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冷清舒答得很快。

安翊抓了抓头，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确实是他太异想天开了一些，如果能那样做，灵族人还种什么灵树，统统来吸深渊的原灵便可生存了。

安翊止了笑，轻问：“现在天黑了吗？”

“嗯。”

“乌明说我的眼睛过几日便可恢复。”说到这里，安翊又低下了脑袋，语气有些失落，“可这样漆黑不见光的日子，想想便难熬。”

“别怕，我在。”

浅浅一句话，身旁的人便将安翊拥入怀中。

安翊将头贴在冷清舒胸膛上，勾唇浅笑，久久不肯起身。

冷清舒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但与初见时不同，安翊明显察觉到他身上长肉了，不再那么消瘦单薄，甚至有些丰润了起来。

忽然，安翊神差鬼使地探手确认，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肉。

这是什么？！

“冷清舒！我就瞎了半日，你和小黄怎么都长大了！”说着，安翊又顺势抓了一把，再次震惊，“你这里都有肉了。”

前几日见他更衣时，明明还没有！

安翊的动作不轻，冷清舒也是一震，双唇微微发颤。

“我……不知……”

刹那间，安翊耳根通红，连忙收回手。

赶紧打住，再摸就要玩出火了。

此后好几夜，安翊都兴奋得睡不着，不是悄悄凑到那人身旁，便是轻轻亲上那人的手，然后再害羞一般弹开，翻来覆去好几趟，待春心消去，才缓缓入眠。

这一晚，安翊又开始靠近冷清舒，压着声音迷之傻笑。

忽然，不远处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我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但你别太过分。”

听到乌明的话，安翊没怂，反而更嚣张地抱住冷清舒。

“师父，我白日训练已经很累了，夜里发个疯再睡都不行吗。”

安翊想了想，又说道。

“我教你一招，你把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白日乌明折磨他，晚上他折磨乌明，这好像也挺公平。

只是乌明有些后悔，早知这人脸皮这么厚，就不该再弄瞎他的眼睛，瞎了眼的狗，果真会肆无忌惮地发疯。

好在次日，如所有人之愿，安翊恢复了视力。

睁开眼睛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安翊先是不适地抬手遮眼，随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冷清舒，此时，他切实体会到，睁眼便能看见心爱之人，是一件多么幸运又快乐的事。

他捡起冷清舒额上的落叶，深情凝视。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过于炽热，不一会儿，冷清舒便醒来了，只是双眼依旧迷离。

“早安。”

安翊笑着抚上冷清舒的脸。

看见安翊聚焦的眼神，冷清舒也回了神，问道：“你好了？”

“嗯，我好了，这几日，谢谢你。”

天黑天明，有人陪伴，有人等待，不再孤单，不再恐慌。

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安翊对冷清舒的爱，他抬起冷清舒的手，轻轻一啄。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吼叫。

安翊闻声看去，一只高大矫健的黄毛异兽映入眼帘。

“你是小黄？”

大家伙点点头。

虽然知道小黄已经长大，但安翊着实还是被眼前这个巨兽吓了一跳，因为它如今不仅比大黄高大，脖颈处还生出了一圈棕黑的毛发，通身的威武气势，和小时候蠢萌的气质完全不符。

“你长得比大黄还大了！”安翊摸摸小黄的绒毛，疑问，“那是不是不能叫你小黄了？”

小黄听闻，骄傲地仰起头，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幼崽时期的模样。

安翊见状，不禁笑道：“模样再大，内心还是很幼稚，你还是叫小黄吧。”

说完，安翊翻身跃上其背，双手握住背上犄角。

“师父，我们出发吧。”

哨响起，再启程，三人一路飞驰，穿过山林数里。

“小黄你真是进步神速。”

坐骑奔逸绝尘，安翊迎风夸赞。

小黄得了夸，更是得意洋洋地加快了速度，似乎在表示自己还能更快。

“唉别加速，停下。”安翊看向前方，大声喊停。

面前两侧连山，中间是一道幽深蜿蜒的峡谷，然而进入峡谷前，乌明却突然停步。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又要一声不响给他挖坑训练了。

安翊费劲控住小黄，上前询问：“师父，这回怎么练？”

“今日不练。”

出乎意料地，乌明表情严肃，丝毫不似开玩笑。

安翊望了一眼前路，摸了摸小黄。

“那我们继续赶路。”

见安翊就要冲进峡谷，乌明突然发声。

“等等。”

“怎么了？”安翊疑惑。

乌明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沉静说道：“峡谷里有飞翼兽，此路较凶险，但更近，需直行还是绕行，看你选择。”

往常乌明压根不会说明，都是等进去了才稍微提醒几句，这回居然提前让人选择了。安翊不得不仔细考虑。

“较凶险？”

“飞翼兽会以利爪袭人，有剧毒。”

“有解药吗？”

“解药在飞翼兽体内。”

乌明已说得很清楚，只等候安翊做出决定。

平时果决的安翊，此时莫名难以抉择，他抬头向冷清舒看去。

“冷清舒？”

