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城市上空弥漫着清冷的灰白。
沈栖雾站在办公室里,视线越过眼前滔滔不绝的人,看着窗外走神。
远处商场楼上的巨幅广告朦朦胧胧,画报中的男人举着运动型饮料,五官英俊。
沈栖雾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他叫什么,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名字,似乎都不是。
“小沈,你怎么看?”
中年男人的声音将沈栖雾的思绪拉回。
她收起视线,再次挤出笑容,“陈总监,您说的对。”
面前的人是公司市场部总监,两个月前,他要给自己招位秘书。
本不是要求太高的岗位,可陈总监挑剔,面试好几轮,没有一个满意的。
早上刚到公司,沈栖雾就被叫了过去。
陈总监质疑人力资源部的效率,表达不满后,开始指导她工作。
站了一个小时,沈栖雾后背出了层薄汗,脚也有点麻。
趁着对方喝水的间隙,沈栖雾态度诚恳地说,“陈总监,您的意思我清楚了,我们会抓紧时间再安排一次面试。”
起初陈总监面色铁青,言辞并不客气。
可单向输出这么久,沈栖雾态度却始终谦虚,耐心接受意见。
他放下茶杯,面色放缓,不咸不淡的答应了一声。
有人进来签字,沈栖雾趁机开口,“我先不打扰您工作了,确定好面试时间我告诉您。”
“行吧,初面你们筛选严格点。”陈总监拿起文件,朝她挥了下手。
沈栖雾赶紧推开门出去。
回到办公桌前,她一屁股坐下来,松了口气。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沈栖雾拿起来,是养母江月珍的电话。
“栖雾,晚上没什么安排吧,下班回来吃饭。”
近期加班多,沈栖雾扫了眼便利贴上的未完成事项,轻声道,“江姨,我可能要稍微晚点回去,你们不用等我。”
江月珍笑笑,“不着急,你祁焰哥哥回桐城办事,晚上也回家吃,等你们到齐再开饭。”
沈栖雾微微一怔,停顿几秒后,笑着说好,语气如常。
电话挂断后,笑容褪去,黑色电脑屏幕里倒映出一张素净柔和的脸。
漆黑瞳仁,杏仁眼下方卧蚕饱满,嘴角唇线清晰,哪怕没有表情,看起来也极具亲和力。
凡是认识沈栖雾的人,都夸她长相甜美,笑起来可爱,让人想亲近。
大抵是外表讨人喜欢,工作也认真,同批入职的员工里,如今属她人缘最好。
办公室里干燥,挂了电话,沈栖雾伸手打开桌子上的加湿器,白色水雾袅袅升起,脸上是冰凉的触感。
待周身的空气变湿润,她点击鼠标,查看邮箱。
回完一封邮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沈栖雾转过头,同事容昕递来一杯咖啡,“给你的。”
她接过来,冰拿铁,此刻正需要。
“谢谢。”沈栖雾朝容昕笑了笑。
前不久,容昕刚休完婚假,为了感谢同事们在她休假期间帮忙分担工作,回来上班后请部门的人喝咖啡。
分完东西,容昕拉来凳子坐下,低声跟周围人说,“你们猜我刚才碰见谁了?”
“谁啊。”部门年纪最小的荻乐乐凑过去问。
容昕压低声音,“祁总,就是咱董事长的........”
她话没说完,朝荻乐乐使了个眼神。
荻乐乐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咱董事长第二任妻子的儿子?”
容昕点点头。
“他不是在分公司吗?我就入职那年见过一次。”荻乐乐满脸好奇。
容昕捏着吸管,悄声说,“据小道消息,泉城分公司的商业中心快要启动了,祁总回来跟高层开会。”
容昕同期的小姐妹在总经办,提早得知了内部决策。
荻乐乐一脸惊讶,“这么快?”
