拎壶冲的动作是那么干脆,从容不迫的性子,倒是勾起了冀无寐几分兴趣。

常昶将酒盏倒置,证明杯尽酒空。

冀无寐这回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拍了拍手,道:“好。”

“王爷,夜已深了,我送您回房休息。”

冀无寐坏笑着调侃,“不洞房吗?”

常昶恍惚了一下,霎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冀无寐握起他的手,慢慢贴近,常昶被他逼的不得不后退步伐。

他将手抽出,目光躲闪,“夜深了……”

冀无寐有意逗他,“夜深人静不是才合时宜?还是说……你喜欢白天?”

常昶努力保持镇静,“王爷万金之躯,这小小的偏院,怕是会服侍不周……”

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极其过分但不逾矩的冲动,冀无寐轻抚上他的发丝,语气柔和了几分。

“时间紧凑,没能收拾出太多空房,今夜,委屈你在这院里凑合一晚,明日,我让下人去我隔壁收拾一间,到时候你再搬过去。”

婚期又不是当日定下当日结的,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

他连好一点的谎都不稀的去编,又何谈对这场亲事的重视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本来自己就是个假货,轻视那也是对张府的,同自己无关。

尽快完成此行的目的才妥。

“谢王爷厚爱。”

冀无寐步步逼近,“那今晚?”

常昶再一次后退,知道赶不走人也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强行扭转对方的意愿,“大婚事务繁忙,想来王爷这几日也没好好休息过,我给王爷按摩放松,晚点就歇下吧。”

冀无寐晦涩不明的眼眸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好。”

常昶挪了挪脚步,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冀无寐走过去,宽衣上了床。

……

写的急了,修改了部分错别字[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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