走哪条路？

之前便是没听他的话，两人进了蜘蛛洞，险些有去无回。

这次，安翊想听听冷清舒的想法，去留全听他的，

冷清舒看了看安翊，又移目看向前方，语气平淡又坚定。

“听你的。”

出乎意料，却又熟悉的一句话，让安翊信心大涨。

安翊握紧弓箭，也向前看去。他的神灵不慌，他自然也不慌。

“就这条路，我们早些回去。”说着，安翊俯身贴近新伙伴，轻拍道，“小黄，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在小黄的一声吼叫下，三人飞奔进入峡谷。

峡谷的道路漫长而崎岖，四周无草木，出奇幽静。

安翊时刻准备着抬弓放箭，可却久久不见空中有异物，天上飞着的，除了冷清舒，便是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黑羽八哥。

“为何如此安静。”安翊问前方。

“躲在暗处，还没行动。”前方回话。

是躲在一处，伺机偷袭？

安翊凝神观察，不敢有一丝松懈。

忽然，峡谷上方被成片黑云笼罩，片刻之后，安翊听到上方传来异响。

来了！

一只外形酷似鹰隼的飞兽来袭，三只利爪大张，凶狠又迅猛。

乌明抢先一步，飞箭射中飞翼兽的腹部，那异兽挣扎了两下，便化粉消失。

随后又飞来一只异兽，安翊学着乌明向其腹部射去，也轻松将其消灭。

安翊有些不解，听方才乌明的语气，他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但这飞翼兽好像只是气势凶，并没有那么危险啊。

就在安翊开始有些分心的时候，一声熟悉的鸣叫声响起，将他迅速拉回现实。

“为何这里也有雨蛙！”

安翊刚说完，刹那间，蛙鸣满峡谷，暴雨倾盆而下。

风雨俱来，视线被雨水掩盖，眼前之物变得朦胧不清。

但安翊没有太惊恐，毕竟雨天对飞鸟不利，那些飞翼兽应该同他们一样狼狈。

然而，深渊万物从来不按常理行动。

偏偏便是在暴雨之时，一大群飞翼兽在四周现身，朝几人攻来。

安翊极速张弓放箭，可大雨不仅干扰了他的视线，更影响箭矢的准度和力量，导致他频频失误。

反观那些飞翼兽，即使被打湿翅膀，也只是放慢了速度，丝毫没耽误它们飞袭。

该死，下雨竟是对它们更有利！

雨随着蛙鸣之声召唤而来，时而滂沱急促，时而细若牛毛。飞翼兽趁乱飞袭，一波接着一波。

乌明在前方放箭，临危不惧，安翊却有些乱了阵脚，待到雨势变小，他击落一只飞翼兽，正想再放一箭，被身后一声惊叫引去目光。

安翊回头一瞥，先是看见八哥被飞翼兽击中，惨叫坠落，接着是数只飞翼兽已靠近冷清舒身侧，张开利爪向他发动攻击。

“冷清舒，飞翼兽的弱点在中腹！”

安翊话音刚落，只见冷清舒双眉紧蹙，怒目嗔视着周围，手中汇了大束灵光，下一刻，数根飞针如炮弹般飞出，瞬间将身侧的飞翼兽轰成碎片。

冷清舒好凶！

这个愤怒无比的眼神，即使是在蜘蛛洞里，安翊也未曾见过。

飞翼兽成群扑去，而他像是在打结过仇的敌人，一招比一招更狠，招招将飞翼兽打得渣都不剩。

此时的冷清舒强得离谱，安翊看得出神，一时竟移不开眼。

“别分神！”

乌明一声大吼，安翊一惊回神，才发现一只飞翼兽已快飞到面前。

因距离过近，他紧急翻身滑下躲开飞翼兽的剧毒三爪，而后又迅速回身放箭将其击杀。

利爪掠过的刺激，让安翊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再次看向冷清舒。

“冷清舒，你背上的伤疤！”

冷清舒看了他一眼，未开口，但用毫不留情的暴力行动回应了他。

剧毒三爪，三道深痕。

安翊立刻明白。

原来便是这些东西，在那白皙漂亮的背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疤痕。

只一念，怒气便涌上心尖。

安翊攥紧弓箭，脸上神情迅速变了，再没有左顾右盼慌乱失神，看见飞来的飞翼兽，他稳健有力地张弓搭弦，控箭放箭一气呵成。

小黄似乎也察觉到了安翊的变化，不再一味地奋力奔跑，而是学会配合着安翊的节奏，该慢时慢，该稳时稳。

风雨中，一人一骑，进步神速，箭无虚发。

突然，又一声蛙鸣响起，安翊快速将箭矢转向，一箭将藏在暗处的雨蛙射杀。

此后，峡谷中再无大雨，而安翊箭势更强，不等异兽飞来，便向其狠狠攻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云散去，雨停风静。

乌明跑在前方，感觉越发轻松。

等他回过头，才发现身后两人已经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