“我也是听说。之前公司的人都说董事长偏心,把祁总发配到分公司混日子,给自己亲儿子投资各种产业,现在看来也未必。”
荻乐乐虽然只见过祁焰一面,提起他却是副死忠粉的架势,“我就说祁总在分公司是大材小用了。”
容昕递给她一个赞同的眼神,“我刚跟祁总一起下电梯,偷看了好几眼,祁总的身高和长相,甩那个二世祖几十条街。”
沈栖雾坐在一旁,并未插话,脑海里却浮现出某个熟悉的面孔。
漆黑短发、轮廓分明、眉眼凌厉。
她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容昕口中的二世祖是纪绍安,董事长纪远山的亲儿子,从国外毕业回来后投资了几个项目,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目前还在推进的,是一个水上游乐项目,对外宣传要做成桐城最大规模的水上乐园。
私下里,亲儿子和继子总会被讨论和比较。
“那可不。”容昕没能多看祁焰几眼,神情略显遗憾,她喝了口咖啡,“我听说董事长家里还有个女儿,不过是收养的......”
俩人热烈讨论纪家的八卦,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养女,此刻正在身旁认真工作。
*
沈栖雾十四岁时,父亲沈斌在救火途中牺牲。
沈斌所救的那家别墅的主人,就是纪远山。
没多久,沈栖雾母亲积郁成疾,最终没挺过去。
纪远山得知后,将沈栖雾带回纪家生活,这些年,待她视如己出。
大学毕业后,沈栖雾自己应聘进了纪家公司,在人力资源部工作。
筛选完邮箱里的简历,沈栖雾给几位条件合适的求职者发去面试邀约。
为了能早点结束工作,吃完午饭后,她没休息,继续埋头处理手上的事务。
傍晚六点多,窗外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沈栖雾起身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写字楼地处商业区,周围紧邻着购物中心,走出楼门,沈栖雾先步行去了趟隔壁商场。
在一楼店铺取完东西,她提着手提袋出来,在路边等红灯。
刚站定没两分钟,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声,沈栖雾顺着声音看过去,瞥见一抹鲜艳的黄色。
随即,面前的跑车停在路边,车窗下降,看清楚驾驶座的人后,沈栖雾轻皱了下眉。
“没开车?”纪绍安手搭在方向盘上,朝沈栖雾扬眉。
沈栖雾瞥他一眼,纪绍安朝梳着背头,花毛衣的领口上架了副墨镜。
应该是刚从哪个饭局里出来。
“找车位太麻烦。”
沈栖雾去年生日时,纪远山送了她一辆车,她没怎么开过,一直停在家里地库。
纪绍安嗤笑一声,打开副驾驶的门,“走吧,刚好顺路。”
沈栖雾实在不想上他那辆扎眼的车,“你先回吧,我坐地铁。”
纪绍安定睛看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似乎在问她是不是有毛病,“晚高峰你挤地铁,不累?”
“不累。”
纪绍安“啧“了一声,平日里傲慢公子哥的劲头又上来了,语气很不耐烦,“我都碰见你了,还能一个人先走?”
路边是临时停车点,沈栖雾看了眼后面拥挤的车流,微微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上去。
路上,沈栖雾安静看着前方,她跟纪绍安平日没什么共同语言,也懒得找话题聊天。
纪绍安手机响个不停,红绿灯时,他点开消息,语音声音传来,问他晚上什么安排,要不要去喝酒。
“今天不喝了,老爷子叫我回家吃饭。”
对方是个女孩儿,纪绍安又回过去一句,“明天约你。”
回完信息,他视线扫过沈栖雾放在手边的袋子。
上面的logo他认识,前几天刚陪姑娘去买过包。
纪绍安手转着方向盘,随口问,“你喜欢这个品牌?”
“我买给江姨的。”
上个星期,江月珍看见沈栖雾买的的新耳钉,夸她戴上好看。
沈栖雾便让销售留了一款造型相近的样式,今天才有时间来取。
纪绍安冷笑一声,“真贴心,难怪咱们家里人最疼你。”
沈栖雾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扭过头,看向窗外。
*
半小时后,车子驶进小区,绕过门口的白色喷泉,停在台阶旁。
沈栖雾下车后,听见纪绍安来了电话,自己先走到家门口。
站定后,她脚步停了一瞬,指尖触碰上冰凉的电子屏幕。
“滴答”一声,指纹识别成功,她握住门把手,往里一推。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江月珍正在摆弄餐桌上的花瓶,听见开门声,笑着走到客厅,“栖雾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表,“就差绍安了。”
“我们一起回来的,他在院子接电话。”沈栖雾微笑,探身往客厅看,“纪叔呢?”
