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黄油淌进西羽府时，姜梨正蹲在厨房角落，对着堆得小山似的青铜炊具翻白眼。说好的古代厨房神器呢？连个像样的打蛋器都没有，难不成要她徒手打发蛋清？

“三小姐，您找老奴？” 佝偻着背的老厨子搓着手凑过来，围裙上沾着可疑的绿色污渍，“战王殿下的早膳得赶在卯时三刻前备好，您要是想试毒......”

“试什么毒！” 姜梨 “啪” 地把木勺拍在案板上，震得旁边的盐罐晃了晃，“从今天起，西羽府的厨房我说了算！去把后院那棵青梅树摘了，再找个铜盆、粗麻布，还有......” 她突然瞥见墙角生锈的铁杵，眼睛一亮，“把这玩意儿磨成粉筛出来！”

老厨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直到姜梨塞给他一把碎银才回过神。趁着他带人忙活的空档，姜梨挽起袖子，把裙摆打了个利落的结 —— 现代甜品店能从地下室开到网红打卡点，靠的就是创新。既然没有电动搅拌机，那就来个古法版 “物理打发”。

当裴砚昭踏进膳厅时，晨雾还没散透。他习惯性地皱眉 —— 自从那个胆大包天的试毒小妾进府，整个西羽府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比如此刻飘来的甜腻香气，活像打翻了百花酿。

“殿下请用。” 姜梨端着青瓷碗从屏风后转出来，发间还沾着几片青梅叶，“这是特制的‘初恋冰沙’，保证让您提神醒脑，比浓茶管用十倍！”

裴砚昭盯着碗里粉白相间的碎冰，眉峰几乎拧成个结。只见晶莹的冰块上淋着琥珀色的糖浆，点缀着新鲜青梅果肉，最离谱的是，碗边还插着片用糖霜画的笑脸。

“这是......” 他刚开口，姜梨已经用木勺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张嘴！尝尝这酸酸甜甜的滋味，保证让您想起初恋的感觉！”

空气瞬间凝固。裴砚昭的眼神冷得能结冰，暗卫们齐刷刷低下头，生怕笑出声。姜梨却像没瞧见似的，继续举着木勺晃悠：“殿下不会连试毒都不敢吧？我可是特意用您院子里的青梅做的。”

这句话成功让裴砚昭薄唇动了动。他接过木勺轻抿一口，冰凉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眉头下意识松开的瞬间，他听见姜梨 “噗嗤” 笑出声：“原来冰块脸也会笑！快说，是不是比您平时喝的苦药强多了？”

裴砚昭猛地放下碗，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胡闹！成何体统......” 话没说完，管事匆匆跑进膳厅，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脸色骤变，起身时带翻了旁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姜梨裙摆上。

“西市突发暴动，本王即刻前往。” 裴砚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玄色大氅扫过姜梨鼻尖，“看好府里，若再搞这些名堂......”

“知道啦！” 姜梨对着他背影吐舌头，弯腰收拾碎片时，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物。从桌角缝隙摸出枚小巧的青铜钥匙，上面刻着展翅玄鸟，和裴砚昭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见个穿灰衣的丫鬟捧着托盘，眼神闪躲：“三小姐，这是战王殿下吩咐的......” 话没说完，托盘突然倾斜，热茶直直泼向姜梨手中的钥匙。

姜梨眼疾手快地躲开，钥匙 “当啷” 掉进裙兜。再抬头时，丫鬟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远，裙摆扫过门槛，露出一截绣着蝴蝶的帕角 —— 和柳如烟那日戴着的花纹一模一样。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发困，姜梨躲在璇玑阁的阴影里，盯着青铜钥匙发愁。钥匙上的玄鸟栩栩如生，尾羽处却有个细小的凹槽，像是能嵌入什么东西。她摸出藏在发间的纸条，星图上红圈标记的暗星，此刻正对着璇玑阁顶层的方位。

“三小姐好雅兴。” 突然响起的男声惊得她差点跳起来。转身看见裴砚昭倚在廊柱上，盔甲还没卸，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躲在这里偷看星图，莫不是想当第二个司命？”

姜梨脑子飞速转动，突然把钥匙举到他面前：“您掉的！刚才收拾您打翻的茶盏时捡到的，不过这钥匙看着不简单，是不是能打开什么宝藏？”

裴砚昭脸色微变，伸手要夺，却被姜梨灵活躲开：“殿下别急啊！我帮您找到了宝贝，总得有点报酬吧？比如......” 她狡黠地眨眨眼，“告诉我这钥匙能开哪里的门？”

“与你无关。” 裴砚昭冷着脸转身，衣摆扫过她手背，“管好你的厨房，再敢打听不该问的......”

“知道啦知道啦！” 姜梨对着他背影扮鬼脸，等脚步声走远，立刻掏出纸条比对。星图上暗星的位置，正好对应西羽府西北角的旧仓库，而那把钥匙的大小，似乎能插进仓库门锁的凹槽。

夜幕降临时，姜梨揣着钥匙摸黑出门。月光给屋檐镀了层银边，她学着暗卫的样子贴着墙根走，却在转过回廊时猛地撞进个硬邦邦的胸膛。抬头对上裴砚昭冰冷的眼神，他手里拎着的灯笼，正照着她怀里露出的半截纸条。

“大半夜鬼鬼祟祟，你在找什么？” 裴砚昭声音冷得能结霜，灯笼的光晕里，他腰间玉佩突然泛起奇异的红光，和纸条上朱砂画的红圈遥相呼应。

姜梨咽了咽口水，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的铠甲：“我在找做甜品的灵感！听说西北角仓库里有前朝的老厨具，说不定能找到打蛋器的雏形......”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裴砚昭脸色骤变，转身就走，却在迈出两步后顿住。他回头扔给姜梨个锦囊，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明日巳时，带着这个去城南黑市。”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姜梨打开锦囊，里面躺着枚刻着星图的玉牌，和纸条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玉牌背面用朱砂写着行小字：“三日子时，勿食璇玑阁井水。”

雷声在远处隐隐作响，姜梨攥着玉牌的手心出了层薄汗。看来这西羽府的水，可比她做的冰沙复杂多了 —— 而她和裴砚昭之间，这场用甜点和星图下的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