“在二楼书房。”江月珍拍拍她肩膀,“你洗洗手我们准备吃饭,祁焰正跟你纪叔说话呢,我去叫他们。”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江月珍脸上掩藏不出的高兴。
沈栖雾淡声答应,进了卫生间。
她和祁焰三年没见过了。
祁焰长她一岁,两人同年进入纪家的公司上班。
只不过祁焰入职没多久,就被派去外地的项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回家的那几次,沈栖雾都不在。
卫生间里,沈栖雾将水打开,挤上洗手液,来来回回揉搓了好几次。
关上水,客厅只有阿姨来回端菜的脚步声,沈栖雾将手擦干净,深吸一口气,开门走进客厅。
饭菜全部上桌,热气腾腾,餐厅里并没有人。
厨房中是江月珍跟阿姨来回忙碌的身影,沈栖雾伸进去脑袋问,“需要帮忙吗?”
江月珍回头朝她笑笑,“不用,你快坐着去。”
“好。”沈栖雾转过身,将餐桌上碗筷摆好。
抬起头,视线里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楼梯上的人正在慢悠悠地往下走。
室内温度不低,祁焰穿着件黑色短袖,单手插在裤兜里,露出一截劲瘦结实的小臂。
壁灯昏黄,把墙壁染成金色,将他原本凌厉的五官勾勒出几分柔和,本是没有情绪的脸,在看见沈栖雾时,眼神停了一瞬。
沈栖雾定在原地,呼吸变轻。
祁焰的双眸本就深邃,看过来时,眼底似有海浪翻涌。
短暂的静默后,浪潮平息,热烈消减,那眼神归于淡漠,从沈栖雾身上平静移开。
厨房里最后一道菜炒完,抽油烟机被关掉,窗外呼啦啦的风声也戛然而止,周围突然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动。
沈栖雾想起从前,他们无数次在这座房子里擦肩而过。
俩人表面若无其事,视线却不经意间交织,转身后,又同时出现在角落的洗衣房里。
烘干机的震动声恰好能掩盖接吻时浓重的喘息。
而此时,祁焰走下楼梯,路过她身边,目不斜视。
客厅的门忽然被打开,凉风涌进,沈栖雾打了个哆嗦,听见身后纪绍安的声音。
他换完鞋,朝沈栖雾递过去一条围巾,“是不是你的?忘车上了。”
欢迎来看新文!
下本写《有季可循》,求收藏呀!
文案:
甜美乖巧VS浪荡公子【蓄谋已久|男二上位】
季殊言跟谢岭远自小一块儿长大,直到大学,俩人不仅同校,还同一个专业。
班级聚会上,季殊言好友打趣道,“你俩这妥妥的青梅竹马啊,不修成正果可说不过去。”
季殊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期待能听到心中的答案。
可谢岭远只是笑着帮她挡酒,“殊言是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季殊言自以为,他们的关系早就友达以上,只是差一个时机。
谢岭远二十二岁的生日宴会上,季殊言亲手做了蛋糕,想要戳破俩人之间的那层纸。
直到看见谢岭远跟班花在楼梯上接吻,季殊言彻底死了心。
她转身离开,撞见谢岭远的好友陈漾。
男人一身黑衣,正靠在墙边抽烟,见季殊言路过,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生日蛋糕,漫不经心道,“芒果味的啊,他好像不喜欢呢。”
后来季殊言才知道,陈漾是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学结束就回去继承家业了。
他放荡不羁,传闻女朋友从来没断过。
季殊言找他打听谢岭远的事,陈漾正在酒吧,叫她过来见面聊。
季殊言不情愿地去找陈漾,却看见他坐在门口台阶上等着自己,等她走近,陈漾抬眸,一脸痞笑地问,“我帮你气他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点击弹出菜单